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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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色欲僵直着手臂,盯着她皱着眉头、陷入昏迷的苍白小脸,心一下便彻底空了起来。
明知道这么做很蠢,但他却控zhì不住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升起,仿佛跟虞子婴一样艰难地缓缓举起伸出她,然而就是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虞子婴已无力,伸向他的手就这样重重地垂了下去,与他的指尖擦拭而过。
色欲盯着她的嘴唇一张一阖,读懂了她的字,只觉心中大恸,面上的笑全部滞凝住了,几近维持不住平静的神色。
——别、别留下、下我一个、人。
虞子婴一阵恍惚,眼前的一qiē事物都在扭曲涣散,她觉得眼皮似铅一样越来越重,她撑着一条缝隙,努力辨清了色欲的方向,双唇无声地动了动,然后十分艰难、滞慢地朝色欲伸出手。
结束?什么会结束?
“小乖,乖乖地睡一觉,很快……很快,这里的一qiē都会结束的。”
色欲知道她在生气,很气很气的那种,因为他罔顾了她的意愿,但他却并不担心,只是对她一脸纵容宠溺地笑着。
——色欲,你若真这么做,我不会原谅你的!
圣主下意识将虞子婴牢牢抱住,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而虞子婴则强扭过头去,小脸一片冷冽,震惊陌生而幽沉地死死盯着色欲。
“小乖,别再任性了,若你留在这里,只会是一个累赘的……你还是跟他走吧。”
这时,虞子婴身后一直沉默的色欲嘴角泛起一抹诡谲的微笑,一拂衣袖,一股异香便从他衣袍子内飘了出来,像一线一缕粉红的幽魂,缠绕住了虞子婴,她徒然一僵,只觉手脚一瞬间便变得麻木,失去了力量,不等她转过身,色欲已先一步将虞子婴揽腰抱起,不容分说地将她直接扔给了圣主。
为什么?为什么最终结局还是这样?
他也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确定过,她选择的,或许永远都不可能是他了……
圣主瞳仁破碎,双唇似剧痛地颤动着。
任谁在这一刻都能够看出虞子婴眼中那如山似石一般坚定的决心。
孰不知,她同时亦在心底对他们发了誓——她虞子婴亦以她的全部尊严跟生命发誓,永对他们不离不弃,谁若伤他们一分一毫,她亦会不死不休!
嫉妒跟她说,猪妖,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一根毫毛的——以我嫉妒的全部尊严跟生命发誓!
他们活,她在,他们死,她不会逃,她便留下来替他们报仇。
她轻眨柔软羽翎般睫毛,旋过视线瞥向缠斗着七领主的惰跟嫉妒,小脸带着一种深刻的认真,她似经过长久感念抑或憣然醒悟般,哑声而低沉道:“我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强烈地感受过……我跟他们是一体的。”
她是不可能丢下嫉妒跟惰两人离开的,哪怕是犹豫一下,她都不会!
——这是没有商量余地地直接表示拒绝了。
没有考虑,她直接漠然地退后一步。
虞子婴盯着他的手,微微蹙眉,视线平静得不可思议。
圣主说完这句,其实心底很紧张,亦有些担忧,他一向的冷静跟漠然到了虞子婴这里总是溃不成军,他紧攥的手心不断地冒汗,他不敢去看虞子婴的眼睛,因为那会让他更紧张,所以仅朝虞子婴伸出一只手,指尖小弧度地微颤,带着一种卑微的希冀与恳求。
“这棺镇阵法有主副两阵,以主阵为主,副阵为攻,如今主阵是完好的,且开启的方式我们也已经将它找出来了,所以……子婴,你跟我一块儿走吧。”
原来腾蛇祭坛并非只有一个出口,其实暗中还有一个紧急的逃生出口,这一qiē他心中一直有数,并对腾蛇祭坛内部御敌的结构机关了然于心,但他却从头到尾不透露一字一句信息,佯装不知,极尽降尽存zài感退缩人后,这令虞子婴不得不怀疑,他其实除了为得到婚约书之外,心中另有打算。
虞子婴眸光闪烁一瞬,听懂了,却心生冷意。
圣主知道她并不信他,他垂下视线,解释道:“其实任何谨密的机关都会随着时间的消逝出现缺点,这缺点就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关于腾蛇祭坛设置的限制跟阻挡外者进入会出现漏洞,譬如断龙闸门会不稳,而根据这个缺点漏洞,腾蛇后代又设计了一个阵法,名叫棺镇阵,留给后人以备不时之需的后路,这个阵是腾蛇一族一生的心血,亦是祖先留下自己的后代在腾蛇祭坛唯一的退路。”
虞子婴双瞳极黑,清冷白皙面容无波无喜,仅静默地看着他。
圣主一颤,他暗中攥紧手心,朝她轻声道:“这祭坛其实亦是一个隐形的阵法,其目的既是为腾蛇祖先地下之魂寻觅一处安身之所,亦是为了紧急关头守护腾蛇数百年基业。”
虞子婴蹙眉,若有所感地转过头去。
他转过身,望着祭坛棺椁那铺阵延伸至殿顶穹顶的锁链静怔一会儿,然后走向虞子婴。
“既然他们这一趟来了,便不能让他们再活着回去了。”圣主将滞缓的目光拖至七领主身上,一点一点染黑,变成深不可测,眼中划过一道冷酷而绝裂的光芒。
见圣主神思不属,九圣使一脸担忧地喊道:“圣主!您要振作点!”
