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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门客成群




 卫长君确定纸上的内容跟“推恩令”有关。可能没“推恩令”三个字,但一定建议刘彻加强中央集权,把犹如一个圆的封国分成豆腐块。


 卫长君不好奇了。但做戏做全套,嫌弃地说“给我看我也不看。”


 刘彻折起来放入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卫长君见荷包上的针线跟蚯蚓爬的似的,似花非花似草非草,宛如一团乱麻又像鸟窝,“陛下的荷包真别致。”


 “喜欢”


 卫长君的鸡皮疙瘩瞬间出来了。


 “喜欢也不能给你。”


 卫长君张口结舌,他哪只眼睛看出他喜欢。


 刘彻眼光高审美好,这个荷包不可能出自后妃之手。卫长君心里有个猜测又觉着不可能,他外甥女虚岁才五岁。


 “长公主给您做的”卫长君试探道。


 刘彻认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没有意外只有得意,“我女厉害吧。小小年纪就会做荷包。”说着话递过去叫卫长君看个仔细,“别给朕碰坏了。”


 荷包边缘的针线很密不可能出自孩童之手,荷包上乱七八糟的线里头疙疙瘩瘩,一定是小公主没拿稳针缝错了。这样的荷包卫长君夸不出口,佯装恋恋不舍地还给他“长公主心灵手巧,不愧是帝女。”


 卫青恨不得把耳朵堵上。韩嫣没眼看。卫长君不动声色地扫一眼两人收敛点


 “陛下,不知道您来只备了一只鸡,我再叫女奴杀只鸭”卫长君更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但这话出口,刘彻很有可能刺他舍不得那点饭菜。


 刘彻沉吟片刻,“清淡点。朕这几日上火。”


 近日春笋多如牛毛,卫长君也叫女奴晒一点。卫长君出去吩咐曹女杀鸭子,叫西芮烧火收拾配菜,晌午吃干笋老鸭汤。


 卫长君拿着绑着网兜的竹竿去水里套母鸭。他家只有母鸭母鸡和看家鹅能多活几年。公鸡和公鸭从没活过两年。


 主父偃和赵大在门外,也找撵鹅的竹竿帮他赶鸭子。鸭子到手,主父偃才问“听东方先生说陛下令我回长安”


 卫长君颔首“我不知道你写的什么,但陛下既然下禁令可见内容很唬人。我不求你飞黄腾达后感谢我,只愿你从未见过我。”


 “大公子乃长公主舅父啊。”主父偃颇为感慨地提醒。


 卫长君笑道“我家都是老弱妇孺,又远在秦岭,等陛下知道我的尸体都凉了。即便你的敌人不敢亲自动我,长安那么多游侠随便收买一个,杀了我往秦岭一躲,陛下上哪儿找去”


 主父偃仍然认为以后恨他的人不敢动卫家。可卫长君的话也叫无言以对。他在卫家这几日,是他这辈子过的最滋润的几天,吃得饱穿得暖睡得踏实。卫家上上下下无人奚落他,小娃娃还提醒陛下来了。不看卫长君,只看孩子那份纯真,他也得叫卫长君安心。


 主父偃后退两步,向他恭恭敬敬施一礼,“此后,大公子保重若是”


 “若有什么,你也救不了我。”卫长君说的含糊,主父偃听的真切。他乃长公主舅父,除了谋反,此生只会富贵无忧。真是谋反,主父偃若想救他只有一个办法,但绝无可能


 主父偃苦笑“大公子通透,我不及也。”


 “不如就学。朝堂如战场,并不是你设想的那么美好。”卫长君念在他这几日还算安分的份上多说一句。


 主父偃点头受教。卫长君也懒得管他有没有听进去,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个个都管还不累死他。


 此时正值青黄不接,宫里没多少蔬菜,也没有铁锅炒菜,卫长君估计卫青这些日子不是吃豆腐就是吃豆芽,嘴巴里可能淡出鸟来,待女奴把鸡收拾干净,卫长君先把两个鸡腿和鸡翅以及鸡翅尖剔出来,其他的切块分拆,最后放一起用葱姜水、盐等物腌上备用。其中鸡头和鸡爪扔砂锅里跟母鸭一起炖汤。……

