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相认
灯光透过窗户，映照着院外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得意，阴狠，痛恨，狡诈，在这张面孔上暴露无遗。
他恨，当然恨，恨这个让他一败地的人。
他要他死，要亲手杀了他。
傅笙，你这个局让我一败涂地，而我的这个局必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阿着，恭喜你啊，父女终得相认。”柳长崆说着跨过门槛走进屋内，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他故意这样假惺惺地说。
“女儿，你先回房，我和柳掌门还有要事商谈。”傅笙伸手抹掉柳若梦脸上挂着的泪珠，满脸慈爱。
看来这个傅笙，是真把柳若梦当成亲生女儿。
“是，爹爹。”
柳若梦福身告退，转过身的刹那脸上却流露出一抹难言的苦笑。
她在祭坛里被傅笙点晕，完全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在月影阁醒过来之后，便看到柳长崆坐在床边，一脸殷切地注视着她。
而柳长崆接下来所说，彻底颠覆了她的想象，他要她在阿着面前演一场戏，谎称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
柳若梦不解，非要究其缘由。
如此不堪的过往与柳长崆这些年竖立的大侠形象大相径庭，他自然不肯多说，然而柳若梦也不肯妥协，无奈之下柳长崆竟然以取消她与慕容晟的婚约相要挟，强迫她应允。
柳若梦走后，柳长崆走到傅笙对面坐下，毫不介意茶盏里的茶水已经冰凉，端起来一饮而尽，急切道：“怎么样？这下有兴趣跟我商议了吧？”
傅笙也兀自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沉默了半晌懒懒开口道：“如今你已然四面楚歌了，还有何可商议的？”
“按你的意思……我是走投无路了？”柳长崆眉头深锁，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焦灼，他重重把茶杯磕到桌面上，望着傅笙威胁道，“你别忘了，现在我们可是栓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无法逃脱，你父女俩也是死路一条。”
傅笙丝毫不为他的威胁所动，神情淡定如常，他想了想，语气淡然道：“走投无路？那倒未必。”
“哦？怎么说？”柳长崆闻言眼中流露出一抹欣喜，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傅笙直视柳长崆，沉声道：“如今想要脱身唯有一条路可走，便是用‘残梦’宝剑作为筹码，和宇文钺作出交易。”
“要我交出‘残梦”剑？休想。”听了这话柳长崆勃然大怒，拍桌而起，为了这把剑他耗费了多少年的精力与心血啊？怎能拱手让人？
“‘贪狼星现，残梦剑出’如今这两句话恐怕早已传遍天下，在那颗黯淡了几百年的贪狼星骤然亮起之后蠢蠢欲动的，又何止宇文山庄这一方势力？如今这把剑在谁的手中，谁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柳长崆虽说少在江湖上走动，但他对于目前的形势也是心中有数。
若真引起江湖纷争，仅凭自己这样一个半吊子门派恐怕用来当泡灰都不够，看来‘残梦’剑眼前倒真成了块烫手山芋了啊。
傅笙接着说道：“‘残梦’识主，而今宝剑已然感应到它主人的所在，所以无论最后落入谁人之手，早晚都会重新回到它主人的手中，一切皆有命数，谁都留它不住。”
柳长崆闻言有些动摇，纠结了半晌，流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哑着嗓门幽幽地道：“想必你也知道，阴阳山已经被我炸塌了，宇文叶当时就在山腹里头。我杀了宇文叶，如今就算我把宝剑双手奉上，宇文钺也不会放过我的。”
“你说宇文叶死了？我看只怕未必。”傅笙不以为然。
“整座山都塌了，他就是钢筋铁骨只怕也被压扁了。”柳长崆嗤之以鼻，喝了口茶，又接着说道：“何况就算宇文叶没有死，他宇文钺也没安什么好心，否则怎会派来上百艘船的援兵，难道不是想要强抢么？”
