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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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间种种，放电影般重现在眼前。
再也包不住泪水，在皱纹密布的苍老脸颊点点滚落。
“玉娘......”
老头儿饱含歉意说道。
“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对不住！”
凄厉尖锐，老妪突然插话。她死死抱着儿子血淋淋脑袋，满是怨毒望着女尸——玉娘。
“要怪就怪你自己肚子不争气！要是生了儿子！儿子......我的儿！”
又是大声哭嚎。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老头儿满面凄苦，颤抖着手，要去扶住老伴儿抖动不停的肩头，却抓了一空。
老妪已经发疯，如野兽般嘶吼，扑向玉娘。
这一刻，她眼里再没有恐惧，更没有犹豫，有的只是老母丧子的悲绝。只想把眼前的仇人扯烂、咬碎、杀死。
然而老妪忘记了。
站在床边的，再不是她温顺听话的儿媳，而是和她一样，甚至更加愤怒的母亲，更加怨恨的女尸！
于是。
玉娘冷漠伸出惨白的手，死死扼住老妪的脖子，任由她撕扯、拍打、挣扎。
突的，五指发力。
“咔！咔！”
颈骨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递进老头儿的耳朵，可他什么也做不了，探出的手臂还悬停在半空。
直到老伴儿无力垂下双手，耷拉脑袋，身子不再抽搐。
仿佛被抽空所有气力，失神望着陪伴了几十年，无比熟悉的背影，嘴里苦涩。
俶尔。
张大嘴巴，涎液扯成丝线，是无声的嚎叫。
老妪的尸体被丢弃在床，玉娘依旧平静的注视老者，对他的悲伤毫无波澜。
正要伸手将人捉来，了结这段仇怨。
却听老头儿口中反复叨念。
“孩子......孩子还活着。”
女尸如遭雷击，顿时呆愣住。紧接着，一股凶厉、阴邪的气息徒然升腾，披散的头发在半空飘飞，红袍被骤起的阴风吹鼓，猎猎作响。
淡漠、阴冷的眸子迸发出希冀又愤恨的光。
孩子没死？
那她在哪？
可安全？
可......我死了啊！
该怎样照顾孩子？
女尸不断颤抖，散逸的阴风吹飞桌椅，拍在墙壁，摔的粉碎。
或许，是在骗人？
对！
玉娘收拢气息，凶狠的看向老头儿。
然而，他却跪伏在床上，将被风掀来的儿子的头牢牢抱在怀中，另一只手攥紧了老妪逐渐冰凉的手。
带着自责、愧疚，哑声说道。
“我去到河边，实在不忍，就把孩子给了一个遇到的乞丐，或许......不！孩子一定活着！”
语气坚定，目光坦然，使人信服。
河边。
乞丐。
玉娘仅存的神志，不断重复。
这一刻，她自己的死活已然不重要了。
因为她选择相信，相信老头儿，更相信自己的女儿尚在人世。……
因为她选择相信，相信老头儿，更相信自己的女儿尚在人世。
去找！
不顾一切的渴望，疯狂填满脑海，只要能找到女儿，别的都不重要。
死去的她又该如何哺养新生的孩子，这个问题，待她寻到再考虑吧。
老头儿跪在床上，深深低下头。
“对不起。”
三个字，但诚意十足。
可惜，已经太晚。
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纵使忏悔千万遍，于结果又有什么影响？真的可以让人释然吗？
至少，化为尸魔，以死为生的玉娘绝不心软。
孤零零的残月投下冷寂的光，把这座寻常农家院照亮，院子一旁的高树遮蔽了部分月光，于是影子印在窗外。
本该如往常一样，却在今夜有了变化。
与黑重的树影相对，在窗子内侧，晕染了点点仿若牡丹花般的血。
凄厉、愤怒好像野兽吼叫的声音撞出屋子，直冲云霄。
将遮蔽月亮的浮云搅散，吓的各家各户豢养的狗，纷纷夹紧尾巴，钻回窝，呜咽不已。
愈加清朗的银光下，红色身影静静伫立。
良久。
消失在月色里。
········
翌日天明。
惨死家中的一家三口，自然由衙门去处理，我们只把关注放回到二十七身上。
且说他一夜未睡。
听到司晨报晓，第一缕阳光破开黑暗，驱散阴邪，立即走出客栈，根据记忆，寻到卦摊。
时间尚早，便在周遭一个馄饨摊坐下。
“客人起的真早。”
老板麻利的摆下桌椅，问询了口味，便捏起馄饨。
见一个个元宝似的跳进滚烫水中，没一会儿就飘起阵阵水汽，临出锅再撒一把香菜末，顿时清香扑鼻，叫人食指大动。
眼下就一个客人，老板瞧他吃得仔细，慢慢咀嚼不断品味，露出开心的笑，今天却是开了好头。
吃光馄饨，喝尽了汤。
二十七只觉暖洋洋，浑身有说不出的力气。
此时街面上行人渐多，各家商铺也都打开门，整理一番，准备生意。
扫了眼卦摊，不见人来。
便与老板闲聊。
“你知道那边有个算命道士吗？”
“当然知道，别说我，这条街，这座城哪个不晓得。”
老板打开话匣子，乐呵呵与他讲。
“看来客人不是本地人。这位算命先生厉害之极，算无遗漏。而且，最擅长看人寿数。”
“哦，还能断人性命？”
二十七意味深长说道。
“可不，开始多少人不信，您猜怎么着？”
不给客人回答，自顾自说。
“都死了！可邪乎呢。后来有人信了，第二天回来给磕了好些头，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云云。又说起头天晚上遇到的诡事，更让人背脊发寒。多亏算命先生啊！”
老板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叙述。
“所以他很灵验。”
“那是。而且，跟您说，我也是昨天从客人聊天听来的，人家是慈悲观，慈航真人的高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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