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最终，白苏还是拖着行李箱走了。


 迈出公寓第一步后，她忽然觉得，对这座城市都没有任何留恋了。


 回家吧。


 她打车去了汽车站，买了回延县的票。


 坐在客车上，她总是会看看手机，一边嘀嘀咕咕的骂：“渣男，王八犊子，一个电话都不知道给我打！”


 她自己都忘了，一气之下，她已经把叶凡给拉黑了。


 阿嚏……


 办公室内，再一次拨号失败后，叶凡打了个喷嚏，他觉得应该是小白在骂他呢。


 妈的。


 看来孙茹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小白就在身边。


 可她这么做，是为啥？


 在康雅居门前时，他曾说过，小白比她好多了，然后她就去报复小白了？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叶凡面容冷峻，他知道是孙茹来了。


 孙茹推门而入，脸上的巴掌印还是清晰可见，羽绒服上甚至还有脚印。


 这些痕迹并不是假的，都是在叶凡手底下吃亏的孙富贵，把气撒在了她身上。


 她认为自己受的苦，都是叶凡害的。


 “你当小白面给我打电话，啥意思？”叶凡皱眉问道。


 孙茹关上门，似笑非笑的说：“明成是在同舟青年公寓砸的你车，白苏也住在那，所以根本就不是她把手机忘在你车里了，你们两个应该住在一起了，然后你用白苏的微信气明成，你知道他脾气不好，看到你的车肯定会砸，对不对？”


 “继续说。”叶凡也才想起，其实孙茹一直很聪明，只不过是被她那个家庭都整的有点蠢了。


 孙茹冷笑一声，指着叶凡道：“你不是说白苏比我好多了吗？行啊，那我就搅黄你们！我知道白苏的性格，很善良，当她知道你可能会跟我和好后，肯定会主动离开。所以我就去她面前给你打电话了，打完电话我也没走，就在外面听着，我听到她说，她要走，对不对？”


 这么高的智商，干嘛非用在这种事情上，就不能仔细看看你家人的真面目？


 叶凡没多言，起身拿起风衣搭在手臂上，便向外走了，冷嗖嗖的说：“记得，还剩七天，凑不齐那一百万，你弟要坐牢的。”


 “你干啥去？”孙茹去拉他，可却被甩开了。


 叶凡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丢下三个字：“找小白。”


 “你不得好死！”孙茹恶毒的骂着，她现在不知道自己心里想要什么，但却知道心很疼。


 离开公司前，叶凡去跟王德发打了招呼，别人把他当大爷，但他不能把自己当大爷，该给的尊重，是一定要有的。


 接着他又给李知薇打了电话，问到了小白老家在哪。


 延县，距离冰城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当然了，在冬天，又是才下过雪的路况，至少也要三个小时。


 尤其是坐满了人的客车，更不敢开的过快。


 靠窗坐着的白苏看着高速路旁飞速掠过的景色，她感觉每一棵挂着雪的树，都像是她叶哥在跟她挥手告别。


 啊……


 她心里大喊了一声，努力让自己不去想。


 “师傅，咋下匝道了？”这时有人问道。


 司机有些不耐烦的说：“前面封路了，只能走北道了。”


 “倒霉。”


 白苏嘀咕了一句，走北道回盐城，到家天都黑了。


 事实上，当客车进入延县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比她预计的要晚很多。


 白苏拖着行李箱下车，看到了很具延县特色的奇瑞QQ出租车，她伸手拦了一辆道：“到大十街南，果味鲜超市。”


 这家超市是她爸妈当年开的，后来她爸妈进货的时候出车祸走了，超市便被她舅舅接过去了，并且承诺养活好她。


 可白苏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甚至读大学时，每个月都只有五百块生活费。


 从小到大，每一分钱都要算计着花，尤其是大学毕业后，舅舅不再给她生活费，她也就越来越爱钱了。


 环境，是人三观最好的导师。


 下了车，白苏拖着行李箱走向超市。


 舅舅正在将外面诸如冻梨等水果向屋内般，忽然看到白苏后，面色就是一变。


 “你咋回来了？”舅舅很警惕，就像是看到仇人一样。


 白苏心凉了半截，这里是她唯一能够算是家的地方了，可她显然不受欢迎。


 “呵，大城市混不下去了？”这时候，二百多斤的舅妈领着个胖小孩出来了，一脸的冷嘲热讽。


 白苏很想调头就走，可她不想回老家还要住宾馆，勉强一笑道：“舅舅舅妈，我就是想回来住几天，过几天就回冰城。”


