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永安城 第九十七章 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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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无数飞龙从数千米高空俯冲而下时，重量与速度所带来的冲击力已经不是普通人所能抵挡的了。永安城新任城主温树看着城中一片狼藉，哀鸿遍野，眼中是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的愤怒。


 事发突然，哪怕黑龙城已经给过预警，哪怕他们也开启了扫描监控，可在冰天雪地里，无孔不入的寒冷还是会让机器的灵敏度下降不少，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群长着翅膀的混蛋为了躲开扫描，趁夜色直接飞到了近八千米的高空，然后在人类警惕性最低的午夜发动自杀式进攻！温树很想把它们的头领拽出来好好“招待”一下，玉碎战术玩的挺会啊！


 温树双手掐诀呈宝瓶印，一跃漂浮在半空中，几乎与此同时，寒池带着小金与其余四家中秘密培养的具有练气天赋的死士各归其位，六人以自身为阵眼形成了两仪四象大阵，将永安城囊括其中。


 “外面的交给我。”乘青鸟的白袍大氅少女掠空而上，扔下一句话后便消失在苍茫夜色里。温树都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小心。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自从去了心病，零月对权柄力量的吸收速度一日千里，每次看到她都能给自己带来惊喜。自己到不用担心她会不会出事，有功夫还是替她的对手担心一下吧。


 温树稳定心神，双手迅速掐诀，同时在心中默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其余五人动作与温树如出一辙。


 大阵之内飘荡起金色的光芒，光点如流沙般虚无缥缈，在空中汇聚成刀斧，锁链，甲胄......将入侵到城内的飞龙团团围住。无数曾在此地战死的英魂逐渐苏醒，披坚执锐，有的保护群众，更多的则将飞龙团团围住，用锁链将它们擒住，再用刀斧削断其双翼双足。


 原本缠在寒池手臂上的小金突然飞窜而出，从被擒下的飞龙伤口处钻入，再破颅而出，然后去寻找下一个猎物。仿佛与飞龙有不共戴天之仇。


 温树看着城中的乱象，不知为何心中竟出现了大局已定的念头。


 砰的一声巨响，一头飞龙砸在了金色的屏障上，震荡起一阵流光。仿佛是收到了信号，天上开始下饺子般往下掉飞龙。温树等人不得不开始调整屏障的形状，尽可能地减少飞龙掉落的冲击。


 城中四方树立起四条通天光柱，上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游曳其中。光柱之间连接起一条条金色纹路，编织成层层网格，将坠下的飞龙束缚其中，再送入阵内。


 “你家那玩意怎么回事？”温树斜眼瞟着与自己背对背漂浮在空中的寒池，有些好奇地问道。


 寒池翻了个白眼。“说话注意点，天下独一份的宝贝，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什么了。”


 温树向后就是一脚。“别扯淡，赶紧说。”


 “不知道！”寒池理直气壮怼了回去。


 “......不知道你问他啊！”


 “它没回我......”


 两人背对背沉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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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空之上，零月骑坐在已经要长成青鹰的青鸟背上，饶有闲情逸致地看着那些对她发起自杀式进攻的飞龙们。在它们身上，她看到了丝丝缕缕萦绕不去的气运。


 看来是一场争王之战？想和温树争？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她可就不客气了。掌管生命权柄可并不意味着她要做个众生平等的圣人，掌握生命，意味着生杀予夺！


 她从青鸟背上跳起，右手猛拍在一只擦肩而过的飞龙头顶，在空中借力向其他飞龙掠去。而被“仙人抚顶”的那只飞龙摇晃着调转方向，体内的细胞却接连凋亡，不过片刻，便坠落下去。


 零月在高空辗转腾挪，给飞龙带去死亡，而青鸟则在其下方盘旋，只管接应，丝毫不担心零月会出现半点不测。


 当旧神决定安然离去之时，新神手中的权柄只会越来越大。


 飞龙不断掉线，越来越少，原本被众星捧月般保护在中间的红眼飞龙暴露在零月视野里，零月随手打发掉剩下的几只飞龙，跨坐在青鸟身上看着这个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


 她总感觉，对面还没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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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只体长近三十米的红眼飞龙缓缓降落在永安城中时，温树与寒池如临大敌。


 小金到是很兴奋，张牙舞爪就冲了过去，然后就被青鸟轻松摁在爪下。


 “这是？”温树看着从飞龙头顶跳下的零月，欲言又止。虽说他是原石“气运”的养石人，但论对原石力量的理解，他还真比不上正牌的契约者。


 零月想了想。“大概是碎片太多了吧？它体内也有一块‘气运’。所有的原石都有不断聚合的倾向，而同属性的原石聚合倾向尤为突出。”