圣主目光茫然而空洞地望着虚空之处,唇色泛白,他喃喃道:“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七个……”
按理来说,他们这方肯定是帮殷圣的,但看到看到满池的血色与属于自己人散掉一地的惨烈尸骸,他们心中窒痛,却有了迟疑。
九圣使看着前方一片混乱打斗的场景,一脸复杂纠结地道:“圣主,现在那我们怎么做?”
而色欲则一直不动不移地护着虞子婴,当从祭坛那厢打斗产生的罡风撞来时,都被他无形之中尽数化开了。
但她没有动手,只因她身后两道身影化为一条条狂暴凶猛的毒龙,迅捷无比地向嫉妒冲去,嫉妒冷酷狞笑一声,挥出血镰,便交上了手了。
“啊啊啊——”飞烟被气得头顶冒烟,她握紧双拳,闭着眼睛,便大声尖叫了起来。
“丑八怪就是你!”嫉妒一脸鄙shì地指着她,表情仿佛在说——除了你还有谁。
飞烟自认自己绝非什么绝世大美人,但却也是一个水嫩可爱的小美女,但偏偏这个男人的眼前是长偏了还是眼瞎了,竟敢说她是丑八怪!
“你说谁是丑、八、怪、啊?!”
而他的发难,令飞烟一愣,接着整张娇俏可爱的小脸变得各种扭曲涨红。
嫉妒拨了拨额前细碎额发,一脸的唾弃跟厌恶突,朝飞烟猛吐口水。
“丑八怪,别以为你笑一下便能勾引到本殿,本殿最讨厌你这种丑女人恬不自耻地骚首弄姿了,呕——恶心死了!”
“既然嫉殿有兴趣,那不如咱们也一块儿来玩几手吧?”飞烟看着嫉妒那张漂亮妖冶的美少年面容,眼睛徒然一亮,浅笑眨眼地柔声问道。
他展开双臂,已疾步蹬前,一跃似白鹄凌空弯折,重重地在祭坛登场。
他转过目光,注视着祭坛上方的打斗:“像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够缺了本殿的加入呢~”
他削薄殷红的唇角,扯出一抹浅嘲的笑,却甘之如饴,而那冷漠刻薄近乎苍白病态的清秀无匹的容颜,仿佛也为这一点点的笑容,生出一种不一样的成熟璀璨的颜色。
嫉妒扫了全身紧绷、面容严峻的虞子婴一眼,碧眸那原本毫无感情的眸光,变得若有所思。
于是惰这边的情况,便转瞬从一对三,变成了一对四,而其中一个还是殷圣第一高手。
此话刚落,就在皇极身形方起未起的瞬间,刚刚的另外三道黑影亦骇然从惰身后的电射而出。
虞子婴黑瞳幽深,她抿紧双唇:“另外三个会选择偷袭。”
“很好!越厉害的人挑战起来便越令人兴奋!惰皇,让我来会一会你吧。”皇极也来了兴致,他呸呸两口于掌中,将长剑一挥,绷带便化为万千布榍飞扬,拔身而起。
“就止步于前吧,否则一不小心缺胳膊断腿地回去,恐怕你们便真的成了殷圣之耻的代表了。”惰阔袍似蝶扬起,又被他轻敛背于身后,浅笑慵懒。
“因为他身上玄束解除了,自然武艺会更精进一些~”色欲轻柔地抚过唇角,如春色迷人。
“惰的武功好像变得更厉害了。”
虞子婴睁着大眼,小脸怔怔地。