 


 此时正值青黄不接,宫里没多少蔬菜,也没有铁锅炒菜,卫长君估计卫青这些日子不是吃豆腐就是吃豆芽,嘴巴里可能淡出鸟来,待女奴把鸡收拾干净,卫长君先把两个鸡腿和鸡翅以及鸡翅尖剔出来,其他的切块分拆,最后放一起用葱姜水、盐等物腌上备用。其中鸡头和鸡爪扔砂锅里跟母鸭一起炖汤。


 待砂锅溢出香味,卫长君往铁锅里倒油,叫曹女烧火。他弄些面粉,接着往里头打几个鸡蛋,搅成面糊,鸡肉挂上面糊,又裹上他捏碎的炊饼渣,最后入热油锅炸。


 刺啦一声,热油翻滚,香气从厨房飘向堂屋。刘彻和韩嫣在屋里闲聊,闻到不同于猪羊的味道,很像油炸食物,“长君在做炸鸡”


 韩嫣吃过卫长君做的炸鸡,外酥里嫩,“是的。陛下可以稍稍尝一下。”


 起初刘彻不知道卫家炒菜的锅,包括鏊子都是铁的。来的次数多了,厨房很少关门,终于有一天被他发现了厨房的秘密。


 卫长君一脸无辜地反问,“陛下用铜锅银锅还羡慕我一个用铁锅的”


 刘彻被问的无言以对,盖因膳房有不少铜锅。不过刘彻回到宫里还是令管兵器的小吏打几口铁锅。锅是打出来了,刘彻打眼一看就知道不如卫长君的结实。


 虽然都是铁,他的锅好比没经过烈火烧制的陶坯,卫长君的锅是经过烈火淬炼的精美陶器。后来刘彻把卫家逛个遍,也没看到打铁做锅的地方,他便知道锅来的蹊跷。


 他的铁锅跟卫长君的铁锅好比以前粗糙不堪用的纸和竹纸。卫长君不介意教八阳里村民做纸,却不提铁锅,想来无法解释。即使说了也做不出来。


 刘彻也想过他故意隐瞒。可卫长君在秦岭种地,他守着打铁的法子也没什么用。告诉他,他还能赏卫长君一两百两黄金。


 刘彻摇头“上火。”


 韩嫣点点头没有再劝。


 鸡块炸好,老鸭汤以及其他菜也好了。窦婴家里的饭菜也好了。窦婴拎两个食盒过来加菜。待他把菜摆好,卫长君也把炸鸡分好了。


 小霍去病见他面前只有一个鸡腿,大声问“我的鸡翅呢”


 卫长君挑起眉头,“统共一只鸡给你一个腿还不够你也看看你二舅三舅小舅和陛下面前是什么。”


 刘彻有几块鸡肉和一个鸡中翅。卫青工作辛苦,也有一个鸡中翅和鸡肉,卫步和卫广只有两块鸡肉和鸡翅尖。卫长君和韩嫣的是鸡皮和鸡架。窦婴牙口不好,卫长君给他盛两块鸡胸肉。


 除了鸡中翅和鸡翅尖能看得出形状,其他看起不是面块就是骨头。小霍去病起身扫一圈,回到他和阿奴的位子上抓起鸡腿就啃。


 刘彻好笑“谁还能抢你的”


 小霍去病看他大舅。


 卫长君点头,“我是有这个打算。”


 小霍去病转向刘彻,口中塞满了鸡腿肉说不出话,眼睛很活,仿佛在说,看吧,我没猜错吧。


 “啊”阿奴痛的惊呼一声。


 卫长君叮嘱“慢点吃。”


 阿奴下意识摇头,拿开鸡腿,看到金黄的鸡腿上有一块红,想也没想就说“郎君,鸡腿流血了。”