“想强抢的不是宇文钺，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何人？”傅笙的话使得柳长崆一脸惊鄂，十分不解。
“我不是说了嘛，觊觎这把宝剑的，又何止宇文山庄这一方势力？”傅笙望着满脸错鄂的柳长崆，意味深长道，“刚才我去临海阁看过了，驶向霏烟岛的这些船只两侧均装有火炮，一看就是官家的战船，你觉得宇文钺有这个本事？可以调动朝廷水师？”
“什么？”柳长崆闻言脸色大变，神情忿忿道“江湖上的事，怎会牵扯上朝廷？”
“这就说明朝堂之上，也有人在打这把剑的主意。”傅笙解释。
柳长崆再也无法淡定了，他一来拨不出剑，二来没有守住剑的能力，可是就这样把宝剑送出去，他又如何甘心？
好歹这把宝剑是留不住了，不如就拿它跟朝廷换个一官半职，届时更名改姓，另谋一条出路。
“如今我左右已经得罪了宇文钺，不如就和这位能够调动朝廷水师的人交易，同他交易能够获得的好处怎么说也强过宇文钺吧？”柳长崆眼中精光乍现。
“呵呵，大难临头了还在这做春秋美梦呢。”傅笙冲他鄙夷一笑，道，“能够调动朝廷水师的，目前朝堂之上又有几人？你倒是认真想过没有。”
柳长崆细思极恐，顿时惨白了脸，还好傅笙点醒了他。
洛渊国与穹天国目前战火正酣，而两国之间相隔一条五里之宽的大河，所以水师在这场战争之中的重要性可想而知，那么除了当今皇后，还有谁能够在如此关键时刻调动如此多艘战船来到东海？
“跟她谈条件？不如先想想把宝剑双手奉上之后，如何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吧。”傅笙冷笑。
柳长崆心中徒然升起一股寒意，傅笙所言丝毫不假，温婉皇后把持朝政多年，几乎手眼通天。
她明目张胆地养着一个名为‘黑煞’的杀手组织，专门替她清扫路障。
传闻五年前，当今圣上去祭天，当时一名‘百花谷’的女弟子挤在人群里围观，因着貌美被圣上多看了几眼，谁知一个月不到，整个‘百花谷’便被人荡平，殷红的鲜血浸染了十里花海，场面之血腥常人难以想像。
两年前，青峰山‘凌云殿’的一名刀客，不过是在落羽城里无意中得罪了三皇子慕容瀚，不出半月，身为天下第一刀的‘凌云殿’便悄无声息地被灭了派，就连整座青峰山都被夷为废墟。
半年前，刘尚书因为婉拒了大皇子慕容俊的求亲，三日后便因谋反之罪被满门抄斩，而侥幸逃脱的他的独子刘修筠，至今还被‘黑煞’四处追杀呢。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想想都令人胆颤心惊。
“舅舅先请坐。”琰王在柳大将军面前也同样恭敬，他把柳诩庸请到桌旁坐了，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刘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打量着慕容宏：“琰王面色有些慌张，所谓何事？”
“舅舅好眼色，本王确实碰到一件不解之事。”慕容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得过急差点儿荡到舌头，他把茶杯放下，对刘庸道，“关于慕小王爷，舅舅可有了解？”
刘庸不解：“慕小王爷？您为何问起他来？”
见慕容宏未答谢，刘庸接着道：“倒本将军倒是不甚了解，几过几次面，听思远说不过是个争强好胜，好男风的荒唐纨绔。”
“那舅舅可还记得，您手下的军师孙长卫扮作官家子弟逛青楼，被慕小王爷一剑削掉脑袋之事？”
“唉，说来可惜啊！孙军师智勇双全，失去了这个得力干将，我柳家军战力削弱不少啊。”
“还有半年前。”慕容宏接着道，“你身边的得力干将刘副将回京探亲，莫名奇妙便成了西琼国的暗桩，最终全家被抄斩之事，可还记得？”
“当然。”刘庸重重点头。
为件事，他如今想起来还懊恼已久，半年前他派刘副将去过西琼国，怪只怪他对家中夫人太过宠爱，竟在西琼国购买了许多特产与宝物，带回来送给夫人，这才会导致官府的人来搜查之时，将这些东西全都搜了出来，于是便被安上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全家抄斩。当时他远在西疆鞭长莫及，待到年底回京，刘副将全家的坟头草，都已经几丈高了。
