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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休门


 别了拂清风,弦歌月索性打道回家。


 至于忘忧那里,他觉得等秦漠回来后再说。只是不过刚到家,就有不速之客拦着他的去路。


 霎时什么好心情,都去见了鬼。


 内侍官杨允等他已久:“月殿下,主上在宝德殿召见您。”


 “他爱找谁你让谁去,爷我还有事,恕不奉陪。”说罢,越过杨允身侧离开。


 杨允手执拂尘,垂首默立,不急不缓的道:“主上说,这回您要还是不去,他就让魔后来请。”


 弦歌月顿住脚步,脸黑如墨:“带路。”


 让母后来请,还不如让他去死。


 整天吧啦吧啦就是一堆什么嫡庶之别,什么这欲海天终归有一日会是他的,去他娘的天主之位,他又不稀罕。


 老大老.二.老三,谁不喜欢?谁喜欢,谁拿去就好。找他干嘛?真是的。


 杨允眼观鼻、鼻观心,只将人引到了宝德殿。


 殿上,早有勇王、昱王、穆王分列玉阶之下。


 天主弦不越高坐在上,旁有文宰少真无一侍列在旁。


 二人近前,叙礼毕。杨允道:“主上,月下殿下带到。”


 弦不越抬手让杨允先退至一旁,看着弦歌月这副吊儿郎当模样,登时眉头蹙起。


 “你这是什么态度?成日不着四六,就不能学学你几位哥哥替为父分忧?”


 勇王是西宫李妃所出,不占嫡,但占了一个长字,昱王是王美人所出,其母不身得宠,但其自身好学,是以为颇得弦不越赏识。


 而老三穆王,出自庆夫人。


 身为天主,弦不越除去正宫魔后,拢共就这么几个女人。


 且各有所出,算得上雨露均沾。不过,众子嗣中,他最喜的还是弦歌月。


 其智谋能为,皆是四个儿子中的翘楚。也是最有可能,可以跻身神之境。


 几个儿子也清楚,弦歌月志不在此,将来跻身神之境,天主之位还是他们的。


 虽有小心思,却还是多重长幼。


 细论之下,兄弟间还算和睦。


 见父子两个又斗成乌鸡眼,勇王出列道:“父亲,月弟少年心性,肯请父亲勿怪。


 给月弟些许时间,他日自会成长起来。”


 “你不用替他讲话,今日不让长长记性,他还真忘了自己姓什么?”弦不越斥道。


 “哼,要打我就直说,来,照着这里来。”弦歌月指着心口,直翻白眼。


 “月弟,你就少说两句吧,给父亲服个软成么?”成天的斗,你是没事了,过后还是我们哥儿几个替你担着。


 你可行行好,做个好人吧。


 弦歌月挣开几人,提着衣衫不服气道:“服啥软?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你还好意思说,前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还有你这伤怎么来的?说。”堂堂欲海天的少主不着调就罢了,还学人逛风月场所。


 要不他撞见秦漠急急忙忙回宫,身上还沾着血,逼问之下,他才知道这儿子背着自己究竟干了多少荒唐事。


 “死秦漠,屁事办不好,还把爷卖了,爷要你何用?”


 “责人不如责己,自己干的好事,倒怨上旁人了,不嫌臊吗?”弦不越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但更多的是担心。


 弦家多少代,才出了这么一个好苗子,万不能毁在女人肚皮上。


 “行行行,我认错,成了吧?我可以走了吗?”死秦漠,你给爷等着。


 “阿嚏。”


 后宫中,魔后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秦漠:“怎么了?”


 秦漠揉揉鼻子,略怂的看了眼魔后:“没……没什么,就是突然间鼻子有点儿痒。”


 完了,主子一定是怪上自个儿。


 “没事就好,把你最近跟在殿下身边看到的事,都给本宫一一道来。”魔后说很好听,温温柔柔,唯有最后四字咬的极重。


 秦漠一个哆嗦,伏首叩地:“是……”


 宝德殿,少真无一忽然开口道:“殿下即对情事以通,不妨为殿下纳几名女子以和阴阳,顺天地之气。


 如此,有了美人在侧,想来殿下就不会胡来。”


 弦歌月急了眼:“喂?少真无一,你别太过分啊?”


 说梦话呐,女人什么的最是麻烦。看他家母后,便可知一二。


 弦不越看了眼少真无一,稍作考虑后,竟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挑眉倚着王座,道:“爱卿言之有理,杨允,传吾朕旨意,着令司礼监看看有没有匹配四殿下的女子。


 有的话,即刻将名单呈上。”


 杨允唱了个喏:“臣,遵命。”


 “慢着,此事我不同意。”弦歌月跳出来。


 “杨允?”高座的男人,明显不悦。


 “主上稍等。”说罢,便走。


 弦歌月看着杨允离开的背影,一咬牙,道:“我不能取女人。”


 “为何?”


 “因为……因为……”因为啥呢?他想不出来啊。


 弦不越逼问:“因为什么?”


