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3 四海之内不都是你妈
「......从那之后，世上的魔物几乎濒临灭绝，人类终于迎来渴求已久的光明，可悲的是，这光明却不是经久不衰的，就像白昼过后，黑夜必临，人们驱散了魔物的威胁，同时也失去了互相之间的信任与团结，他们再次看到了令人胆寒的尖牙和利爪，而这一次，乃是长在了他们的同伴身上。」
「大主教无疑做了深刻的反省，他明白到：在纯粹光明中与在纯粹黑暗中，同样举步难行，于是他在精神层面由屠夫升华到了守望者，他的工作由抹除黑夜变成了维持昼夜的长短平衡。」
「这无疑是一份耗时耗力的工作，为了使人类放下充满苦难的过去，大主教决定通过引导舆论，使那段历史成为不实的传说，在几代人的努力之下，如今我们能够看到的，从早期文艺复兴直到现在，它已只存于艺术作品当中，承载着人们的想象，而非记忆。」
「时光流转，不作稍停，相对宽松的政策下，魔物再次出现于世界上，如今，他们又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对此一无所知的人类又将何去何从，这一切，只有时间才能够揭晓答案......」
合上书，莫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精致的书封。
这本书叫《魔物简史》，是一本圣济会内部读物，绝不会流传到拜内狄托斯以外的任何地方，而他手上的这本，是莱妮寄过来的，哦，就是那个代表肉用天给他送来橄榄枝的电鳗姑娘。
她怎么会有这本书，不得而知，小鸡不尿尿，各走各的道，莫征自认很强，但也不会看扁任何同类。
有意思的是，那天之后，莱妮似乎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的电波分身经常出现在自己的电子设备上，有时正开着车，车载音响就突然传来她的问候。
最过分的一次是，自己正和桃子窝在沙发里看大型二手车交易节目《非诚不找》，画面突然就切成了一个身着三点式的、身材惹火性感的白人女孩，
电视里，她姿态妩媚地冲屏幕之外抛了个飞吻，娇滴滴的说：“电视机前的蓝加冰，你看伦家美腻么？”
桃子登时就把电视砸了，女人吃起醋来，可不管勾引自己爷们儿的只是一道电波。
何况她大姨妈赖着不走，正处于不能惹的那几天，呃，几个月。
这个狐妖吃起醋来，带着陈酿千年的醋酸，
真是......
有味儿。
莫征轻轻摩挲着书皮，笑而不语。
满山桃围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看见莫征带着温柔的微笑抚摸那本书，气不打一处来，往沙发上一坐，阴阳怪气道：“舒服么？手感好么？是不是摸书如摸人？摸吧摸吧，就当我不存在。”
莫征懵比，进而大囧，然后举起手对着天花板，无限诚恳地说：“你放心桃子，我发誓绝不后宫！有违此言，终生不硬！”
“这还差不多。”满山桃翻着白眼说，然后把那本书抢了过来。
“作者——进击的猪蹄？新书首发期间，内部人员可免费领取，免费期过后，售价9块9一本？得了吧，就这破书，能卖出去的话，老娘上门给他睡。”
“进击的猪蹄，啧啧啧，你瞧这笔名起的，土死了都。”
“......”
莫征黑着脸想，这flag立的，万一人家真卖出去了呢？
到时候打脸事小，
关键你还真上门给他睡啊？
牢骚归牢骚，他可不敢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他不知在哪看到这么一句话：如果女人的怨气能爆炸，那么把大姨妈这7天的怨气聚在一起，就能炸掉一栋房子（作者说的）。
以此换算，桃子的大姨妈......
莫征擦了把汗，为了世界和平，咱还是不要跟她斗嘴了。
这世上所有惧内的男人都是聪明的，因为跟女人的战争从不会有胜利一说。
你战胜她的那天，便是你失去她的那天，
而没有战利品、反而损兵折将的胜利，又谈何胜利呢？
作为25岁的老男人，莫征深谙这一点，反观满山桃，虽已有千年的岁数，但由于以往抵触男人，如今倒像个初坠爱河的小姑娘，懵懵懂懂，患得患失，不知不觉便着了莫征的道儿，可着劲腾出大姨妈不住的房间，奉献给他这个凑表脸的。
于是乎，莫征在沙发上凑了上去，一边展开“法式”交流，一边抄起遥控器打开音响，放了首应景的抒情歌曲。
“想你的液~~哚吸完泥泞~在我肾边~~~”
......
......
南唐酒吧锈迹斑斑的铁门上贴了张A4纸，
上面写着：
清剿期间，本酒吧可提供安全保障。
没错，非常公司的清剿行动开始了，牵头的是规模仅次于京州总部的海州分部，在这个机构的带领下，全国所有的特勤探员被调动起来，一部分镇守各自的大本营，另一部分从各大城市整装出发，杀向土窝窝，山沟沟......