 “所以，是来打架的啊。”温树吐了口浊气，一双眼眸银光闪烁，浑身金光璀璨，如镀金身。整个大阵中顿时杀气凛然。


 “别别别，”零月赶紧拦下温树与寒池蠢蠢欲动的杀手。“不用杀了他，你俩好好看看，那孩子没有那群下属的话根本到不了这里，单是维持他的身型就要耗费巨大的能量，你俩，带上小金，去和他谈谈吧，在原石归一的过程中，杀戮已经不起作用了。”


 寒池将信将疑，将身家性命托付给虚无缥缈之物并不符合他的性格，但既然温树毫无疑义，那他也不介意陪着这位亦师亦父的长辈走一遭。


 城中金色的气运缓缓凝聚在两人两龙身上，就连大阵也削弱了几分。


 零月斜倚在青鸟身上，安静地看着这场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权力争夺，她突然一拍脑门。糟了，如果温树醒来知道我没能去帮忙救人，估计又会叹气了。虽然他不会骂自己，可那种一脸忧伤的失望表情，也真遭不住啊！


 唉，零月一头栽倒在青鸟背上，让它拖着自己满城巡逻。只要在自己身边百米内，快死了的也能被医活。


 零月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看着还未破晓的天空。


 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星星也都消失不见了。若是自己没有从夏娃那里得知那些关于天体的知识，自己会不会觉得星星是下班回家与爱人团圆呢？


 天渐渐变亮了，青鸟也背着零月走了一大圈，零月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眼皮逐渐有闭合的倾向，但她还在顽强地抵抗着睡觉的诱惑。


 自己划水不全心全意救人就算了，这形式好歹是走完了，可若是被温树发现自己无聊到睡着了，那可就不是不给好脸了，那可是要断饭的啊！！！


 不行不能再躺着了，再躺一会可就真睡着了。零月艰难地从青鸟暖绒绒的的背上爬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咦？为什么头有点凉？零月疑惑地摸摸头，入手是冰冷的潮湿。


 永安城上空突然间出现了一条横贯全城的裂口，黑色的海水汹涌而出，灌向城中。若非大阵还在自行运转，城中可就不是几处薄弱处在漏雨，而是水淹永安了！


 维持大阵运转的其余四人开始全力运转，为了维持大阵不被海水冲垮不惜燃烧生命。死士的存在就是为了消耗，而为了这一刻，他们已经等了二十多年。至于后悔，遗憾等负面情绪，早就被他们抛之脑后。练气修道，可不是为了白日飞升，那多浪费。


 零月穷极目力，一双眼眸银光闪烁，试图望穿这滔滔黑水。这道空间裂痕来得及其古怪，不在时间上的巧合，而在空间。裂痕后的是谁？来这里又是为了谁？零月没由来的有些心悸，她虽未能看穿黑水，可裂痕之后的东西看到她了。


 零月突然有种它是为了自己而来的感觉，这感觉突如其来，可她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零月突然感受到一股庞大的生命力挤过裂痕来到这里，在她的视野中，那股生命力好似不可直视的太阳，生机勃勃，光芒耀眼。


 可她又同时觉得，那个东西是日薄西山，英雄迟暮。


 她疑惑地看着那滚滚水幕，看着那道裂痕缓缓合拢，看着各种长相奇特却又合理的新奇生物在大阵表面划过，看着那个在“水落石出”后现出身形的庞然大物。


 零月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看了看青鸟，“总不会是你的远方表亲吧？”她难得开个玩笑，但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那只浑身幽暗金属光泽的大鸟缓缓展开翅膀，竟是比之前的空间裂痕还要长。它只是扇了扇翅膀，无数羽毛便如箭矢激射而出，攒射在大阵之上。


 零月猛地跳到地上，双手狠狠拍向地面。


 城内地面崩裂，无数颗在零月无聊时走街窜巷撒下的种子瞬间生根发芽，破土而出，赶在大阵被击破之前在半空连接成片，形成了巨大的保护 伞。其中又以寒家温室中的那棵仿佛要支撑起天地两隔的大树最为粗壮。


 零月骑着青鸟飞出保护 伞，与那遮蔽起半个天空的巨鸟遥遥对峙。她低头看了眼温树所在的方向，有些留恋。


 她依旧难以理解人类的感情，但她开始理解何为羁绊。心中不再是空荡荡的，而是有所牵挂。


 这会让自己变得更强还是变得软弱？无所谓了，打完这一仗，自己就知道答案了。


 体型可并不决定一切啊，零月舔了舔嘴唇，与青鸟迎着满天羽箭而上，狠狠撞在了那头朝气蓬勃又日落西山的大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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