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掉价

 李老夫人见到李氏疯狂的模样, 就想到女儿当年要死要活要嫁给景王的时候。他们当年只想到景王是皇子，想着那些好处，就没想到景王会不会不喜欢李氏。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 景王这样的男人就不可能只喜欢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只对一个女人好，景王不可能对侧妃太差。等到李侧妃生下孩子, 景王的态度就会温和许多。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景王很快就不能人道，李侧妃都还没有怀上孩子呢。曾经，李侧妃还想过假怀孕, 只是景王外出时间多, 中间间隔时间过长，当李侧妃得知景王不能人道的时候, 已经来不及。


 等到后面, 假冒景王的女人和孩子的人都过得很惨。


 “儿啊。”李老夫人脚步踉跄地走到李氏的身边, “儿啊。”


 “母亲。”李氏又哭又笑地道, “他不要我了，我跟着他这么多年, 他不要我了。”


 李氏认为自己要的不多，她就是想当景王的正妃，还有就是景王都不能人道了, 为什么景王还要突然冒出一个女儿来。所以她才不希望这个女儿存在, 荣宁公主不在，她和景王之间的爱情多美好啊。


 哪怕景王根本就不爱她, 她也能让别人都觉得景王喜欢她, 景王府就只有她是侧妃，其他人都是普通的妾室。


 “不哭。”李老夫人道。


 “母亲。”李氏落泪，她忍不住。荣宁公主没有回京的时候, 李氏以为自己能肆意拿公中库房的东西，以为景王对她还算可以的，等荣宁公主回来，李氏才发现景王根本就不是对她好，而是不在意。


 等景王要对付她的时候，景王就收起那些东西。


 景王府，梁玥得知梁景轩给李侧妃写了放妾书之后，她不认为她亲爹还得给别的妾室写。古代的女子回到娘家不一定就好过，有的女子嫁入王府就是为了王府的权势，要是她们回到娘家，娘家人对她们可能就非常不好，那些女子留在王府还能过得好一点。


 梁景轩干脆让那些妾室到庄子上生活，没有留她们在王府，免得再出现一个李侧妃。他还是跟那些女子说，如果她们想要再嫁，他将给她们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如果她们想继续留着，也可以，景王府也会让她们安享晚年。


 在那些妾室得知景王对李侧妃的处理方式，她们也就不敢在景王府多停留。李侧妃确实没有表面的那般好，可李侧妃到底待在王府多年，家世背景又比她们强，她们去庄子或者再嫁也能过得舒坦一些。


 梁玥去散步的时候，正巧有看到下人搬东西，还疑惑，“他们这是……”


 “王爷让那些姨娘都去庄子上。”管家回答，“庄子清静，也有人伺候她们。就在城郊，她们平日要想出去逛逛，也是使得的。”


 在王府，那些妾室不能随意出王府，去了庄子就不同。


 梁景轩给了那些妾室极大的自由，她们到底跟了他多年，他也不会太过亏待她们。


 “这样啊。”梁玥没有多问，她跟那些妾室没有发生冲突，也没有想着赶她们走。景王要让她们走，梁玥也不傻乎乎地去说别让她们走，她们以后真要发生矛盾，景王不大可能站在妾室那边，妾室可能因此受到更大的牵累。


 自由，那是最让人向往的。


 梁玥没有假惺惺地去说：你们还有自由啊。


 她真要是那般说，那就是恶心人。


 古代人和后世的人想法不一样，梁玥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加在这些女子的身上。她能做的就是不去过分干预，不去景王面前撒娇说要如何如何对付妾室，完全没必要，她们没有利益冲突的地方。