看似雷声大雨点小，并且，这个行动之急切和目标之所向，显得有些矛盾，这也是没办法，这些分公司也是被逼的没招了。
之所以急，是因为抑制剂只剩现有库存，总部老板一疯，这东西就成了不可再生资源，与其一点点的消耗，最后没有弹药可打，还不如来个卷包会，集中力量干他一炮大的，干成了，往后就高枕无忧了。
之所以杀向穷乡僻壤，是因为这些人到现在还是摸不准莫征一伙的行为特征，虽然他在信里说保持中立，但谁敢冒这个险啊，所以就得先拿小地方试试手，同时也试试莫征的反应，如果他真的睁只眼闭只眼，那么好，下一步再回到城市里来。
在绝对力量面前，所有人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一点上，非常公司和圣济会达成了奇怪的默契。
在中汉，没人敢动莫征，所以其他妖怪就遭了殃，而在欧洲，没人敢动巫玛，所以肉用天就遭了殃。
连理由都是差不多一样的：中汉的抑制剂无法生产了，圣济会的祖树也玩完了，于是大家都只能孤注一掷，做一劳永逸的打算。
酒吧外面，莫征靠着铁门抽烟。
从吃完晚饭开始，莱妮已经来了上百个电话，搞的他不厌其烦。
一支烟还没抽完，电话又响了，他只好接了起来。
“小姐，你妈死了？”
“呼——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莱妮松了口气，“莫先生，我们的人需要跟您的母亲接洽，原因是这样的，圣济会坐不住了，要彻底血洗肉用天，以黑水晶为首，各国的组织都有异能者参与进来，这次声势空前浩大，我们很难全身而退，所以这次需要您的大力援助。”
“这样啊。”莫征说：“那你直接联系我妈不就得了？”
莱妮无奈道：“联系过了，她老人家说她不管，说一切听你的安排。”
“我知道了，这事交给我吧。”
莫征挂掉电话，
又给巫玛打了过去。
“喂，妈，在干嘛？”
“彪玩意！没良心！”电话那边吼道：“妈出来这么久了，才想起给妈打个电话，你知道这边有多少人要欺负你妈么！伤心了，嘤嘤嘤。”
“......妈我错了......”
“好吧，原酿你呢，么么，拜拜~”
嘟，嘟。
莫征一脸黑线。
有人欺负你？
刚出生的小孩也不信呐！
谁能欺负喜马拉雅，来我瞅瞅？
难不成是地球成精了？
唉，想想家里这两个女人，
一个一千多岁了，还跟人争风吃醋，
一个不知道多少岁了，还喜欢卖萌装嫩。
鸭梨喜马拉雅大！
扔掉烟头，莫征走到垃圾堆旁，朝窝在上面睡觉的疯老头踹了几脚撒撒气，然后返身回了酒吧。
尽管刚刚在电话里什么也没说，但母子连心，这个电话只要打过去，巫玛那边就已经明白儿子的意思了，她也不会去问为什么针对中汉和欧洲采取不同措施：一边三不管，一边对着干。
她要是真的问了，估计连莫征自己都答不出来。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凭心情呗。
酒吧里比较闷热，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家你一口气，我一口气，加上又是春末夏初，就变得很热，开了空调都热。
这里面积上千平米，除去卫生间、吧台、舞池等设施，大约能容纳200人左右，可是今晚挤进来500人，这些人有的是常客，有的则是闻风过来避难的。
清剿还远远没有到达京州，他们就坐不住了，场里甚至搭起了一个个小地铺，人挤人，脚挨脚，像那些什么耗子、壁虎变的还好说，搞回原形基本不占地方，但那些狮子老虎变的怎么整？
看着老狗在那呲牙咧嘴地维持秩序，莫征极度怀疑全京州的妖怪都奔这来了，搞不好还通知了外县的亲戚。
因为地铺上明显有几个灰头土脸、力工打扮的，看样子不是扛麻袋的就是搬砖的。
好歹是个妖怪，混到这份上也真是没谁了。
过去一问，哦，这几个哥们儿是蚂蚁，怪不得，力气大脑子小，除了出苦力还能怎么着？
哎？
蚂蚁？
......
“我说你们几个！”莫征气哼哼道：“变回去住旮旯里，非跟个大的挤什么？”
“呦，老板英明，我们还真没想到。”几个力工摸着脑袋憨厚笑道，然后噗叽一声变成蚂蚁，从人群中穿了过去。
“看着点！别特么让人踩死了！”
莫征觉得心都操碎了，就不该听桃子的搞什么临时避难所。
其实她本意也不是这样，她只是为了照顾这些老顾客，谁承想一传十，十传百，十里八村都知道了。
再说清剿这才刚刚开始，过几天指不定还得来多少人呢。
真闹心。
避个毛难呐？
能不能活下去，各凭本事呗。
自己又不是救世主。
四海之内又不都是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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