第一卷 黑龙城 第四十七章 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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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喵喵。”宝贝挠着零月的胳膊，试图将他叫醒。零月疲倦地撑起身子，放在胸口的藤球滚落到草地上，根根藤条剥离，露出里面的翠鸟。翠鸟扑扇着翅膀，叫了两声，听声音还有些沙哑，但精神不错。


 零月借着翠鸟的视野观察着，那棵树葱茏依旧，原本只有晶莹翠绿的叶子的树枝上，冒出了小小的花苞。翠鸟转头看向草地，草地上已经没有了小紫的身影。零月连忙起身，不顾自己身体的不适。


 “姐姐！姐姐你在哪？！”零月大喊着，慌张地看着周围。


 周围景色宜人，参天古树，碧草鲜花，唯独不见小紫。


 零月慌张地寻找着，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姐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丢了，可若是真丢了，自己也是有很大责任的。


 最后零月疲倦地坐在小紫的本体上，有些无力，有些自责。翠鸟安静地趴在他的肩头，宝贝在树下打盹儿。


 小紫打着哈欠从树里走出，惊讶地看到零月从天而降，紧紧地抱住她，说什么也不松手。小紫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零月，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小声安慰着。


 ———


 烈火学院的大讲堂被慕名而来的学生及家长挤满，听着来自天空之城的学者的介绍。


 “我们天空之城，建成于2120年，在天上已运转百年之久。”


 “天空之城前身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生物科技公司——伊甸园，百年时间，仍不改初衷，致力于生命奥秘的研究，全城不到十万自然人，还有无数的机械人随时听候调遣，服务着整座天空之城。”


 “我们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的学生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有着不同建筑风格和大楼，保留着'救世主'降临前的无忧生活。”


 “我们以传承知识为己任，以保护人类火种为己任，我们欢迎每一位想要加入的同伴，但也有考验。”


 有名学生犹豫着举起手，正在讲解的学者伸手指向他。“有什么问题吗？”


 “您好，您说的考验是什么，能具体讲解一下吗？”那名学生鼓起勇气大声说到。


 “考验嘛，容我先卖个关子，我只能告诉你们，对你们每个人的考验都不一样。”学者神神秘秘地说到。


 “那你来这里想给我们讲些什么？我就想知道你们要考什么，好让我家孩子多准备准备。”一名家长不满地喊了一句。


 “就是啊！”


 “我也是想听这个才来的！”


 场面开始变得混乱，尽管有些学生试图控制住场面，可还是有心无力。


 学者看着混乱的场面，脸上连个表情都欠奉。这样的人，就算让他住进天空之城，他也永远不会得到认可。


 一声嘹亮的鸟鸣响彻讲堂，坐在讲堂前排的人们痛苦地捂住耳朵，后面的人群也安静下来。


 站在讲堂角落里的人伸手拍拍嘴巴，像是打了个哈欠，然后快速离开。


 学者拍拍手，看着全场惊魂未定的人群，平静地将主导权夺了回来。


 “接下来我要讲的，是人类与全球的未来。”学者指着身后的大屏幕。


 “你们接下来看到的，是悬浮在天上的卫星发回的图像，记录了这百年来地球表面上的变化。”


 巨大的蓝色星球静静地漂浮在空中，七大洲四大洋上充满了生命的活动。


 全场的灯光变暗，好让人们更加清楚地看到影像。


 蓝色星球上白昼交替，各大洲上万家灯火点点，熠熠生辉，骄傲地宣告这宇宙，这里有一个不断进取的文明。


 “救世主”划破天幕，在大气层上擦出千万光点，耀眼地君临天下。无数的碎片散落大地、海洋，熄灭了那象征着一个个幸福家庭的灯火。最大的那块坠落海洋，激起千层巨浪，袭卷周围的海域，波及周围的海岛和临近的城市。


 全球灯火瞬间熄灭了三分之一，仿佛人死灯灭。


 全场的学生及家长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有人艰难地咽着口水，看着自己的先祖百年前经历的浩劫。


 全球百年的变化在短短十分钟内展现，海洋上不再是蓝色的波浪，绿色的藻类遮天蔽日，又很快消散。全球也只剩下大约三十处仅相当于当年小城市的灯火，孤零零地闪耀在世界各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据不完全统计，'救世主'降临前全球约130亿人口，死于降落的直接影响的仅有不到一千万人，绝大多数死于光脑未能成功预判的陨石降落点，还有少数死于地震及海啸。”


