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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无珠的对视


 “那你还真是......”


 “找对人了。”


 满山桃骑在青娆身上,薅着她的头发,把她死死按在地上,然后外貌起了奇异的变化。


 只是一瞬间,她的一对银白的耳朵抽长了足有一尺,随之变长的还有她的头发、尾巴和指甲,她的瞳孔从圆形向中间收缩,成了一对红宝石般的竖瞳,她的四颗獠牙撑开了嘴巴,喷吐出腥甜的气息。


 青娆被她压的无法动弹,紧接着注意到,满山桃身后,一条巨大的银色尾巴在空中挥舞,分叉,像被揭开的一次性筷子,一分为三,三分为六,六条长尾宛如章鱼触须,张牙舞爪地挥动着,空旷的客厅中,霎时间妖气四射。


 “六尾银狐......”青娆喃喃道:“涨见识了。”


 “多谢夸奖。”满山桃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獠牙,然后提起利爪向青娆脸上戳去,那些指甲犹如精钢铸就的刀锋,携着嗤嗤破空声,转瞬就到了青娆眼前。


 轰!!!


 草渣四溅,木屑纷飞,满山桃这一爪,竟然把整层地板轰塌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尘土和草梗,然而在这之前,本已被死死压制住的青娆,于千钧一发之际化成一缕青纱,飘离了满山桃的控制。


 地板塌陷,露出地下的空间,是一个深度几乎与房高差不多的地下室,当然,如果清空铺满整整一层的白骨,也许比房高还要深。


 “咯咯咯。”


 青娆露出本来面目,一副妖魅无比的戏子扮相,看着满地白骨掩嘴笑道:


 “原来,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满山桃利爪向下一挥,抖掉上面的草屑,从半空飘落至白骨堆上,龇着獠牙说:


 “人吃猪,有错么?妖吃人,又有错么?”


 “没错没错,但这种事,姐姐不该质问我,姐姐跟莫征说去啊。”青娆笑道。


 “一口一个姐姐......”


 “你不觉得恶心么!”


 满山桃银白色的六条尾巴疯狂激荡起来,如六条鞭子抽的空气烈烈作响,每一次抽动,都荡起一道看不见的气刃卷向青娆。


 见状,青娆有些头疼,气刃面积很大,又很密集,几乎封锁住了自己所有退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霸道的招式,擅长风系法术的妖怪有很多,但能使出这种规模的气刃的,基本已经站在风系妖怪的顶端,而像满山桃这样,气刃不要钱一样狂甩,即使放在妖怪里,也可以称一声怪物了。


 青娆不敢怠慢,催动全身妖气使青袍鼓荡起来,气刃及身的一瞬间,她的身体角度诡异地翻了个个,巧妙地钻进了气刃的夹缝中,避开了所有攻击。


 嗤嗤嗤嗤嗤!!!


 气刃楔进青娆身后的墙里,切穿了整面墙壁,钻出房子后仍旧呜呜呼啸着,看来威力着实不小。接着轰隆一声,墙壁被肢解成了无数碎石块,好好一面墙,瞬间变成了一地废砖,从外面刮进来的风吹得屋里尘土飞扬。


 青娆站在风口,无奈地掸了掸水袖,叹了口气。


 “姐姐脾气真是太暴躁了,我本是来与你拆床的,可不是来与你拆房的。”


 “咯咯咯,再说,姐姐为了一个臭男人,这么漂亮的房子都不要了,真丢妖精的脸。”


 满山桃冷哼一声,尾巴疯摇起来,鞭出比刚才还要密集的气刃,然后猛地踏碎一地骨头,揉身上前,紧紧跟在气刃后面。


 青娆发觉这次的攻击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不由表情一凝,化作三尺青纱,从垮塌的墙面方向飘出了屋子,飘向高空。


 满山桃的气刃落了个空,但她的杀招还在后面,她紧随青娆追了出去,六条尾巴摊开,狠狠一荡,也向天空飞去。


 她后发先至,转瞬触到了那条青纱,然后双爪一搅,搅成了漫天碎布。


 一击必杀!