 徐氏等人还算喜悦，在李侧妃被赶出府之后，她们就活得比较压抑，总担心有哪个不长眼的妾室心思活泛做错事，其他人就被牵累。


 若是去庄子上，她们依旧能过好日子，王府每个月会给她们月例，每个季度也会给她们裁衣，她们要是想再嫁还有嫁妆。


 别人都说景王凶残，但她们觉得景王已经很不错。景王不能人道之后没有虐待她们，早在十多年前，景王就允许她们再嫁，是她们自己不愿意离开景王府。


 徐氏瞧见了荣宁公主，她没有上前。走就走，没有什么好说，她们彼此都心无愧疚。


 离了王府也好，徐氏想她就不用面对她兄长和嫂子，省得他们总是想着来看她，实则是他们想要利用她做事。他们明知道景王不能人道，景王基本没有到她这儿来，他们还想着她冲上去。


 梁玥去找景王，景王正好跟一个年轻的公子下棋。梁玥打算晚点来找过来，只是她才转身走了几步，就有下人过来叫她过去。


 凉亭里，景王正跟宁远侯世子下棋，宁远侯世子今年十五六岁，还未成亲，也未定亲。


 景王没有想着女儿早早出嫁，却也有打探这些少年郎，得早早就开始打探他们的品性。女儿的亲娘没在京城，就算女儿的亲娘在京城，林春梅也不顶用，景王自是得又当爹又当娘地去考虑这些事情。


 就算梁玥没过来，景王也打算让人去找她过来。


 “父王。”在有其他人的时候，梁玥都叫景王父王，私下人少的时候，才叫爹，这样显得亲近一点。


 “公主。”宁远侯世子起身。


 “这位是宁远侯府的世子祁煜。”梁景轩道，“这就是本王的女儿荣宁。”


 梁景轩说完这话又道，“我们正在下棋，看看吗？”


 “我去喂鱼。”梁玥摇摇头，她不多坐在这边，一来是她不懂得围棋，二来是她没有想着多在一个年轻的小郎君面前久待。


 古代的人说亲找，家里人也早早帮助相看。


 梁玥不知道梁景轩是不是有别的意思，还是单纯地就让她看他们下棋，她都没有打算留下来。


 陆元卓还在边疆，在军营里，他在战场上厮杀，保家卫国，也是保大梁朝的江山社稷。


 封建社会，家天下，大梁朝姓梁。


 梁玥又有了给自己再多等陆元卓几年的理由，其实她可以留在这里看着梁景轩和宁远侯世子下棋，她还没有说亲，现在顶多就是瞧瞧这些人。她还是没有，她就是想纯粹地等几年。


 等到十六岁多，最多不过十八岁，她就不可能再等下去。


 古代的女子出嫁早，等到那时候，陆元卓也该以为她成亲了。陆元卓的年纪又比她大，他也有可能先成亲。


 一份青春年少的青涩情感，单单靠一个人维持，根本就无法维持下去。


 “去吧。”梁景轩不知道梁玥心里所想的，等女儿走后，他才道，“她没学过，让她教她，她也不爱棋。所幸她以前就读书习字过，她还能自己画图做衣裳，本王也就没那么头疼。”


 “公主是王爷的女儿，本身就聪慧，即便她没在您的身边，也没被埋没。”宁远侯世子道，“如今，公主再学这些，不过就是锦上添花。”


 “说得好。”梁景轩笑着道。


 嗯，梁景轩心想就不用划去宁远侯世子的名字，还能再多看看。


 湖边，梁玥拿着馒头喂鱼，她坐在离凉亭很远的地方，是另外一个院子。她瞧不见宁远侯世子，宁远侯世子也瞧不见她。


 “公主不在王爷那边多待一会儿吗？”柳嬷嬷问。


 “看不懂。”梁玥回答，“假装懂也无用。”


 梁玥认为围棋太过复杂，一黑一白，就能玩出那么多花样来。五子棋倒是可以，梁玥看很多穿越之人都喜欢玩五子棋。


 但梁玥认为自己多半还是会输，简单的五子棋也需要思考，一个没下好棋，就输了。


 “诗会时，很多姑娘作的诗词也都是平平。”柳嬷嬷道，“若是能在书画或者琴曲上出色一些，她们嫁到夫家已然不错，能跟夫君琴瑟和鸣。”