 卫长君好笑。刘彻也忍俊不禁,韩嫣正想调侃他两句,扭头一看鸡腿上真有血,赶忙过去。其他人一见韩嫣的表情变了纷纷围上去。卫长君拿过鸡腿想问怎么会有血,突然看到鸡肉里头有个东西。拿出来一看,卫长君无语又想笑。


 刘彻等人转向卫长君,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也是哭笑不得。卫青朝他脑袋上轻轻拍一下,“傻孩子,长大了,开始换牙了。”……

 


 刘彻等人转向卫长君,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也是哭笑不得。卫青朝他脑袋上轻轻拍一下,“傻孩子,长大了,开始换牙了。”


 小阿奴一时没听懂。


 卫广指着自己还未长齐的门牙。阿奴懂了,满脸紧张地看着卫长君。卫长君知道孩子害怕,鸡腿递给小霍去病,顾不上擦手抱起他,“没事。漱漱口把嘴里的血吐出来就好了。”


 “我还能吃鸡肉吗”小孩很担心。


 卫长君抱着他出去“可以。但别用舌头舔,否则就会跟刚才一样流血。”


 小伙伴突然掉牙,霍去病吓到了,听到他大舅要把阿奴的牙扔屋顶上,陡然清醒,“大二舅,三舅,小舅,我的牙还在不在,快给我看看。”


 卫青想数落他两句,一想俩孩子大小差不多,就叫大外甥坐下喝口汤。小不点把口中的肉沫咽下去,张大嘴巴。


 卫青用手按一下,有两个牙齿松动,其中一个严重。卫青叮嘱他最近吃饭慢点,别囫囵吞枣的把牙咽下去。


 小霍去病觉着他不可能这么傻。等阿奴回来看到他门牙少了一个,粗小子瞬间变成小淑女,小口吃菜小口喝汤。


 刘彻见状反倒觉着他更叫人开胃。不过炸鸡肉也好吃,刘彻就叫卫长君把做法写下来。


 卫家午饭用的晚,稍作歇息就到未时。刘彻有事请教主父偃,未时一刻便起驾回宫。卫长君叫卫青趁着太阳还没落山赶紧洗澡洗头。卫青干净习惯了早就受不了。经过大外甥身边故意停一下,“去病,洗澡了吗”


 小霍去病吓得后退,“洗了,洗了,昨天午饭后洗的。大舅快把我洗死了。”


 卫青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大外甥这才意识到二舅逗他,气得放狠话,“以后不跟你玩”


 卫长君头疼,“去病,能不能叫你的嘴巴歇会儿”


 小不点见他大舅眉头微蹙,直觉不好,拉着小阿奴找两个小舅玩儿去。


 一阵山风袭来,窦婴禁不住缩脖,“长君,回吧。陛下知道你身体不好不会怪你。”


 刘彻还没到子午栈道,窦婴不敢回家。其实他已隐居至此,不出来送刘彻也不会怪罪。只是窦婴忠诚恭顺成习惯,他自己心里头不踏实。


 卫长君“无碍。我穿的厚。”


 韩嫣眉头微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卫长君和窦婴相视一眼,他又怎么了。


 窦婴问“你也想回城看看”


 “我回去做什么”韩嫣下意识问出口。窦婴叫他摸摸自己的眉头。韩嫣这才意识到失态,便把心底的疑惑说出来,“你们有没有发现自打我搬到秦岭,李广的几个儿子从没来过无论陛下打猎还是找长君有别的事。我不是想说因为我。陛下没那么细心。”


 卫青见浴皂快用完了,出来找他大兄拿新的,“起初陛下担心你们再打起来,这两年他想来也来不了了。”


 “李当户”卫长君问出口就看韩嫣,韩嫣也大为意外,李广还好好的,他儿子能出什么事。


 卫青见状便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听说病得起不来,也不知道什么病,得有大半年了。”


 嘟嘟出来问,还活着吗


 卫长君先看到它,后听见它的声音,以至于没被它吓到。随后把嘟嘟的话复述给卫青。卫青碍于韩嫣的缘故甚少跟李家兄弟往来,“不清楚。公孙敖可能知道,回头我问问他。”