 大屏幕上出现了绿色的数字和红色的数字，分别显示活人和死人。数字小规模地变动着。


 “接下来，是人类的噩梦。”


 “人类曾经引以为豪的传染病的预防和控制在高速变异的病毒面前不堪一击。仅黑斑病毒这一新病毒，就造成了近3亿人的死亡，其病死率高达百分之五十。而这，只是冰山一角。”饶是一向冷静的学者，提起这段在书中记载的一串串冰冷又触目惊心的数字，声音中也有了难得的情绪波动。


 “变异狂犬病病毒、变异弯曲杆菌、变异大肠杆菌……曾经被人类死死压制，没有机会大展身手的恶魔再度向世人展示它们的獠牙，据不完全统计，死于第一波病毒大爆发的人类约有68亿人，大多数是老年人和幼儿，青壮年中也有很多体弱多病者死在了了病毒的还有非洲及中东等部分卫生条件太差的人口密集地区。”学者用手指着那蓝色的星球，各处都飘着红色的数字，最上方的绿色数字在急剧下降，红色在飙升。绿色的数字最终维持在不到一千万的水平上下波动。


 “除了病毒，曾经被我们驯服的动物也成了杀死人类的凶手，连一直居于生产者的植物也不再满足于被压榨的地位，选择了为自己而活。生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异着，人类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在这场脑力进化不再起决定作用的比赛中，人类一败涂地。”


 “但是，这场残酷比赛为人类这个种族进行了他们不愿进行的筛选，为薪火相传留下了足够优秀的种子。”


 大屏幕上出现了两个人，分别代表百年前的先祖和后人。


 “从各项数据来看，现在的人类，不管是力量、灵活、抵抗力还是智力都远超前人，也有一些人在某一方面超出他人太多。还有部分幸运儿获得了千奇百怪的天赋。从某种意义上，现在的你们，比你们的先祖要强上太多，甚至人类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准确的词都是个问题，因为各地之间的距离，各大聚居地之间几乎不存在基因交流，在可预见的未来，必然会出现多类人种，甚至一个聚居地一种。到那个时候，人类还能否存在下去，就真的是一个大问题了。”


 “这对人类来说，或许是一场噩梦，可这对全球的其他生命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无数的生命重获新生，大量物种涌现，生命的多样性体现得淋漓尽致，甚至有不少种族有了不亚于人类的智慧，如果运气好，它们不是没有机会，取代人类，成为新的霸主。”


 ……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唯一能确认的就是它会很残酷，也会很精彩。黑龙城的未来在于你们，而你们的未来将由你们自己选择。”


 ———


 篝火安静地燃烧着，火焰舔舐 着架在上面的肉，将血红变成金黄。凌无夜将烤好的肉递给等在一旁的郑宇，然后将第二串放上去。


 郑宇猴急地将还有些滚烫的肉撕下，吹一吹就塞进嘴里，在嘴里转了几下就吞进肚里，然后舒服地长出一口气。终于吃到东西了，天天挨打，这谁受得了啊。不过这半道出现的便宜师傅，对自己还真的挺好，这让郑宇有些安心，又有些难受。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能在举目无亲的时候遇上一个对自己真心付出的人，对双方都算是幸运的。只是，一想到自己的爷爷，郑宇眼底多了几抹阴霾，他一直不明白，明明自己兄弟姐妹三人都是郑家嫡系血脉，可爷爷总是看三人不顺眼，不喜欢。现在大哥离开家族，二姐被困为人质，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他就开心了？郑宇的心里多了一点报复的快感，连带着肉也变得更好吃了。他狠狠咬着手里的烤肉，想象着在咬自己的爷爷。


 “唔！”郑宇不动声色地放缓了咀嚼的速率，咬到舌头了......