 “你滚！”胖小孩上前，一脚踢在了白苏的腿上，恶狠狠的说：“你想抢我家超市，没门，你给我死去！”


 十二三岁的男孩力气已经不小了，加上白苏坐车很累，被踢了一脚后，就坐在了地上。


 “干啥，还要放讹啊？”


 舅妈一把将儿子拉回去，然后快速的帮舅舅搬水果，当水果全部搬进去后，玻璃门被关上，接着就是卷帘门发出的“卡拉卡拉”的声音。


 砰！


 卷帘门全部落下，只有果味鲜超市的牌子还亮着。


 为啥啊，凭啥都欺负我啊。


 白苏在心里呐喊，可泪水却已经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像是神志不清的骂道：“超市是我爸妈留给我的，你们凭啥不给我，不给我就算了，住一晚都不行。还有死渣男叶凡，用我的时候对我那么暖，我没用了就把我踢开，王八犊子，我诅咒你一辈子找不到媳妇！”


 “如果我找不到媳妇，你就给我当媳妇吧。”


 低沉、磁性、性感，又带着调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白苏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她叶哥坏笑的样子。


 回过头，果然看到高挑的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正带着笑意看着她呢。


 “呜……”白苏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咧嘴哭了起来，伸出双臂要抱抱。


 去他妈的矜持，不要了！


 叶凡忙弯腰，将她给抱在怀里，有点埋怨道：“你咋话都不让我说完，就把我电话挂了？”


 “你不是要赶我走吗？”白苏趁机把鼻涕曾在了他身上，这是她能想到最恶毒的报复了。


 叶凡鼻子都快气歪了：“我是想让你带我妈去认认附近的菜市场和超市啥的，谁他妈要赶你走了。”


 “那你咋不说。”白苏接着蹭鼻涕，心里乐开花了。


 “你把电话挂了，还给我拉黑了，我咋说？”叶凡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对不起嘛。”白苏软软的说：“大不了，回去让你惩罚我，好嘛？”


 叶凡抱着她起身，走到路边打开副驾驶的门，一边道：“你等明天回家的，看我咋收拾你。”


 “嘻嘻，就怕你舍不得。”白苏很臭美，踢掉了鞋子，盘腿坐在座椅上。


 叶凡白了她一眼，去将她的行李箱拿进后备箱了。


 这一晚，他们去了延县酒店。


 白苏经过见到叶凡后最初的惊喜后，情绪就低落了起来。


 “还不高兴？”叶凡问道。


 白苏把脸枕在沙发扶手上，叹气道：“我在想我舅舅，唉……”


 “跟我说说呗。”当时叶凡只听到什么超市啥的，并不知道具体咋回事。


 “那就说说呗。”


 接着，白苏就把事情跟叶凡说了一遍。


 叶凡听着，面色越来越冷，咬牙道：“这要是我舅舅，我有一百种方式折磨他。”


 “算了，我还是喜欢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白苏摇摇头。


 叶凡皱眉，说了一句英文：“HadInotseenthesun，Icouldhavebornetheshade……”


 “额，啥意思？”白苏的英文早就还给老师了。


 叶凡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阴沉着脸说：“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虽然不懂啥意思，但好深邃的感觉呀。”白苏很狗腿的装成小迷妹的样子。


 叶凡白了她一眼道：“去睡觉吧。”


 “哦。”白苏光着小脚便要去睡觉了。


 “穿鞋。”叶凡瞪了她一眼，不知道女生怕着凉吗？


 白苏吐了吐小舌头，一脸幸福的穿着拖鞋跳到了大床了，而且很快就睡着了。


 “谁跟你一起睡得遭老罪了。”叶凡看着小白那古怪的睡姿，笑着帮她重新盖好被子，然后走出去，拿出了电话。


 他将电话拨给了李凯，接通后，说道：“凯子，我记得你在延县玩的挺好，帮我个忙。”


 “啥事，凡哥你说话就行。”李凯很激动，他正愁找不到机会跟叶凡拉近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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