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黄海大学

 拉开车门，坐进副驾，李森这才有空问老李这次出的是什么警，所里又为什么空荡荡的。


 “嗨，刚才接警说好几个农民工讨薪，要在商场跳楼，围观了不少人，所长不就带着所里能动的人都去了，这不又接了个警，说是黄海大学那边有宿舍进了个小偷，被堵在宿舍楼里了，叫我们过去带回来。”


 李森这下理解了，师傅为什么一脸焦急，见到自己就抓壮丁，这事儿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算小，毕竟大学宿舍年轻人太多，万一学生们群情激奋，真把小偷打了个伤残，也算是公安工作出了纰漏，而且大学生们个个都是网上冲浪的高手，又有闲空，要是出点失误必然会被发上网形成不利舆情，更何况黄海大学是省内最顶级的学府，学生们也个个都是天之骄子，一旦出了纰漏必然会引发广泛关注。


 所以这趟警最重要的问题，是怎么把小偷安全带回来，维持好现场秩序，必要时需要用喇叭讲两句也是有可能的。


 老李车开得飞快，没多会儿就进了大学，路上的学生们熙熙攘攘，急得老李不得不拉开了警灯，时不时摁几下喇叭。


 不过等挤到了楼下，现场情况让两人发现自己的认知出现了一点“微小”的偏差，入眼不是想象中学生们群情激奋的围堵，他们只是不安的远远站在宿舍楼外，没人维持秩序却在似乎有一条无形的栏杆将他们的脚步拦住了。保安们躲在大门两侧倚靠着墙，手持钢叉封堵大门，眼见现场诸人如此一副如临大敌的阵仗，老李小李困惑几秒后立刻意识到了当前形势必然与报警电话中的描述有了变化。


 听到警笛，人群前立刻跑出了一个满头是汗的、看起来30多岁的男子，他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一身合身板的半正装夹克，却不停用袖口擦着头上的汗，瞟了眼两人的警衔，对着老李露出了带着苦涩的笑容，语速极快的自我介绍了下自己身份。


 李是部队转业下来的，警衔挂的奇高，不过根据这位现场老师的自我介绍来说，一个国内排名相当高、以省冠名的大学的保卫处负责老师倒也不至于对一个普通民警露出如此讨好的笑容，想必是当前情况真的非常非常棘手了。


 这位保卫处的老师虽然年轻，但说起话来确实看得出有两把刷子，虽然面露焦急、语气快速，但仍旧三言两语间向两人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


 这个小偷溜进男生宿舍楼行窃，被生病请假学生发现之后开始逃窜，楼下的保安及时封住了门，报警电话就是这时候打的。


 还好正是上课时间，本身楼里的学生们就不多，事情发生后也基本出来了个七七八八。本以为是瓮中捉鳖，等警察来了就好，没想到那小偷惊慌失措地锤了几下门之后，又逃了回去，没多久，隔着门居然传来了几声枪响。吓得在场的学生们和保安们大惊失色。眼见这几枪打在门上没有作用，气急败坏的小偷，居然又反身跑回了楼上，而事发突然，谁也说不清，宿舍楼里还有没有学生，保卫处的老师能不着急吗？


 这下大条了，眼下两人不论是装备还是作战素养都应付不来这种情况，老李赶紧通过对讲机呼叫支援。


 公用频道在短暂的沉默后哗然，韩所长打来了电话说会尽快赶来，市局电台也立刻响应，指令特警立刻派出支援，指挥巡警和临近派出所警力赶来，但即使如此，李森依旧忐忑盯着宿舍楼，远水救不了近渴，谁知道气急败坏的小偷会不会在支援到来之前做出疯狂的举动呢？


 眼下将围观学生疏散是唯一能想到做的工作了，但这件事还是交给保卫处老师来得更有成效，把这件事交代出去，老李小李大眼瞪小眼，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做点什么。……

 


