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重整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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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楠返回时已近日暮,夕阳西坠,落霞满天,酝酿着另一个明朗晴天。
马蹄有条不紊地落在青石板上,临街的树上百鸟合翼,更远处是袅袅炊烟,是一副意境悠远的水墨画。
马车稳稳停在杜宅前,少女轻捷地跳下车。酉时风安人静,不少人家已经安歇,杜府更是早早挂出灯笼,烛光在烟霞中略显暗淡。
门房忙不迭地迎上来,男人意欲开口通传大小姐回府,却被杜若楠一个手势止住。
“不用管我,你且去帮忙安置马车吧。”杜若楠轻轻开口,径自穿前廊,转影壁,一天的周旋已经让她筋疲力尽,现在的她并不想多讲话,也不想见……
“若楠。”有熟悉的声音传来,从葡萄藤下露出一张清俊的脸,眸眼明亮,唇边淡淡笑容,“我就知道你会走这边。”
他的语气里透着小小自得,像是料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杜若楠怔住。苏之钰的出现在她意料之外,少女不觉捏紧了指尖:怎么会,这个时间点他明明应该在染房才是,不是说新款式想得艰难,他得再熬几个日夜吗?
“有事?”她努力维持住自己的身形,勉力用最平静的声调问出这两个字。
是丞相侄子啊。如果不是山贼窝里的不期相逢,他们两个很可能终生不会相见,更妄论像如今这般置身同个屋檐。
她闷闷地想,心脏在胸腔里沉沉坠着,一下一下,都如同叹息。
“……”
苏之钰凝视着杜若楠的背影,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心性旷达如他都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同杜若楠相识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背着她讲话。
她不想面对他,为什么?
“哦其实也没什么,”苏之钰扬着笑,如同往日那般轻松自在,“我也是刚从后厨过来,肚子饿了,让燕大娘给加了个餐。”
说完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动作夸张表情滑稽,竭力想要引得对方转身,然而少女对此毫无反应。
“灶上还温着粥,是我家那边的做法,鸡丝栗子粥,栗子性甘,极养脾胃,你多少可以用一点。”苏之钰轻轻开口,语调温柔,“如今天气转凉,饿着肚子总是不好的。”
“嗯,好。”杜若楠淡淡开口,“你也早些安歇吧。”
“好。”苏之钰摸摸自己的鼻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懂得顾惜自己……”
少年的话还未说完,少女却已经提步离开。
她脊背挺得笔直,碎步轻快,如同纤纤细柳曳动疾风,脚步不停、头也不回。苏之钰都忍不住心生怀疑,会不会下个瞬间,一向沉静娴雅的少女会飞快地跑起来。
什么啊,难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是什么可能伤害她的事物吗?她这般样子,像是着急逃离他身边一样。
——他试图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躯离,理智拽住名叫“冷静”的弦,一遍遍进行着自我游说:怎么会,若楠怎么会惧怕他呢?
明明他们同生死共患难,一起改良蜡染、智斗二叔,协力将摇摇欲坠的木染布坊扶上正轨……虽然算不上心心相印,但苏之钰一直认定两人这叫携手并肩。
可若楠怎么会逃避自己了呢?
他想不出答案,思绪拧成一团乱麻,少年的眼睛紧紧盯住远去的少女。
他想要追上去问个清楚明白,但她的落荒而逃终究是让他心生不忍。
其实是很纤弱瘦小的姑娘,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就不要去逼她了吧。
苏之钰俊美的脸上泛起一个自嘲的微笑,少年又在小径上站了一会,然后轻轻摇头,拂袖走了。
晚风吹过,落红满径。
天色更晚了。
红枫打着旋儿飘落,在院中堆积了薄薄一片,院落的主人还未归来,负责洒扫的小丫头蜷在廊下,偷偷打着盹。
有道是春困秋乏,说的正是她。秋日里本就惫懒,方才又吃得饱饱的,就格外渴睡。
院前的小厅里亮起灯火,两名胡须花白的老人正在对弈。管家生性谨慎,习惯长考,下得很慢,作为对手的丁伯也不催促,只偶尔眯着眼睛,凑近了棋盘,再三确认对方的路数。