 “女红、厨艺，下人就能做，您偶尔做做就行。”柳嬷嬷知道梁玥女红非常好，公主还懂得染布，可对于那些富贵人家而言，他们不需要妻子懂得这些，“您是公主，有这个身份，您会不会那些东西，都无妨的。”


 有景王在，再给荣宁公主找个品性好的人，也就成了。


 至于整天之乎者也、想着作诗作词的书生，这种的也就罢了，过于文艺的男子对妻子未必就好。


 “就是有这个身份……”梁玥已经发现在京城，家世背景比手艺强太多，但她还是希望自己有一门手艺，无论她是不是公主，都能过得好。


 “公主铺子的衣裳，很多人都喜欢。”柳嬷嬷怕伤到梁玥，又笑道，“多少人都想买呢。限量款的，更是遭到哄抢。”


 梁玥有吸取大梁朝的特色和京城女子的喜好，再去设计衣裳，为的就是她们能喜欢。这是她前世今生的爱好，她不可能因为当了公主就不去做。


 “铺子也不曾亏。”柳嬷嬷道，“公主可要看看账本？”


 “看！”梁玥点头。


 安平县，温雅如原本还担心林清泽的官配陆无霜可能退亲之类的，当她看到夫君带来的请柬之后，松了一口气。


 “他们这么快就成亲？不是说还要等一阵子？”温雅如询问。


 “同窗的母亲生病了，虽说不是什么大病，吃几副药就好，但陆家还是决定让女儿先嫁过去，也好伺候公婆。”林清泽道。


 “陆家说的？”温雅如问，“女方说的，会不会有些掉价？”


 “有何掉价，是她孝顺。同窗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必不可能辜负她。”林清泽皱眉，“既是决定要收受妻族的恩惠，就该坦然。”


 别一边接受妻族的恩惠，一边又嫌弃妻子，觉得妻子瞧不起他，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大出息。便是他日后有了大出息，很快就会出事。


 “……”温雅如想到原著里的内容，林清泽接受陆家的帮衬，他的内心也坦然，他在原著里对岳父家确实也不错。


 同样都是想让女儿当官夫人，温家人的做法就是比陆家差一点。温家也不是没有钱，但是在原主出嫁的时候，温家还是不舍得给大钱。


 “就好比我和林家受了你的恩情，以后必然也不辜负你一样。”林清泽明白温雅如在想什么，温雅如揭穿林玥的身世，林清泽愧对林玥，可他真不可能休了温雅如，“忘恩负义之徒，猪狗不如。”


 “嗯，我信你。”温雅如没想到林清泽会这般说，她确实没有安全感，总觉得林清泽还可能跟官配在一起。


 有很多人穿越之后绑定系统，系统就是要让他们维持剧情，说什么剧情无法抗拒。


 温雅如不希望林清泽和陆无霜还凑在一起，她不可能被休，也不允许陆无霜进门当妾。


 “你托人送去京城的东西也该到了。”温雅如见林清泽看向她，又道，“我去厨房瞧瞧，看看还剩下多少食材，要不要进一些。”


 温雅如意识到林清泽不希望她说到关于林玥等人的事情，她愧对林玥，也没有多孝顺林老太太。她先犯的错，现在连提那些人一句都不好提。


 “是该到京城了。”林清泽道，“该是送去阿奶那儿。”


 林清泽早就知道林玥生父给的是给林老太太和吴宝林住的宅子，他们只要把东西寄到那边，林老太太就能转交东西。


 说到底，林玥的生父也在防着他们。林清泽没有接触林玥的生父，也能感觉到这一点。勿怪别人防着他们，林玥的生父必定也知道他们对林玥的所作所为。


 人家也有明明白白地说，那是送给林老太太的宅子。


 “是。”温雅如不敢说怎么就不是直接把东西送到林玥那儿，就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又让林清泽不高兴。