“说是说此事乃刘副将得罪了慕小王爷而起，可背后的真相究竟如何？谁又清楚？”
“你这话什么意思？”刘庸何其敏感之人，这些时日他没少琢磨这一系列的事件，若不是因着慕小王爷名声狼籍，恶名远扬，他还真怀疑这一切似乎全部是针对自己的。
就说以前同自己十分交好的张太傅，自从儿子被慕小王爷打跛之后，见了他便是躲着走，这也太不寻常了。
“舅舅，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位玉面遮脸的慕小王爷，他究竟是不是慕小王爷？”
“琰王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冒充慕小王爷？”
刚来到梨花街头，便看到人群纷纷往梨花街涌去，似是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
“嘿，刘公子，前面发生何事？”李远逮住一位熟人询问。
“柳大公子，是你啊？你怎的还在这愣悠悠的呢？你家赌场出大事儿了。”
“出何大事？你说清楚些。”李远一听心咯噔一下，脸色大变，生怕闹出什么人命案，输光了荷包要死要活的人倒还好办，怕就怕那些借高利贷的人以命博命。
“你当真不知道呢？你家赌场被官府查封了。”
“什么？”李远一脸震惊，这个消息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谁胆大包天了竟敢查封他名下的产业？
李远李远又惊又怒，一夹马腹往前疾驰而去。
永鑫堂，大门口围满了人，一群官兵正吆五喝六地将赌场里的客人往外赶，清完场子之后一把大锁将大门锁上，贴上封条，正待离去。
“喂，李头领，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见慕容宏未答谢，刘庸接着道：“倒本将军倒是不甚了解，几过几次面，听思远说不过是个争强好胜，好男风的荒唐纨绔。”
“那舅舅可还记得，您手下的军师孙长卫扮作官家子弟逛青楼，被慕小王爷一剑削掉脑袋之事？”
“唉，说来可惜啊！孙军师智勇双全，失去了这个得力干将，我柳家军战力削弱不少啊。”
提起往事，刘庸十分感慨，当时孙军师头回进京，谁认识他？所以慕容尘风一口咬定是误伤，此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还有半年前。”慕容宏接着道，“你身边的得力干将刘副将回京探亲，莫名奇妙便成了西琼国的暗桩，最终全家被抄斩之事，可还记得？”
就在慕容云华无言以对的当口，琰王接话了，他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云大小姐怕是自己作不得主。”他之所以这样说可不是替慕小王爷解围，而是对何洛兴趣十足，心底竟有些动了真情。
话说他想得到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就是皇位，也迟早要归自己，慕容宏的野心不可谓不大。
“哈哈，开个玩笑，慕小王爷吓坏了吧？取个我这样的丑媳妇回去，不得夜夜做恶梦？”何洛顺坡下驴，掩口轻笑。
“好了，玩笑也开够了。”何洛收起笑声，一本正经地望着慕容宏，“琰王殿下当真要把甜水巷的商铺转让与我么？”
“提何转让？喜欢你拿去便是。”
见慕容宏回答得如此干脆，跟在身后的李远大惑不解，何洛虽说有那么几分才能，可她长得奇丑啊，琰王殿下这是猪油蒙了心了么？居然对这个丑八怪如此刮目相看？
何洛当即反应过来，合着是李氏毒害刘姨娘的罪名并未洗清？连掌家的权利都被削夺了去？如今太师府掌家之权落到何灵手里了？
嘿嘿，看来李氏跟刘姨娘这一场争斗也是两败倶伤啊。
何灵代替李氏之位可是一件好事啊，毕竟她身为云家人利益肯定是跟太师府绑定的，那么处境和眼界跟李氏肯定完全就不一样，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容忍王德发这只蛀虫的存在？
俗话说一朝君主一朝臣，何灵一上任，这云兰商行必定会迎来一场大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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