三人一愣,连忙祭出随身武器相挡,却一时承受不住力道,瞪着眼咬紧牙关而连连趔趄退后,只听见他们兵刃相接的位置发出“嗤嗤嗤嗤”的电光火花。
惰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冷意,不紧不慢地朝前相迎,将战局拉离虞子婴,他雍容的白狐裘袍迎风而扬,姿态如春华流光泻意,墨发翩绖舞动,指尖不知何时已缠绕着如银蛇电闪一般的钢线射出,刚开始时只是泛光的一道,片刻之间便撒出织密如网,那柔韧的丝线就像一只狞猎的蜘蛛,将天魔等人前路顷刻尽数挡住。
惰的这一句话,算是彻底激怒了殷圣七领主,天魔、九宫跟虎豹三人同时对他出手,他们破空之声瞬间冲天而发,化为一条条柔韧而凌厉的黑影,毒蛇一般向惰劈头抽来。
“你真的是在找死啊——!”
“我早就知道你们卑鄙了,亦知道你们乃蛮夷海外之民从小缺少教养,所以从没有想过你们身上能有什么道义,只是意外你们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惰朝他微微一笑,薄唇淡色,眸底是一种全然漠视的轻蔑。
“怕?呵——没错,惰皇,你的确很厉害,这一点连我都不得不承认,我一个人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们有七个,我们不怕别人说咱们卑鄙,只要能够赢,我们可不会跟中原人一样假惺惺地顾什么道义!”皇极挑眉,怒极而笑,单手插腰,一剑指向惰,那滚动的风气变成风鞭,搅得一池平静的水泛起涟漪水波。
但越是这样随意的态度便越气人。
“是吗?但我看他竟派了七名殷圣最顶尖的高手来杀一名女子,怎么看,都像是你们神一样的殷主怕了她啊。”惰似地思考,语含质疑,慢条斯理地。
“我们的殷皇就是神!”鬼哭咔哒咔哒地平静道。
“你说不会输就不会输啊,他是神么?”嫉妒冷嗤一声。
“我们的殷主是绝对不会输的!”九宫领主乃殷圣的绝对拥护者,一听嫉妒地侮辱殷主,顿时冷下脸,一板一眼喝斥道。
“竟随便就将你们一块儿会派来这里,难道你们殷主就不怕你们殷圣无人,前线的战场完败吗?”嫉妒环抱双臂,扬下下鄂,一脸尖酸刻薄地讥诮道。
但这只是假像,真正的皇极乃殷圣第一高手,他的剑术堪称巅峰造极,虽然人品极为不靠谱。
“真不愧是九洲的惰皇啊,之前便听过你的传奇,如今有幸得见,那真是久仰啊久仰。”皇极将缠着绷带的长剑单手背在肩上,扬唇一笑,吊儿浪荡,若再叼根稻草,完全就像一个在街头游混的瘪三了。
虞子婴倏地抬睫,侧移一步,从三人的夹缝之中探去,视线随意在七人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在一个人身上,久久未动。
也就是当初腾蛇灭族血案的参与强者之一。
难道……在这里面有一个会是娌奴的豹拟兽态的父亲?
豹?
猎豹?
七大领主?