 看着随风飘零的“残骸”,满山桃一拍脑袋,急道:“糟了,还没问出莫征在哪!”


 她是真的急,那个男人,她暗恋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但那家伙对妖怪的看法与自己有些偏差,说人话就是三观不合,所以以满山桃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才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但要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莫征的,满山桃必须算一个,不仅因为她傻傻的、像刚刚坠入爱河的小姑娘那样偷偷调查了他的很多信息,包括身世、过往经历、以及性格品行,更因为,妖本就比人更容易看透人心。


 今晚的事,也是活该青娆倒霉,她空有莫征的皮囊,却装不出莫征的性子,所以她一进酒吧,老狗就用对讲机提醒过满山桃:来人可能不是莫征。当然,后者在与其交谈的过程中,也丝毫不难发现这一点。


 满山桃的神情充满担忧,对手既然能伪装成他的样子找上门来,那他......


 八成凶多吉少了!


 嗤嗤嗤!!!


 她隔空挥下一爪,整栋别墅的屋顶被划出数道裂痕,然后摇摇晃晃,轰然崩塌,好好一栋别墅,霎时间塌成一地砖瓦堆。


 满山桃在天上俯视着一地废墟,一时间心乱如麻。


 你怎么样了?


 你还活着吗?


 活着的话,倒是告诉老娘一声你身在何方?


 死了的话,倒是变成鬼来告诉老娘一声你死在何处?


 你这样生死未仆,音讯全无,让老娘到哪去找你?


 想祭奠一下,在你坟头上抹两颗眼泪都没机会了吗?


 混蛋!


 混蛋玩意儿!


 她又气又急,浑身微微发抖,两滴泪珠就在眼眶里转悠,说不出的焦躁忧虑。


 呼隆!


 突然,身下传来破空声,一道宽如巨幕的青纱钻出废墟,裹到了满山桃身上,她由于担心莫征分了心,没能反应过来,顿时被缠了个严严实实。


 满山桃像被包成了绿叶粽子,只露出了一颗脑袋,她大惊失色,想要挣脱束缚,然而无论怎样挣扎,青纱都纹丝不动,反而越缠越紧,与方才被她绞碎的布料相比,这简直就像是铁打的!


 “咯咯咯。”


 一块布头绕到满山桃的耳畔,上面渐渐显现出青娆的脸来。


 “姐姐,你很强哦,可惜的是,我更强。”


 青娆笑道:“既然你这么担心莫征,我马上就送你去见他。”


 “只不过,这会有点麻烦......”


 没错,是有点麻烦,满山桃显然也踏进了a级的门槛,抑制剂对她是无效的,这种妖怪非常公司的大狱是关不住的,更别说拿她去做实验。


 但是,既然是麻烦,而非办不到,就说明青娆有办法。


 “对不住了姐姐,只能拜托你暂时降级了。”


 “不!!!”


 满山桃一声尖叫,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她发觉自己的妖气从全身各个毛孔不断流失,转瞬之间,她的耳朵、头发、尾巴,全都缩了回去,刀锋般的指甲也消失不见了,野兽般的竖瞳也变成了人类的圆形瞳孔。


 她利用仅剩的獠牙,咬住裹在脖子上的青纱,想要做最后的抵抗。


 丝儿。


 青纱没有被撕破,反而缠住她的牙齿,向外一扳,卸下了她最后的武器,只留下满嘴鲜血。


 青娆一副高潮脸,仿佛满山桃的妖气是这世上最美妙的食物,要不是留着她有用,她真的很想就此吸干她。


 青娆裹着她从天上落下来,到了地上,然后嗤啦一声,自断青纱,留下一部分仍然束缚着满山桃,剩下的部分则缓缓化成人形。


 她又变成了莫征的样子,黑西装,黑皮鞋,白衬衫。


 他从怀里摸出一把枪,蹲下来,把它顶在满山桃的脑门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满山桃咬牙切齿道。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青娆笑道,“你。”


 说完,他扣动了扳机。


 噗!