 眼下将围观学生疏散是唯一能想到做的工作了，但这件事还是交给保卫处老师来得更有成效，把这件事交代出去，老李小李大眼瞪小眼，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做点什么。


 李森虽然知道了自己有一把子怪力，但也清楚，对上一个手持枪械的歹徒，自己拳脚再厉害也没有任何优势，但众目睽睽之下，两个警察什么都不做，未免太丢公安的脸面了。李森返回车中，从后备箱拿来了两件防爆背心，摸在手里只有前胸有一块硬质板材，这让他不由怀疑到底穿上到底能起多少作用。


 递给老李一件，李森套上黑底白字的“Police”背心，朝着宿舍楼门走去，远远透过门上破碎的玻璃朝着里面张望，基本断定能射击的角度没有人后，他沿着墙边儿溜到了门前。


 李森大半个身子贴在墙后，伸手摸了摸门上的枪眼鼓包，铁皮被冲击出几个圆形鼓包，但中心位置并没有被穿刺，这令他有些困惑，照理来说在宿舍走廊内直线射击距离最远不超过20米，一支长枪怎么可能打在这门上却根本没有穿透呢？


 他想到了某种可能，弯腰在一堆钢化玻璃碎片中细细寻找，终于发现了目标，这应该是打碎玻璃的子弹，弹头黑漆漆的，混在玻璃残渣中在灰黑色水泥地面上并不显眼，李森没有直接拿起，以免破坏之后技侦专家研判枪支来源，只能跪在地上仔细观察，那弹头的直径只有大约三四毫米、两头凹平，像极了去尖的软木钉，李森轻舒口气，这一看就是气枪用的铅弹，杀伤力有限，也难怪打不穿大门的铁皮。


 气枪的杀伤力比起火药枪来天差地别，即使是手搓的非制式枪支，杀伤力也不可小觑，但只是气枪的话便好说多了，自己说不定真有机会进去大展拳脚，最多也就是以伤换歹徒被捕吧？


 李森脚步小心撤回远处，回到老李身边向他汇报了这一发现，老李高兴得一拍大腿，在对讲机里将这消息传了出去，脸上原本紧皱的褶子也舒展了不少，但转过脸看到李森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立马把脸拉下来。


 “李森，不要尝试冒险，就算是气枪，看着威力打到要害也足以致命的。”


 “知道，师傅。”李森原本也只是幻想下而已，他很清楚目前等待特警来的处理才是最稳妥的。


 李建国脸上刚露出笑意，身后宿舍楼上的枪声与一声凄惨哀嚎就让他的笑凝固在了脸上，原本安静有序撤离的学生们瞬间哗然，老李小李对视一眼，脸色同时大变。


 向学生会干部交代要求的保卫处老师转过身来，面容残存着些震惊后的呆滞，口中不住低声说着什么，李森只看到他嘴巴在颤，走上前才勉强听清，不知是向自己还是在向他们陈述眼前的事实，喃喃重复，“楼上肯定有学生、楼上肯定还有学生……”


 不用他说，李森师徒俩也清楚这明摆着的事实，此时已经容不得李森再多考虑了，在场的警察只有他和老李两人，自己怎么也不可能让年老身子骨没有自己灵活的老李、同时也于他有恩的师傅去处理这件事，他把手挂在肩头的对讲机直接静音，把头上的帽子摘下丢在警车引擎盖上，从武装带上抓起一根手电，向老李报以放宽心的微笑，随后他对着保卫处老师指了指门，挥了下手，示意保安们将扣住大门的防爆叉放开。


 “小李！你别冲动，我陪你一起去，两个人搭档也好做事。”明眼人都看出李森准备干什么，老李咽了口唾沫，拽住了他。


 “你进去能干什么？上上个月你刚在树坑跌了一跟头，你去了，我还得照应你。”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我……那是不小心！”


 老李自然明白，李森这是故意说的这么不留情面，是为了让自己不冒这个险，而且说得也算是实话，但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小年轻准备撇下自己冲上去冒险，他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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