而惰则代她出声,他剔透双眸划过七人,眸露高山流水之静谧淡然:“想必,你们七人分别就是殷圣的顶尖七大领主,皇极领主,飞烟领主,天海领主,天魔领主,九宫领主,猎豹领主,鬼哭领主。”
虞子婴被色欲、惰跟嫉妒三人护在身后,所以视野很窄,根本看不清楚前方发生的事情,听了这话,是以并没有说话。
他用“再”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当着虞子婴的面挑明上一次在宛丘发生的事情,他对她进行着一种无声的挑衅。
“再一次见面了,腾蛇公主。”他用一根拇指在颈圈划了一道,朝被人护在身后的虞子婴方向,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希望这一次,将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青羽,你明知道腾蛇公主在这里,却对她的存zài视而不见,若这件事情我们将它报告给殷主知道,你该知道你背叛殷圣的后果吧。”皇极那一双如鹰般犀利投注在虞子婴身上的目光毒辣而阴森,充满了猎食的歹意。
“他们想拦,难道我们就不该杀吗?”手中挥舞着钢刀的中年男人、猎豹瞪大眼睛,朝圣主威胁地呲开牙,轻蔑地狞笑道。
“那你们杀人的理由呢?”圣主像淬冰的利刃一样,带着彻骨的寒意。
在殷圣,“青羽”是圣主的代号。
她拄着一根短小的黑杖,小眼眯起,跟鬼婆婆一样阴颤的声音令人听了只觉毛骨悚然。
“青羽,我们的目的跟你的并不冲突,你来找你的东西,我们自然也是来找我们的东西啊。”皇极没开口,倒是天魔出声了。
“皇极,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圣主独自踏前一步,对着水池中央的七人冷声而道。
皇极扫视众人一周,勾唇笑了一声:“嗯。”
“皇极老大——”六人或鞠躬,或抱拳,或掩嘴媚笑,或张大双臂,或仰头嘶吼,朝着皇极齐声大喊道。
但实则,人不可貌相,这样的人却是七众之首。
在一群奇形魔怪的伙伴衬比下,从外表与言行而言,他看起来倒算得上是唯一正常的人了。
——皇极。
“每一次跟你们相聚都必须听这么多的废话。”七人的领头位置,是一名长像颇有几分英俊的修长男子,他的皮肤黝黑,但却剑眉星目,黑目煁煁,内蕴深邃与阴沉,他手扛一柄缠满绷带的长剑,傲慢而漫不经心。
“讨厌啦,天魔前辈别这样说嘛,说得人家好像很饥渴一样。”飞烟飞快地看了圣主一眼,便羞红了脸,捧着小脸不依地跺脚叫了一声。
——天魔。
“飞烟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这种白嫩小子啊。”一个只有七、八岁孩童的侏儒老妇,拄着拐杖,头上包着一块白布巾,一张圆呼呼的大脸,塌扁的鼻子,无牙的凹陷的嘴,随着说话一瘪一瘪的蠕动着。
——飞烟。
“别这样啊,你们这样可是会吓着咱们可爱的同盟的哦~”一名双环发髻娃娃脸的漂亮女子,她摇了摇食指,指尖涂黑甲,睨向圣主笑意柔和道。
——猎豹。
七人中一个脸上途有绿纹,颧骨高突,眉骨无毛,眼神极度阴狠的男子伸,突地一扬手,比了一个动作,手上刷地一下从指缝之间射出五柄内弯的钢刀。
“说得好啊,爆——”
——九宫。
“上一次失败了,而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完成任务,否则岂不是让下面的人有机会嘲笑?”七人中,有一名细眉长眼的男子冷淡道,他没有头发,仅用一根蓝色布巾包着头皮,身材尤其瘦长,即使穿着一身宽大黑袍,仍旧像一根干瘪的竹杆一样。
——鬼哭。
“天海,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咱们头一次为同一件事情齐聚一堂吧。”另一个红色头发,整张脸像破布被剪碎又用线重新缝补拼凑起的四方大脸,扭曲而诡异,他一说话,上下颌便会一并发出一种“咔哒、咔哒”骨节错位的闷沉声响。
——天海。
一个高大得像一座铁塔的男子,机械木然地张口,他一头朝天竖起的短发,用一根黑巾拢好扎后,一双三角眼,瞳仁特别地小,一张脸几近被一张如鲨鱼利齿般畸形的嘴占满,令他看起来诡异而阴森。
“全员到齐了?”一道粗嘎又沙哑的声音男声响起。