 卫长君懒得关注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李当户,“不必特意打听。洗澡去吧。皂角都在东偏房柜子里。”……

 


 卫长君懒得关注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李当户,“不必特意打听。洗澡去吧。皂角都在东偏房柜子里。”


 卫青下意识看韩嫣。韩嫣解释道“我也是突然想到有几年没见过他了。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我要是因为他死了饮酒三月,哪天他弟封候拜将,我还不得嫉妒死。”


 窦婴很意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豁达”


 “你连丞相之位都不要了,我豁达点怎么了”韩嫣反问。


 窦婴被他噎的说不出话。卫青赶紧远离战火,唯恐烧着自己。卫长君有事问嘟嘟,叫他们回自个家掐去。窦婴嫌冷,回家添件披风。韩嫣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当日狂追他几十里的人病得起不来,怎么想都觉着不可能。可卫青甚少撒谎,此事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啊。韩嫣轻叹一口气,真世事无常。


 嘟嘟听到卫长君喊它回家,吓得原地消失。


 卫长君不着急,等到堂屋叫它出来。然而回答他的是满脑寂静。卫长君悠悠地说,再不出来以后都别出来。


 嘟嘟出现在他面前。


 卫长君挑眉,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嘟嘟心虚。


 刘陵来那天你干什么去了


 嘟嘟越发心虚,我以前好像说过,无论你那什么那什么,我都不会偷看你的记忆,给你足够的空间和自由


 所以呢


 嘟嘟吭吭哧哧为自己辩解,刘陵一靠近你,我,我就关机了。我我当时觉着你是男人她是女人,力量悬殊,你又比她大好几岁,正值壮年,吃亏的一看到他瞪眼,我错了。下不为例


 你还想有下次


 嘟嘟连连摇头,没,没。以后不管是谁,我都跟你一起奋战到底。


 卫长君无语又想笑,还奋战


 那那你别生气了嘟嘟试探道。


 卫长君不禁瞪它一眼。


 嘟嘟知道这关过了,忍不住蹦跶一下,然后才原地消失。


 卫长君叹了口气,起身找出披风,裹着披风拿着撵鹅的竹竿找鸡回家。虽然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可再过一会地里路上就没什么人了。届时黄鼠狼、蛇等物都会露出头来。秦岭生态极好,黄鼠狼能长半个“小狼崽子”那么大,蛇得有小霍去病的手腕粗,一口能吞掉一个鸡腿。卫长君不天天想法子抓蛇鼠已是仁慈,万不可能便宜它们。


 如此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看起来平平淡淡堪称枯燥,却是卫长君前世心之向往的生活。卫长君不觉着寂寞,受他感染,窦婴和韩嫣也越来越习惯。


 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农忙时。期间刘陵像消失了一样。卫长君一度担心她半夜过来,为此都把小狼崽子的窝移到了大院里面正院门东边。


 割小麦的头一天晚上,卫长君睡不着,叫出嘟嘟,刘陵不会被刘彻杀了吧


 不可能主父偃到刘彻身边的时候是中郎,这才几个月就升为谒者,按照资料记载他一年升四次,等到第四次应该就是刘彻颁“推恩令”的时候。最多再等半年。刘彻那样的皇帝不可能连半年都等不了。


 卫长君那就是她不在长安,找淮南王去了。想起院门外有只看家狼,算了,不想了,睡觉


 等等。以前说等有钱了给你买几件大件,没忘吧


 这点哪能忘。韩嫣下午还问他明天怎么割小麦,有没有弄到比镰快的农具。卫长君不敢想,这半年你抠的牙膏都不舍得买,叫我自己做,难道钱存够了


 嘟嘟点头,是不是猜到我买什么了……

 


 嘟嘟点头,是不是猜到我买什么了


 卫长君心说,总不能是联合收割机。那家伙出来,刘彻还不得扔下皇位跟他种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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