 温雅如早就发现林清泽是一个重情重义有底线的人，她没有碰触他的底线，随便她如何都可以。


 梁玥去林老太太那儿的时候，她果然看到了林清泽托人送去京城的东西，就是一些适合做染料的草等。她还是很满意这些东西，三表兄是一个比较实在的人。


 “他们还真客气。”梁玥笑着道。


 “就这点东西，又不算什么。”林老太太道，“你进京后，送去的东西又不少。”


 林老太太认为还是梁玥吃亏，梁玥不觉得自己吃亏，本来人情往来就没有绝对的均等。


 “回头，用这些草染布，给您做一件衣裳。”梁玥道。


 “给你亲爹做。”林老太太道，“阿奶知道你们家富贵，有很多现成的好东西。可那些现成的东西再好，还是不如儿女亲自做的。”


 “是，是，是。你就安心，又不只是给您做。”梁玥故意道，“给我爹他们先做，最后给您做。”


 王家，王老夫人的儿子王大老爷今儿在翰林院被上官斥责，有人在朝堂上弹劾王大老爷。纵然王大老爷今天没有在朝堂上，他的上级领导在，皇帝又在朝堂上批了王大老爷几句，他的上官回来时也就批了他，还道王大老爷牵累他。


 王大老爷回到家里之后，首先就想家里最近有没有人去做愚蠢的事情。然后，王大老爷就想到了王老夫人。


 “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想着荣宁这个小可怜的亲娘没在王府，王府没当家主母，这就……”


 “您怎么能去说这些呢？”王大老爷一听这话就急了，他平日里又没管老太太的这些事情，哪里懂得她老人家跑去唠叨这些，“景王虽说还算年轻，可是他的身体……您就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又没有跟景王说，就是跟大姐说几句。”王老夫人在王大老爷威逼的目光下，又道，“就是又找了荣宁的阿奶，让她去劝说荣宁。她一个乡下婆子，竟然不听我的话，还……”


 “那是她精明。”王大老爷道，“她是荣宁公主亲近的阿奶不错，可她不是皇家的人，她哪里有资格去管这些事情。您也是，谁跑到您面前说胡话，您又要为谁撑腰？”


 “就是说一句公道话。”王老夫人道，“景王也是我外甥，我为外甥好不行吗？”


 “所以你就是为别人说公道话，要让儿子停职吗？”王大老爷气呼呼地道。


 “停职？怎么可能？你是太后的外甥啊。”王老夫人强调。


 “那又如何？”王大老爷道，“又不是亲生儿子，亲生的孙女。您要是再这样，儿子停职了，您开心吗？我倒了，二弟他们就能好？”


 “这……这……要不，我进宫找太后说说？”王老夫人下意识就想找太后。


 “您跟太后的关系还可，可您都这一大把岁数，景王不敬您，您也不能用岁数压着他。他是君，我们都是臣。”王大老爷咬牙，“您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身份再高，也没有荣宁公主的高！景王都没想找正妃，您蹦跶个什么，稍微疼女儿一点的人家，有几个人愿意让女儿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


 “所以……”


 “所以您就想着侧妃扶正。”王大老爷道，“您就不用想了，没李侧妃了。您要是再这样，我们一家子收拾包袱回老家去得了。”


 “不，不能回去。”王老夫人拒绝回老家，不能让那些人有嘲讽她的机会，“大不了……大不了，我就不说了嘛。”


 王老夫人想这些人真是麻烦，自己就只是说几句话，他们就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京城不比老家，您少说是好。”王大老爷叹息，他亲爹还在世的时候就说过王老夫人脑子蠢，好在王老夫人有一个强大的娘家，不然，王老夫人的日子指不定过成什么样子。


 梁玥在看了林清泽托人送来的东西之后，她又想问有没有别人送来的东西，比如陆元卓。只是她终究没有问出口，怕失望。


 正当梁玥准备回去景王府的时候，林老太太猛地拍一下膝盖，“对了，还有一些东西，是给你的，应当是陆家小子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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