他们背后是一片无止境的黑暗,仿佛一片阴森诡异粘稠的墨色,惨淡的火光的照耀下,生出无数诡秘暗影,远远望去如同幽森的亡灵火焰,生生不息。
他们每一个人的形象都鲜明而惹眼,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的煞气,台上遍地的血腥跟尸骸幻化成一片妖灩恐怖的食人花,张着尖锐白森利齿,他们悠闲而自在地站在这一片冷风呼啸,一把掀开了头上的护额,四周平地而生的尖锐的刺鸣声仿若鬼怪在叫嚣着要冲破地面。
七人一看便是同一个组织的,因他们皆穿着一身立领黑大袍,袍上绣着红云,头戴着一种木纹面具护额,下挡一块白色布巾,布跟护额上都描绘着特殊的符号,他们之中有高大如塔,亦有瘦矮如侏儒,有细长如竹杆,亦有胖大像狗熊……
等那七人全部落下,并站在当初虞子婴等人降落同样位置时,众人亦可将他们看清楚一些。
色欲笑得阴险:请称我为最佳搅局王。
惰&嫉妒表情转冷:“……”
“两位倒是意外痴心绝对啊,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到最后经过证实一番才知道~”色欲虚伪地赞美一句,凉凉地笑了。
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他。
虞子婴心头像被什么重重地一撞,有股血气便哑哽在喉间。
而到现在,很明显,他已打定主意将后半生的全部固执与病态偏执,都用来对付她一个人了。
他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缺点,更有一颗认定了便撞得头破血流亦不回头的顽强固执的心。
虽然他看起来总是那么地不可靠,总是那么地冲动,有时候好动胡闹得令人头痛,但虞子婴却知道他却是唯一一个单纯地执着她一个的人。
“猪妖,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一根毫毛的——以我嫉妒的全部尊严跟生命发誓!”嫉妒听了虞子婴的嘱咐,便转过头,盯着她那张覆霜的白净小脸,收敛了神色,认真道。
她听娌奴说过,殷圣内部有不少的强者都继承的特殊的变化能力,这几个人目前身份不明,但却绝对不容小觑。
“他们应该都还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虞子婴转过头郑重提醒道。
“这七个人吐息绵长,真气充沛震耳,看来都是绝顶的高手。”嫉妒摩挲着下颌,碧眸半眯,好胜心跟不服输的攀比转化成一股战意,蠢蠢欲动,充满了肉食性动物的天性的挑衅。
虞子婴喉中一堵,怔怔地看着他,长长地沉默了一会儿,撇开眼,艰难道:“……我会尽量。”
惰视线一动不动,映覆着一层近似寒月的白光,面容显得冷酷而充满威摄力:“你该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不要逞强。”
虞子婴迅速瞥了他一眼。
“虞子婴,等一下,你不要说话。”惰岑懒的声音染上一丝严sù。
虞子婴抿着双唇,并没有回答,因为她暂时也不知道这七个人究竟是为她而来,还是为了腾蛇祭坛而来。
“所以他们在这里出现,是因为知道你还活着?”惰墨眸一道水光流逝而过,面容峻寒而优雅。
“十有八九。”虞子婴长睫冰绡闪寒。
“你怀疑当初就是他们在暗中策划的一qiē?”
惰何其聪敏,只闻前语,便能够推算出后言。
虞子婴冷声道:“当初在坠海的时候,我看到过他们。”
“怎么了,你认识他们?”惰察觉到虞子婴气息变化,遂低声问道。
当初,她在宛丘坠海的时候,一恍而闪过的七人正是他们!
——她认得他们。
虞子婴在空中看到那七道身影时,倏地一下脸色便阴沉了下去,漆黑瞳仁熄灭了全部光亮,只剩冷寂。
不等九圣使震惊地说出来者的身份,随着上空入口再度轰隆一声关闭,光线被切断,一下四周便幽暗下来,七道模糊昏沉的身影相继地落下。
“是——是殷圣的——”
听着一道嚣而狂妄的声音直入口上空传出,虞子婴面色凝重,而圣主跟九圣使却被唬改了脸色,如受了重创一样,浑身一震。
“终于开启了吗?姆拉就知道,这腾蛇余孽总会有点用的吧,哇哗哗哗哗——”
“哇哗哗哗哗哗——”一道粗旷的男声在响彻上空,带着阵阵令人耳鸣的真气,如虎啸龙吟般长声而来,直震得岩壁缝隙石灰嘭散,耳膜生痛。
他这是……在保护她?