有细碎的足音从小路尽头响起。管家年纪轻一些,耳目也更灵敏,早早就掷了棋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去:“大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一路可还顺利?”管家不动声色地打量杜若楠的神情,小心地摸索着对方的喜怒,“方才我叫了几名家丁去路上寻大小姐,不想您却早回来一步,许是路上走岔了。”
杜若楠站定,笑容清浅,语气和缓:“是我来得迟,让福伯忧心了。从咱家到林府不过几步路,怎么走都极便宜。只是那林小姐设宴相请,我也就陪着喝了几盅,并非什么大事。”
“那就好那就好。”管家满脸堆笑,心底一块巨石落地。
原本他也是想着,自家小姐可是去县令府上送货,哪里有不长眼的敢冒犯小姐,可老丁偏偏放心不下,非要在这里等着。老丁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搞得自己也跟着七上八下,便在这里一边下棋一边坐等。
可他们两个糟老头子,等在自家小姐闺房前,也不成个样子。想到这里,管家心中对丁伯都生出一点埋怨。
然而丁伯却全然不察,老人身形佝偻,被夜风吹得肢体有些僵冷,他跟在管家身后站起,略有些颤巍地走到杜若楠跟前:“小姐回来便好,原本这种事,本该交由我们做下人的。咱们阮县虽说是民风不错,您又带了家丁,但一想到您是去那县衙,老奴心里总觉得不大放心。”
杜若楠心中一暖。
丁伯说话缓慢,几乎是一字一顿,花白的胡子被风吹成乱蓬:“许是我多虑了,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总是忍不住想东想西,还望小姐不要见怪。”
“老丁,这我可要说你了,大小姐去的可是林县令家,能……”管家并不赞同,忍不住出声反对。
“林县令,当初不分青红皂白来咱们府上抓人的,可也是这个林县令。”丁伯摇摇头,沟壑纵横的脸上尽是风霜带来的沧桑,“那些做官的,哪里好相与。”
“古往今来的官吏衙役,哪个不是想从咱们身上刮下民脂以自享?什么青天大老爷、百姓父母官,那都当不得真的。”丁伯还想说,可老人到底是在外面待了太久,如今骨缝里都透着冷,“小姐是个聪明人,必然心中明白。而且小姐也累了一天,还是早些安歇吧。”
丁伯实在是老了,老人所畏惧的东西,总要比年轻人更多一些。虽然旁人都觉得林敏来的眷顾,对木染布坊是一种恩宠,但丁伯却始终记得那些提着长刀,蜂拥而入,对着他们喊打喊杀、凶神恶煞的衙役们。
惹不起啊。
少女上前一步,轻轻搀扶了丁伯:“我都省得的。”
她心里明白的,明白官与民的分界,明白木染布坊的重量,明白自己身后一大堆人指望着布坊来活,也明白她与苏之钰……是怎样的鸿沟天堑。
县令一怒,都能让身为平民的他们噤若寒蝉,而那远在京城庙堂的丞相,更是犹如遥在九重天、高不可攀。
管家一路陪着,见四下无人,轻声交待着本日事宜:“下午铺子的管事们到账房盘了账,近来布坊生意着实不错,尤其是外县这块,小姐,不得不说您先前的经营着实高妙,一下子就打通了咱们这条线不说,还最早打出了咱们木染的名号,如今外地人来咱们阮县收购布匹,头一个找的,便是咱们的门匾。”
生意兴隆红火,管家描述起来也是眉飞色舞。
毕竟谁能想到呢,原本都认定杜若楠将彩衣节中滞销的成衣,低价转给临县商铺,那纯粹是无奈之举,但没想到,也正是这批让他们吃过大亏的成衣,在隔壁县城柳暗花明、水涨船高,到了最后甚至一件难求。
商贾们尝到成衣被疯抢的甜头,向阮县跑得更密,同木染布坊签下不少大单。如今外县商铺称得上——苏之钰是怎么形容的来着——“新利润增长点”。
这么古怪的词,难为他想得出。
少女本欲轻笑,却又陡然醒转:怎么就又想起他来?!
她心中羞恼,脚步也戛然一停,丁伯同管家也跟着停下来,面带疑惑地看着杜若楠。
“福伯,你方才提到本月布坊又添了个大单?”杜若楠应变得很快,将心底的忧思揭过,把话头调转到另一个方向。
“是是。”管家忙不迭地应声,“说起来也算是老熟人,正是那赫赫有名的钱万贯,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咱们如今也接成衣大单。他虽没亲自上门,但跟旁人透出过口风,也让店铺管事在咱们这里购入过一批货物。”
“那钱万贯可真算得上家大业大,铺子开到江南不说,同那‘水王’还是连襟,旁人的货还没出州府,但他的货走水路都能到京城了!”
钱万贯。她的确听过这个名字,倘若她能跟此人谈成生意,是不是也能从江南布市分得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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