 尽管放慢了速度，可手里的肉还是不够吃啊，郑宇发愁地看着自己手里光溜溜的木棍，深吸一口气，努力将空气中烤肉的香气吸入肺腑，安慰着自己还没填饱的肚子。


 可还是饿啊！郑宇垂头丧气地把木棍仍到一边，仰头栽倒在草地上装死。


 空气中诱人的香气萦绕郑宇鼻尖，挥之不去。郑宇陶醉地抽动鼻子嗅着，口水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起来，吃肉。”凌无夜将手中的烤肉摆在郑宇鼻尖上方，言简意赅却又声音温柔。


 “谢谢师傅！”郑宇开心地撑起身，抱住那香气扑鼻，油光潋滟的美味，一口咬下，满满的幸福与充实。


 凌无夜嘴角也有一抹温暖笑意。


 郑宇咬了一口之后，不知是不是突然良心发现了，有些不舍地把肉送了回去。凌无夜疑惑地看着他。


 “师傅，你还没吃呢。”郑宇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到。


 “你先吃吧，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着。师傅再去抓一只回来就行。”凌无夜笑着摇头。


 “那，我不客气了？”


 “吃吧。”凌无夜点点头。


 郑宇不再坚持，又快速地咬了几口后，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师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爷爷他都不会陪我，只会教育我，还打我。”郑宇有些难过地说到。


 凌无夜摸摸郑宇的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这么多天，猜到师傅的身份了吗？”


 “师傅枪法这么好，还肯对我倾囊相授，师傅肯定是各大家族中的故人，与我郑家有些渊源。孙家枪法冠绝全城，当年一役，几乎全部战死，师傅身上又伤痕累累，所以我猜，师傅是当年逃过一劫孙家人。”郑宇小心地将这些天的猜测说了出来，揭人伤疤可是会被打的，但师傅都问了，自己又不好隐瞒，只能把自己想到的说出来。


 凌无夜有些遗憾，有些恍惚，这孩子确实很聪明，能够猜到自己是某个家族中的故人，根据自己的枪法和伤疤，猜测自己是孙家的人。可又不够聪明，直接忽略掉了自己是凌家人的可能，自己的枪法可是孙老爷子教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己拼死也要留着这条命，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就是要把这笔欠下的帐一一还清！


 郑宇看着师傅复杂的脸色，心里有点慌，师傅确实对自己很好，可操练起来简直是魔鬼啊！要是因为自己没回答好揍了自己一顿，自己哭都找不到地方啊！


 凌无夜摇摇头。“不是孙家，再猜。”


 “那，吕家？林家？就剩这两家算是将门了。”郑宇松了口气，不打自己就好，接着猜到。


 凌无夜还是摇头。


 “那我就猜不到了，剩下的也不是以战力著称的啊。”郑宇耸耸肩，表示放弃。


 “你忽略了一个。”凌无夜淡然到。


 “忽略？没有啊？郑家、孙家、王家、吕家、林家、陈家、谢家、萨哈罗夫家？我都说全了啊……”郑宇掰着手指头数着，突然倒吸一口气，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凌家。”凌无夜帮他说了出来。


 郑宇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僵硬，傻傻地摆着，他突然后悔自己先开了话头，如果自己不瞎问，师傅也许就不会说自己的身份，自己还能继续傻乎乎地过这不心累的苦日子。


 “既然师傅是凌家人，那为何还要教我枪法？为何又要毫不犹豫地破坏祖林？那可是你们凌家的东西，为了骗取我的信任？有些亏吧。那现在又为何要自曝身份？你之前所做的岂不是都白干了？”郑宇冷冷地问道，脸上又恢复了那拒人千里的冷漠。


 “教你枪法，是因为我欠你们郑家，一笔账。至于祖林，是我妹妹的东西，不是凌家的。骗取信任？说实话，你还不配。”凌无夜冷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


 郑宇的脸色有些苍白。


 “至于自曝身份，”凌无夜直起身，手里的长枪直指郑宇的咽喉。


 “想让我死得明白？”郑宇艰难地看着这一身杀气的师傅，心中除了害怕，更多的竟然是难过。


 “是因为我活不了多久了。”凌无夜的声音中竟是难得的伤感。“我可以死，但不能欠着一屁股债就离开，不能让那些还欠我东西的人还活在我之后。也不能，让这柄枪蒙尘，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


 “站起来！接过去！”凌无夜收枪横放在郑宇面前，猛地冲郑宇吼到。郑宇不由自主地接过住那柄长枪，龙钢打造，杀人饮血无数。


 “师傅，你……”郑宇跪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


 “放心，不是现在死。”凌无夜没好气地说到。


 郑宇愣了愣，试探地问道：“真的？”


 “都说了，你还不配让我骗。”凌无夜拍了郑宇一巴掌，一脸嫌弃，咋就这么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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