虞子婴看着挡在她面前的色欲时,神色稍微恍惚了一下。
在他们心目中,虞子婴无疑是一个令人放心到可以与他们媲美的绝世强者,对于她如今武功尽失,他们一时之间还没有彻底适应,所以才会较色欲慢一拍才做出反应。
色欲眸光幽闪了一下,便如一道青色残影掠过,挡在了虞子婴身前,而惰跟嫉妒亦想这么做,却慢一步。
圣主亦一愣。
“圣主——是、是咱们的圣骑兵!”圣叁跟圣肆认出被解肢的尸体的,一脸悲怆大声厉喊道。
水花四溅,原本流淌着平和与泥土气息的腾蛇祭坛瞬间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玷污溢濔。
这时,塔塔塔塔……像密集的子弹一样,天上下了一场扑天盖地的雨水,冲刷地坠入碧透的池水之中,入水后在转瞬变成红色液体晕染开来,接着又是一场轮回的血雨腥风,而这一次,坠落的却是大小不一,各种部位……尸块、断肢、武器……
等他们重新返回到祭坛上,隔着先前走过来的水池曲折蜿蜒,碧波粼粼,齐齐望着铜铸四鼎火炉上方。
虞子婴是第一个作出反应的,她拖着长弓疾步朝祭坛方向走去,接着是嫉妒跟惰、九圣使,而圣主跟色欲却意外落在最后,却也很快紧跟了上来。
“呯啪”一声,突然,一片黑暗模糊的殿堂上空突然光线大作,密集的光线由一束,变成几十束,几百束,最后变成一道张口的光柱,倾撒下来,底下的全部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抬头一看,只见原先关闭的入口再度开启,然后有什么东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不断地坠落下来。
众人面容都不禁一松,一些内敛的倒瞧不出什么,但外放的人却都交掌欢呼,咧嘴地笑了起来。
这么说,终于……他们取到了二把钥匙了。
众人一愣,定睛看去,果然没有机关,没有陷阱,没有毒气,没有异样……所以,它是真的了?!
虞子婴将复合弓“咚”地一下重重放在地上,平静地看向他们,小脸如阴春雪一样白净认真,肯定道:“就是它。”
听到异响,圣主、惰跟嫉妒等人都朝虞子婴看去,当看到她手举一柄长弓时,都略微变色,而九圣使却是一阵崩溃大叫道:“喂!你怎么还没确定,就把它给随便拿起来了!?”
因为怪力的缘故,所以她勉强能够将它举起,却并不轻松,因为它的玄铁金钢打造而成,虞子婴目测,它至少有几百斤重量。
“咔!”虞子婴没有犹豫,一出手,便将它从架上取了下来。
这柄复后弓它真的很大,就像一个巨人一样,浑身充满了力量跟气势,而虞子婴娇小的身躯站在它面前,必须呈四十五度仰望才能够看到头。
在复合弓旁则摆放着这种一些普通的箭矢,箭包括箭头、箭杆和箭羽,箭头为铜制,杆为竹或木质,羽为雕或鹰的羽毛,另外有一排特殊打造连着铁链子的远射兵器类箭具。
这柄双机复合弓是一种发射时需要具备强有力的拉弓跟具有锋刃的一种特殊重要的远射兵器,弓由弹性的弓臂和有韧性的弓弦构成。
虞子婴独自走进兵库内,她环视一圈内部,最后在角落看到一柄双机复合弓,跟别的弓箭相比,它孤零零地矗立在角落,蒙尘黯淡,但它那比别的弓箭要大上数倍的身材,与奇特设计的模样,却令人仅望一眼便再也无法漠视。
被虞子婴跟惰的智商辗压成渣的众人,都持续着一脸“卧槽,再给我们一百年都想不到这些”的惊呆模样。
但惰没有推辞,他道:“这并不难,首先以腾蛇战神的力量来衡量,他必然会选择一柄能够符合并发挥他全部力量的弓箭,像某种轻便材质的便可以排除了,另外,弩这一款,是近几百年班师机巧大师研发制zuò出来的,以以年代判断,自然不可能在几百年前便有人用上,而最后……”
惰并不知道,在虞子婴心目中,他的评价等同一部九洲活着走动的“百科全书”。
惰好笑,她倒是相信他啊,就不怕他根本跟不上她的思维?
