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是来告别的
两天后。
答应要将她送回去的老头倒是来的早。
老头领着她去了一个神秘地方，虽然在她眼中看起来，与她所待的地方没什么不同。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老头停了下来。
她也跟着停住。
而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眼前突然多了口简陋的井口。
老头:“这便是往生口。”
温萝瞥了眼:“这是不是不常用？”
老头惊讶:“小丫头，倒有几分眼力。”
温萝摸了把边沿，颇有些嫌弃道:“你看看，这都长青苔了，但凡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老头提醒她，“你可想好了？一旦从这往生口走出去，你的人生便不能再更改了。”
原本还只是一口简陋的井口，在她靠近时，变换成了各种颜色，再仔细一看，都是由她的记忆拼织成的。
老头还在等着她的答复。
温萝没有回复他。
又过了会。
她才悠悠道:“我能不能再求你帮我个忙？”
老头轻笑:“你说。”
温萝神色有些难以形容:“我……可不可再看看我妈他们一眼，跟他们说一说话。”
她怕这次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们。
“想去见就去见吧。”
温萝还没反应过来，周围就已经变成了现代的建筑，她如今出现在曾经居住了十几年的房子，一切都令她感到熟悉。
还没高兴太久。
又换了另一个场面，这次是在医院。她穿越古代时，只是灵魂穿梭，而现在的身体还停留在现代。
只是一具空尸体，尸体上插满了各种医疗器械。
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尸体，温萝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隔着一扇墙，她听到了有人开始抽泣的声音。
因为这道声音让她感到特别的熟悉，却又让人觉得很难过，悲戚。
温萝拧开门把，或许是听见了门把的声音，原本哭泣的人突然停了下来，顺着声音看过来。
四目相对。
温萝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自己母亲了。
她激动地叫了一声:“妈。”
温母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擦掉眼泪，难以置信地应了一声:“萝萝？”
温萝突然又觉得好像不对劲，她现在是真身还是虚拟的？如果是虚拟的，她母亲为何能见到她？
难道，这就是老头安排的？
温萝咽了咽口水，指着自己:“妈，您……您能看见我吗？”
温母确定自己并不是出现了错觉，而是真真实实的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儿，温萝啊！
温母走过去，抱住她痛哭:“傻丫头，我的乖女儿，你去哪了，丢下妈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要吓死你老母亲才开心。”
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人体的温暖了，温萝低头看着抱紧自己的温母，也忍不住喜极而泣:“妈，对不起。”
温母摇摇头:“是妈不对，不应该平时对你疏忽，妈妈以后不会逼着你，你只要干你喜欢的事就好了。”
温萝享受着母亲的温暖:“妈，我好想你。”
温母:“妈也想你，躺了这么久，肚子一定饿坏了吧？妈现在让你爸办出院手续，咱们回家好好吃一顿。对了，你还没见到你爸吧？他呀……也很想你。”
温萝内心感到一阵钝痛:“妈，爸他……还好吗？”
温母叹了口气:“你爸过得一点也不好，我知道，他为了不让我担心，一直隐忍着。不过这次好了，如今你回来了，咱们家就大团圆了。”
对不起，温萝心里默念道。
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是来跟他们告别的，得多难过啊。
温萝不敢想象下去。
她深呼一口，发现那股难过却丝毫不减。
温母还在说:“妈妈回去给你弄你最喜欢吃的番茄炒蛋，椒盐排骨。”她回头看了眼温萝，“还要给你熬个汤，补一补，看看我们家女儿，脸都瘦了一圈。这日子，没少吃苦了吧？”
温萝应了声，慢吞吞地道:“妈，对不起，我不能跟您一起回去了。女儿今天来，是要跟你告别的。”
温母:“告什么别？”
温萝松开温母的手，她很不舍:“女儿要走了，以后您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还有妈，记得跟爸爸说一下，让他以后别老抽烟了，对身子不好……女儿……女儿不孝，只能……只能……”温萝说不下去，她呼了口气，笑着继续说:“只能下辈子还有机会当您的女儿。”
温母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跑过来紧紧抱住她:“萝萝，你走了，妈妈该怎么办啊？你这是拿着刀子在捅妈妈的心啊……妈妈怎么舍得让你先走。”
这段话就像一道雷劈到了温萝的心脏，一点点的钝痛……不断地蔓延……
“为什么老天爷对我这么不公平，我女儿还这么年轻，她还有大好年华可以过，为什么不是带走我，而是带走了她，老天爷，你没有心啊……”温母接近崩溃，撕心裂肺，豆大的眼泪直往下掉，像是砸到了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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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萝沉默地抱着温母，鼻尖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热气往上用。
她咬住唇瓣，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因为她怕……她怕自己舍不得离开，可喉咙还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声哽咽。
她忘了过去有多久，任由着温母抱着她。
直到老头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了句“走吧。”
她才松开温母的手。
一切又归于正常。
温母从梦中醒来，眼角还带着泪滴，靠在温父肩上。
温父发现了温母醒来，他的声音一直都是那么温柔:“怎么睡一觉还哭了？”
温母牵着眼前男人的手，轻声道:“我梦到萝萝来跟我们告别了。”
温父顿了会，眼眶瞬间泛红，接着，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萝萝一定不想看见这样的你，既然她要走了，我们就让她开开心心毫无牵挂的离开。”
这句话就像魔法一样，温萝再也忍不住，压抑的哭声在无人听得见的空间中，瞬间放大。
如果可以从来，她一定不要穿越过去。
她一定会好好留在父母身边，陪伴他们，直到老去。
可如今，她却没有办法做到。
她还欠着顾南舒的命。
“对不起，对不起，爸妈，女儿不孝。”
“人终究会走到这一步。”老头给她递过一条帕子。
温萝眼睫一抬，还带着泪珠:“我知道。”
老头:“走吧。”
温萝摇摇头，她看着温父温母轻声道:“我想再多看他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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