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章体面

 “没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肉腌好，菜也洗好，晚上我们可以在泳池烧烤。”代文轩说，他还特意拿了赵芸母亲特制的辣椒面，沈光年绝对喜欢。他还带了不太辣的。他们准备好好热闹一下。


 莫思萱若有所思，情绪不高，李在晨决定今晚就去暗杀林杰，过两天，沈言就会回来，他要趁着这段时间，将林杰杀死。


 李在晨光明正大地走到林杰住的地方，没有任何乔装打扮，他已经提前让手下，将这里的监控破坏。


 从上报到派人维修，需要不少的程序，花费很多的时间，他完全不用担心时间不够。


 他的左手拇指上贴着创可贴，是为了在按开门密码的时候，不会留下指纹，虽然他在意暴露身份，但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不留下线索的习惯。


 输完密码，门就开了，没有任何阻碍地进去，他先把手套戴上，警察比想象中更加谨慎，会仔细调查每个地方。他没有进电梯，里面一般会有监控，他选择走楼梯，七层楼，对别人来说，顶多是累点，休息会儿就好，对他而言就是一道难关。


 他虽然装了假肢，但假肢毕竟不是真的腿，多少会有些不方便，他扶着把手，慢慢向上，虽然累，但他内心愉悦，终于到亲手杀死林杰这天，他都忍不住想录一个视频纪念。想到自己也没有多少日子，他就放弃了录视频的想法。


 呼呼呼，他喘着气，用手帕不停地擦汗，可以停下来休息，他却没有这样做，他宁愿慢慢地前行，也不肯停下来休息。他就是这样的急性子，如果他能多找找沈光年，别独自去找那些混混，事情可能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至少沈光年会将他稳住，或者陪着他。


 思绪万千，不知不觉，他已经站在门口，想到和林杰只有一门之隔，他不由得激动，手因为兴奋而颤抖，他用工具，将门锁打开。这些年，他学了不少东西，开锁只是基本技能。


 他轻轻将门推开，进门后反锁。他的腿还是给他造成不小的阻碍，不过，他已经提前吃了止痛药，不会因为疼痛打扰他的复仇。


 灯全部熄灭，他心里有些迟疑，林杰那么早就睡了？还是故布迷阵，他从怀里掏出匕首，拿在手上，以防有变。


 当他走了几步，发现林杰端坐在沙发上，刚才因书架，遮挡了他的视线。他一惊，匕首瞬间出鞘。


 “能把灯打开吗？”林杰突然出声。


 李在晨没有拒绝，老实地把灯打开，随即坐到林杰面前，茶几上摆满了安眠药，绳子，刀，一系列危险的东西。他有些猜不透林杰的意思。


 “你就是李在晨吧。”林杰大胆猜测他的身份。


 李在晨点头，这不需要隐瞒，没必要对一个必死之人说谎。他以为林杰知道他的身份，会惊恐，会慌张，但这些情绪都没有出现在林杰脸上，林杰的眼里甚至带着一丝喜悦。


 “我有太多的敌人，靠山也怕我出卖他的消息，想找人杀我，沈言为了榨取我身上的利用价值，暂时庇护我，如果能从我身上得到他想要的，或许他会大发慈悲放我一马。”林杰自嘲地笑着，他原本在官场呼风唤雨，谁不让他，怕他三分，就连一直为敌的沈言，都不敢和他正面对抗。


 如今却落到一个落魄潦倒的下场，要向一直的政敌寻求庇护，偏居一隅，苟且偷生。他不想过这样的日子，自知必死无疑，他想选择杀他的对象。


 他心里对李在晨隐隐有些佩服，他和李在晨合作，自然把他的家世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李在晨凭着心里的恨意，一步步爬到能和他做交易的位置，现在还能杀了他，林杰心里自然是佩服的。


 与其被那些跳梁小丑杀害，他宁愿杀他的人是李在晨。他这一生，可以说做错了很多事，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无论有意无意，他都有责任。李在晨一家的死，或多或少都和他有关，不如让李在晨了结心愿。


 李在晨听了林杰的话，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有些意想不到，林杰的觉悟居然那么高，他还以为林杰会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脚踝，痛哭流涕地求饶。


 “你能那么顺利进来，我也做了不少功夫。”林杰感叹道，沈言怕他被杀或者自杀，安排了很多人在附近监视，林杰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让沈言觉得他是想合作，想活命，这样拖着，只是为了更多的利益。