 好小子,跟你爹耍心眼了,真是长进啊。


 “因为……”弦歌月暗自焦急,忽的目光瞥见老神在在的少真无一,脱口道:“因为我喜欢男人,我看文宰就很不错。”


 “什么?你个混账东西?”连文宰也敢戏弄,当你爹我死了不成。


 少真无一云淡风轻的按下震怒的弦不越,看着弦歌月,道:“若少真这身臭皮囊能入殿下法眼,便是舍了也无妨。


 只是殿下您想好了吗?倘若好了,少真可以择日搬入殿下寝宫。


 您看,怎样?”


 等住进小大宫,看你怎么翻出手心。


 “哈……哈哈,文宰真爱说笑。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弦歌月干干而笑,好比吞了一把蜚螊,呕死了。


 “是吗?我也是说笑的。”


 “……”


 少真无一眼眸微抬:“现在,殿下可以说说您的伤怎么来的吗?”


 “这个嘛……就是那个,男人的事儿你懂的。然后我一时大意,着了道。


 不过现在没事了,已经有好人替我把隐患除了,不信,你们可以差人来验。”弦歌月两手一摊,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之势。


 弦不越看的暗地摇头,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朝门口道:“请御医。”


 杨允即道:“遵命。”


 其实他一开始就没走远,伺候久了,君臣间早有默契。


 故弦不越开口的刹那,他就明白怎么回事,遂配合其表演。


 没多久,御医来到到宝德殿替弦歌月诊脉。


 “可有大碍?”


 御医拱手道:“回禀主上,殿下中的是蛊毒,幸得高人驱除,现以无事,只需将养几日便可。”


 听了御医的话,弦不越总算放下心。


 弦歌月道:“既然无事,那我可以离开了吗?”


 “滚,看你在这里就碍眼。”弦不越吼道。


 ……刚刚是谁死活不让我走的,这会倒嫌弃上了,虚伪。


 勇王、昱王、穆王见状,忙上前道:“父亲,既然月弟无事,那我们就先下去了。”


 “去吧,记住别和那臭小子学,没得怎么死都不知道。”


 “是。”三人忍笑,低头极速退出宝德殿,待离远了,才开放怀大笑。


 老四这回,是真的栽了……


 “主上,臣也告退。”御医道。


 “准。”


 一瞬间,宝德殿上人走的所剩无几。


 弦不越起身步下玉阶,少真无一紧随在侧,杨允始终与两点保持三丈距离。


 走到殿外,弦不越负手道:“文宰对此怎么看?”


 少真无一垂眸,双手笼与袖中,道:“主上已有腹岸,无一浅见就不拿出来献丑。”


 “行了,让你说便说,好坏都恕你无罪。”


 “那臣就说了?”


 “说。”


 “能将蛊毒用到如此境界的,只有八风岛上的邪修,而这其中以虫子为最。


 只是此人传闻与红寡妇、常帶子消失多年,且他是男的。


 而殿下,是着了妇人之手。”


 弦不越忽的驻足:“卿之意,莫非是指此女与其有关?”


 少真无一,弯腰拜下:“主上圣明。”


 “那依卿之意,此事当如何决之?”


 “主上不妨坐而观之,殿下既命秦漠暗查,说明殿下心中已有决策。


 如此,主上不妨静观,也好籍此检验殿下有几分应变之力。”且此女背后倘真的是虫子,那同红寡妇、常帶子也脱不了干系。


 此三人之蛊邪之术,防不胜不防,不可轻易打草惊蛇。否则,必然后患无穷。


 弦不越沉默片刻,颔首道:“卿之所言在理,就照你说的办。”


 ……


 翌日


 拂清风立在群山之殿,俯瞰茫茫雪谷。


 倏然,空旷的山谷虚空扭动。


 须臾,一人从中踏出,稽首道:“劳先生久侯,是休门失礼了。”


 拂清风拱手还礼:“客随主便,既是规矩,礼当遵从。”


 “先生,请。”


 “请。”


 二人踏入其中,虚空恢复平静。


 进入之后,所见则是别有乾坤。青山绿水,碧草连茵。


 弟子门人或与树下参禅,或许溪边垂钓,只是钓到后又将鱼放了。


 “让先生见笑。”


 “岂敢,诸位已得真自在,吾所羡也。”


 “不敢当,前面便是五贼师叔和云师弟的住所,”


 “多谢,还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承先生抬爱,贫道无岸。”


 说罢,朝屋内高喊:“师叔,有贵客到访。”


 话音一落,门被打开,一老者从中迎出,叙礼道:“经年不见,先生可好。”


 拂清风双手拂袖,托住老者:“后学末进,不敢承大师大礼。


 还请大师快快起身,莫要折煞吾。”


 “好,好,无岸,劳你去备几样素食,我与先生要好好叙旧。”老者道。


 “无岸领命。”


 是以,两人自进屋叙旧,而无岸下去备饭。


 稍坐定,老者奉上新茶:“山野之物,还望不弃。”


 “大师说的哪里话,托您的福,吾才能一品这五品之茶。只不知,吾饮的是哪一品?”拂清风细嗅其香,真是妙不可言。


 老者笑道:“微末之技,何当先生赞誉?以先生能为,又有何品是尝不得?”


 顿了顿,又道:“不知先生此来,所谓何事?”


 拂清风浅酌一口,放下茶杯


 “吾为令徒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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