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第四卷） 第五章 艰辛

 其实我们最不缺少的就是失败之后一次又一次累积的经验，我们缺少的只是重头再来的勇气。敢于正视自己的一切失败说起来是一件容易事，但是真正做起来却要比登天还难。父母的期望，他人的嘲笑，同事的轻蔑，师父的不满，还有他人的白眼，一次又一次的让我们苦痛中几乎绝望，绝望后又咬着牙再去尝试，就这样一遍又一遍，让我们蜕变成了大人的摸样。希望所有看到这本书的人，都不缺少从头再来的勇气......


 绿皮火车的末车厢的硬座上，赵博安静的翻着一本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偶尔看看窗外，凝神发呆。三个月前到现在，他已经陆陆续续周转了十几个三线或者二线城市，不过，一无所获。


 也许梦想这种东西就是人给自己心中的一种解脱和宽慰罢了，赵博这样想。连续一段时间，他都混迹在各种混乱狭小的酒吧里，靠着自己沙哑的嗓音和吉他想要混口饭吃。结果总是差强人意，没有老板愿意收留他，他一没名气，而长的也不帅，三唱歌好听但是并不出名，不能给自己的店面带来多少生意。所以，赵博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


 三个月来，赵博偷着睡在地铁站里面，偶尔也在某个小区的楼道或者银行的自助取款大厅里面过夜。吃的是省钱买来的馒头，喝的是一块钱一瓶的矿泉水。然而即使这样，一个月前他在某个破旧小区的楼道过夜的时候，被路过的醉鬼抢去了身上带的唯一一点零钱还有手机，心爱的吉他在争抢的过程中被醉鬼们弄断了三根琴弦，自己的脸上也挨了结结实实的十几拳。


 赵博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嚎啕大哭，无助的不知道从何说起。不过还好，旧小区内一个卖炸串串的老头收留了赵博，把赵博留在身边，想认他做干儿子。老头膝下无儿无女，老伴也去世的早，一个人无依无靠，就住在这个破旧小区里面。


 面对老头的请求，赵博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现在没有什么能比落魄的时候别人给予的温暖更能鼓动人的了。


 赵博整整配了老头一个月，最后才决定去祖国最南边的城市SZ去闯一闯。临走的时候老头塞给他三千块钱，赵博并没有要，只是要了五百块钱买了一张去SZ的硬座火车票。直到上了火车以后，赵博打开自己的吉他包，才发现里面放着用小花布包的整整齐齐的三千块钱，一瞬间，热泪盈眶......


 绿皮火车行驶了将近一天一夜，终于抵达了SZ。一下车，一阵热浪就席卷了赵博的全身，除了热还是热。火车站周围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人潮将无依无靠的赵博挤到了彼岸，踹不过气来。


 赵博的眼睛飞快的扫视，东瞧瞧西望望，羡慕的看着一位美女在父母的簇拥下进入了一辆宝马车。又看见一位穿着白短袖的小伙子抱住了冲他飞奔过来的女朋友。还有一些，一些步履匆忙，衣着得体的精英人士迈着矫健的步伐，向来接他们的人熟练的打着招呼。


 “你好啊，兄弟，来SZ是来找工作的吧？”赵博的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三个年轻的小伙子站在他的身后冲他甜甜的笑着。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仙鹤飞升短袖，戴着大墨镜，梳着大背头的潮流男子。


 “昂，我，是来SZ看看的。”赵博有些支支吾吾。


 潮流男子胳膊一甩，后面的一位男子恭敬的递上了一瓶百岁山矿泉水，潮流男子熟练的拧开瓶盖，把水递给赵博说：“嗨，兄弟你就别逗我了，来SZ的要么是本地人，要么就是来找工作的，你怎么看也不像个旅游人呀。”


 赵博望着递过来的矿泉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结巴的伸出胳膊挡了挡：“那个，谢，谢谢啊，我，我不渴。”


 “你看看你看看，兄弟你怕什么啊，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老实告诉你吧，我们是云梦摄影工作室的，最近在SZ这里拍一部电视剧，要挑选几个合适的群演，所以就来火车站这边，看能不能碰碰运气，这不刚碰见你了嘛。”潮流男子摘下墨镜，眼角全是红色的痘痘。


 赵博见潮流男子又一次把矿泉水递了过来，只能小心翼翼的接住，轻轻地抿了一口，立马盖上瓶盖问道：“你说你们，是剧组的？”


 “那还有假，这是我的工作证！来来来，小兄弟，咋们到外面的广场说。”潮流男子热情的拉着赵博往出走。赵博再三推脱，但是拗不过潮流男子的性子，被拉了出来。


 赵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潮流男子的工作证，上面写着：飞豪影业集团项目部，底下是名字和职务，潮流男子居然还是分公司的行政主管兼任主任。赵博正准备再细细打量一番，潮流男子又开始发话了：“小兄弟，听你的口音，是不是SX的啊。”