 他的戏太好，沈言被他骗了，将监视的人逐渐减少，剩下的，觉得不会发生什么，就没有多注意。要是换了老刘，李在晨可能连门都进不来。


 “你既然那么上道，我就让你自己选择死法。”李在晨给林杰最后的尊重。


 林杰不假思索：“那就割腕吧，看着我痛苦的样子，你更加痛快，我们还可以聊聊。”他语气轻松，不像是在迎接死亡，更像是饭后闲谈。


 两人来到浴室，浴缸里已经放满了热水，林杰考虑得真周到，热水会让血液加快流动，减少他死亡的时间，李在晨就有时间离开。


 林杰穿着衣服躺进浴缸，满出来的水打湿李在晨的鞋套，他往后走了几步，就这样站着，看着林杰。


 “你来，还是我来？”林杰晃动着手中的水果刀。


 “你的遗书都准备好了，还是你自己动手吧。”李在晨说，茶几上的牛皮纸信封很是显眼。


 林杰微微点头，然后二话不说，在左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他把手放进浴缸里，血液迅速扩散，水逐渐被染红。他仿佛没有知觉，还在和李在晨说话：“割颈动脉要快些，但是我想和你说话。”


 李在晨没有回答他，林杰就开始自言自语：“我很喜欢西楚霸王项羽，我们结局一样，都是失败者，不同的是，我没有他出名。人生在世，就为了留名后世，无论芳名还是恶名，这一点，我做的不够好。”林杰有些遗憾。


 “项羽是个人杰，你和他比，云泥之别。”李在晨忍不住吐槽。他一直记得读书的时候，李清照写的那首词，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林杰呵呵一笑：“他杀的人不比我少，不过我确实不如他英雄，起码他是自己为主，我是替别人卖命。”


 林杰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管李在晨有没有搭理他，一个人说个不停。


 水已经凉了，他的身体也因为失血过多而越发冰冷，他的话也开始少了，他正在体验死亡的感觉，不过还好，他不是孤单的一个人，李在晨在见证他的死亡。


 “我做这些，都只是为了死的体面一点，谢谢你肯给我这个机会。”林杰对李在晨表示由衷的感谢，李在晨愿意满足他这个将死之人的最后一点心愿。


 李在晨不发一言，他看着林杰因为死亡，无力支撑身体，头部浸入水中，过了几分钟，他确认林杰已经死亡，眼里含着热泪，他终于报仇了，心里却没有报完仇的畅快感觉。


 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和理想中的自己背道而驰，成为一个和林杰一样的刽子手，他虽然没有杀害过无辜的人，但手里到底是沾满了鲜血。


 沈光年他们在泳池吃着烧烤，沈光年负责烤，他完全是为几人服务，刚烤好的食物，迅速被几人瓜分，他们还嫌不够，沈光年只能接着烤。还好，莫思萱会喂他点吃的。


 他正准备烤下一轮的食物，安忆夏突然走到他身边。


 “食物没了，我马上烤，你想吃什么。”他低头摆弄着烤串。


 “我觉得今晚莫思萱有点不对劲，虽然她平时就不怎么和我们交流，但对你和瑶瑶很上心，我感觉她现在对你们有些爱搭不理，像是没有余裕去应付你们，我想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忆夏分析的头头是道。


 沈光年沉浸在教训恶人的喜悦里面，对莫思萱的变化没有在意，经过安忆夏提醒，他才觉得不对。他仔细一想，就猜到了原因。


 他放下手里的烤串，跑到莫思萱面前，将她拉到一边，质问道：“在晨是不是去杀林杰了。”能让莫思萱心绪不宁的，也只有这件事了。


 莫思萱不想瞒他，微微点头。


 沈光年呼出一口气，拔腿就走，他要赶去阻止李在晨，林杰是该死，但不该由李在晨来杀，李在晨已经犯了很多的错，不能一错再错。


 “我有事出去一下。”沈光年在跑的过程中，不忘大喊一声，让几人放心。


 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根本不能让人放心，莫思萱见他跑走，立刻跟上去。


 沈光年的速度很快，莫思萱抄了近路，才赶在他的面前。


 “你现在去也没有用，李在晨应该得手了。”莫思萱说。她没有收到李在晨的短信，只是根据李在晨去的时间，觉得再怎么样，这些时间，杀林杰也足够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沈光年发问，那么重要的事情，莫思萱居然没有告诉他。他已经错过了一次，还要错过多少次。


 “李在晨不让告诉你，他想自己解决。”莫思萱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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