 针管扎进莫征的太阳穴,握着注射器的,是一只微微颤抖的手。


 5月15号,已经过去四天了,这个犯人的伤势丝毫不见好转,他身上被烤得皮开肉绽,就像烧烤师傅为了入味,在鱼身上划出的口子,结果却烤糊了,口子翻卷着,从焦黑的皮肤里流淌出红褐色的脓水,带着糊臭的气味,熏人欲呕。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胸前的样子简直不能看,那里已经没有肉了,哪怕连烤焦的肉都没有,条条肋骨敞露在空气中,下面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肺脏。


 更可怕的是,他那双失去眼珠的眼眶,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按理说,那只是空荡荡的眼眶,无论如何不该用“盯”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但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要不是注射抑制剂是每天必须的例行工作,她一辈子都不想踏进这间牢房。


 嗤。


 药剂注射完了,她慌忙拔出针管,由于用力过猛,带掉了他太阳穴附近的一块黑炭状的皮肤。


 她收起注射剂,一刻不想多呆,几乎是跑着出了牢房,在她身后,狱警咣当一声关上牢门,上锁时由于手抖,喀喀拉拉对了好几次锁孔,显然他也无法习惯这个犯人。


 “谢谢。”


 在她离开之前,隔壁房的北北突然说道。


 她愣了一下,纳闷道:“谢什么?”


 “谢谢你的衣服。”北北指了指盖在自己身上的白大褂。


 女人的眼神温柔起来,她确实有个10岁大的女儿,而且长的也像北北一般可爱。


 她走到门前,隔着铁栏打量北北的小脸,眼中说不出的悲悯,尽管她身上的伤已完全好了,耳朵上的豁口也长齐了,但是女人知道,在这个地方,完整,意味着下一轮的残破。


 一想到这样一副娇小的身躯,这样一张精致的小脸,很快将又会变得鲜血淋淋,女人的鼻子就有些发酸,她抓着铁栏,轻声说道:


 “挺住......”


 “明天......我给你带些好吃的。”


 北北乖巧地点点头,奶声奶气地问:“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犹豫一下,回答道:“我叫于芳。”


 接着,谈话陷入了沉默,于芳揉了揉有些发痒的眼睛,不知该以一句什么样的话来道别,嗫嚅了一会,最后说:“挺住......你挺住......”


 说完,她不敢再去看北北了,因为看着她,于芳总会不经意地去联想自己的女儿落入这种境地是什么样的场景......


 她走了,高跟鞋的声音很不均匀,回荡在走廊里,显得有些慌乱。


 然而几分钟之后,她又回来了,跟一个男同事一起,抬着一个女人。


 狱警抢在前面打开了走廊尽头的牢房,挥手指挥他们把新犯人押进这里。


 北北看着那个女犯,一脸惊愕。


 她身上衣衫褴褛,不断往走廊里滴着血,血是从四肢的断口处流出来的,那些断口非常整齐,胳膊腿明显是被齐根切掉了,只剩一块躯干,上面支着一颗血淋淋的头。


 然而她的头也不完整,塌陷的眼皮下有血液流出,嘴里向外泛着血沫,耳里除了流血,附近还有黑乎乎的烧焦痕迹。显然,她双眼被挖出来,双耳被灌了热铜,舌头也被剜掉了。


 在她被鲜血黏成一绺一绺的银色长发下,是一张惨白的脸,北北呼啦一下跳下床,跑到牢房门口,握着铁栏盯着那个女人看。


 她越看越是吃惊,越吃惊越是悲愤,巨大的忧伤与恨意撞击着她瘦小的胸膛。


 咣当。


 犯人被扔进莫征的牢房,关上铁门,然后这些工作人员逃也似的奔出走廊。


 房间里,一块黑炭和一个人彘并排躺在一起,他们都不能看,不能说,然而巧的是,他们都有鼻子。


 于是他们默契地同时翕了翕鼻子,然后又默契地转过头,通过不存在的眼珠对视在了一起。


 看着这两个已经很难再称为“人”的人,北北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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