 “我不是SX的，我是SX旁边NX的。”赵博抬头说。


 潮流男子突然哈哈大笑：“你是NX的啊，我是SX的啊，这是我的身份证，你瞅瞅！咋俩是老乡啊。”


 赵博结果男子的身份证，果然是SX的，也算是半个老乡。


 男子紧紧的拉着赵博的手说：“小兄弟，咋俩也算是有缘，不冲别的，就冲咋俩是老乡的份上，来我们公司干群演吧！工资一天五百块钱，包吃包住，这是合同，你看一下，要是没问题就签了吧，合同当天生效。”


 还有这等好事！赵博急急忙忙的接过合同心里面想，一天五百块钱，那么一个月的工资就是一万五，这也太高了吧。自己真是好运气，一来到SZ就能遇到这么好的事情，简直就是在做梦。


 潮流男子又拍了拍赵博的肩膀，亲切地说道：“当然，你好好的看看合同，入职以后先得进行一个月的员工培训，培训费是两千块钱，这个得你自掏腰包，公司不负责，但培训期间管吃管住，这个是不变的。”


 赵博仔仔细细的把合同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实没有问题，犹豫再三，他签下了这份合同。


 潮流男子很是热情，嘱咐一起的两位小伙子，今天先带着赵博在SZ四处转转，体会一下人文风情，浏览一下SZ的城市风光，晚上吃完饭之后再来看员工宿舍。


 两位男子也很认真细心，带着赵博好好的逛了逛SZ的各大“角落”，下午还热情的带赵博去吃了顿“咕噜肉”。饭桌上，两位年轻男子可谓是狼吞虎咽，看的赵博有些心慌。


 这么大的公司，这两位男子怎么就像是饿死鬼托生一样，没吃过饭吗？赵博心里面这么想，但是明面上仍然表现的很开心，和两位男子有说有笑。


 傍晚时分，两位男子带着赵博又是坐地铁又是换乘公交，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小区。小区里面的墙壁上油漆已经全部掉落，露出了灰黑的砖瓦，还没有电梯。


 两位男子把赵博领到了三楼，轻轻地敲了三下门。开门的是那位潮流男子，满面笑脸的把赵博迎进了房门。赵博进去以后才发现，大概九十平米两室两厅的房子里面，居然挤着十几个男男女女。都在地上坐着，眼神呆滞，直到赵博打量他们的时候，才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受的笑脸。


 赵博还没来得及疑惑，就听见潮流男子率先鼓掌说：“让我们欢迎新同事，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大家鼓掌。”


 噼里啪啦的掌声之中，赵博受宠若惊的被拉到了人群的最中间，先开始了自我介绍，接着又为大家唱了首歌。地上的人好像毫不吝啬他们的掌声，手掌鼓的啪啪响，比赵博在酒吧驻唱的时候的掌声热烈了许多。这让赵博感到非常的温暖，很享受被大家眼神聚焦的感觉。


 赵博昨晚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潮流男子发表了讲话，讲的东西精彩生动，无非是大家好好努力，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公司这个大集体，大家庭谋福利之类的话语。赵博听的很受教，他感觉潮流男子的身上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魅力，谈吐不凡，表现不凡，阅历不凡，实在是让他佩服不已。


 赵博最后弄清了屋子里面有十个男的，其中包括白天带他玩的两个男的，还有七个女的，同住在这间房子里。晚上女的在东边卧室睡觉，男的在西边的卧室睡觉，卧室里面没有放床，而是打的地铺，大家相拥而睡。


 潮流男子检查了赵博的背包，收走了他的两千块钱“培训费”，又好好的夸奖了他一番，还送了赵博一根钢笔和一个笔记本，叮嘱他要适应这里的坏境和身边的同事。初期一个月的培训比较艰苦，适应下来就好了，一个月后公司会给他重新分配单间宿舍，赵博很是感动。


 赵博觉得这个公司实在是奇奇怪怪，但第二天他就爱上这里的生活，培训并不是很辛苦，每天早上准时起床，大家排队刷牙洗脸吃早餐，早餐是馒头和盐，还有没有几粒米的粥。接着，会有专门的“老师”来给他们这些人上课，讲的都是一些商业上成功的典型从最初是如何的微不足道，还会让他们翻阅一些成功学之类的书，类似于《墨菲定律》《走向辉煌》《狼道》这些，然后还要比做笔记。


 中午的饭菜是白菜汤和夹生的米饭，偶尔还会有筷子头粗的土豆丝，用来改善伙食。接着是午休，下午继续上课做笔记。到了晚饭结束后，会有人带着他们做游戏，打打牌，聊聊天，讲讲各自的生活和经历。


 日子虽然贫苦，但是赵博乐享其中，他认为这是对他人生和意志的磨练，在这里没有同事间的相互嘲讽，没有人心的拐弯抹角，处处偷偷使绊子，也没有那些巨大的压力，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很是充实。


 但是赵博压根儿不知道的事，他进入的公司，叫做：传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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