虞子婴不习惯连着一次讲太多的话,她看向惰,又将剩下的推理部分移交给他了。
问题又来了,虽然这个问题被人反复地提出来过多次,但也没办法,这里弓箭的种类的确不少。
“不过,即使是知道是弓箭,但也有多啊……不好选啊。”
“好吧,你说得太无懈可击了,我们都无话可说了。”除了没听懂的部分,其它九使都一脸“卧操,再给我们一百个脑袋也想不到这些”的倒霉相。
他想,不愧是他看中的猪妖,简直不要太聪明了!简直远远甩九洲其它无脑的女人一大条街!
嫉妒……他与有荣焉,一脸傲气又炫耀地朝着众人咧嘴笑了。
色欲则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凝视着虞子婴,却又渐渐有了笑意。
这种灵魂的碰撞跟某种思绪的连接,令他一度全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心脏变得强劲有力,如同一具死了许多年的尸体又重新活了过来。
惰瞳仁幽凉沁水,却波光粼粼,他即便怀疑可能是一种弓箭,却也没有虞子婴如此缜密的判断跟渊博的数jù,所以,虞子婴再一次让他惊奇了。
普通人种九圣使瞪着虞子婴,一脸的血。
难道玄术师跟普通人之间沟通的差距就真的辣么大吗?!
卧靠!为什么这些字每一个他们都会写会读,但组合在一起之后,他们却一个都不懂啊!
“外科”又是什么?
“股三头肌”是什么?
那啥,“橈骨肌”什么?
虞子婴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一时之间,四周安静得不可思议。
等他笑得差不多了之后,虞子婴不重不浅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扳指的功能一般而言分三个部分,第一个功能刚才我说了,装饰或炫耀之物,第二个当将它套在射手的右手拇指上,在压力一定时,增大受力面积来减小弦对手指的压强,也就是说是为了保护手指的一种功能,这一点或多或少你们都听说过,而第三个,却只存zài于腾蛇战神的使用,比起别人的一枚,他几乎整只手都戴齐了,这是拉弯的弓弦把箭水平射出去时,估量平衡弓的弹性势能转化为箭的动能,这是一种调整精确度的方式,关于这一点认证,则需要根据雕塑上右手臂橈骨肌、股三头肌等部分过于发达分析起,因为这涉及到许多外科知识,所以我便直接忽略过程分析,只告sù你们结果。”
虞子婴不受影响,但其它人却有些受不了了,这就跟正常人看疯子发疯一样,但这又怎么样,没有人敢去阻止疯子发疯,当然敢的人,却都是跟他一样的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愚蠢的虫子,哈哈哈哈哈——”嫉妒捧腹大笑,前仰后合,癫狂又嚣张得很。
九圣使猛地被吓了一跳,圣主微怔,而色欲跟惰早知他的尿性,面不改色,却默默撇开了眼。
嫉妒看懂了虞子婴的眼神,他颔首一下,然后朝众人伸出一只手,竖起大拇指,见众人一脸不解茫然地注视着他,突然阴邪地坏笑一声后,倏地一下将拇指转朝下,并吐出腥红的舌头,面容狰狞。
“但它一般只存zài于皇亲贵族之中流转,并且是某些底蕴跟年代存活较长的国家,而民间与一些部落甚少,所以许多普通人对此并不了解。”
说到这里,虞子婴略顿了一下,她看向在这里目前唯一一个“皇二代”嫉妒,跟惰与色欲后天奋进的草根后代不同,他一出生接受的便是奢侈的皇族教育,是以关于贵族间的某些潜规则,他该更熟悉一些。
“护具?”九圣使讶道。
虞子婴见惰停下,倒是没有想太多,她很自然地接口:“扳指在现在可能大多数人都当成是贵族扳指装饰或炫耀之物,但其实它最初的作用是拉弓射箭时套在右手拇指上的保护用具。”
他们不仅能够志同道合,更能对彼此产生某种深进的激励,在世上,千千万万人之中,能够让他遇见这么样的一个人,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啊。
他会因为一句话而受到启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这令他对虞子婴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另眼相待。
她所站的位置,所看到的东西,分明与他一样的,然而她的话总是会给他一种仿佛千捶百炼,饱含万物道理的智慧领悟。
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她又会说出怎么样一番别开生面、奇异思路的讲解。
惰慢语轻言到最后,停顿了一下,他看向虞子婴,微弯剔透的玲珑眸,浅笑一逝,便是将后面的解释留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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