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掌嘴

 “还是别去了吧。”林一木道,“我要是过去说，表妹一个不高兴，三弟妹就可能不能进学院当夫子了。”


 “……”林王氏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怎么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她是公主,她没说，其他人也可能做啊。”林一木害怕啊。


 林一木在摆摊子的时候对那些大户人家的下人都得恭恭敬敬的，就更别说梁玥这样的公主。梁玥没有跟他们发脾气，不代表人家就没有脾气。


 他们送去景王府的东西都被退回来，梁玥都没有见他们。


 那是因为梁玥没有必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算什么东西啊。


 “我不去！”林一木强调，“要去的话,您自己去。”


 “一点用都没有。”林王氏咬牙,“我去就我去！”


 然而,当林王氏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就没有继续走。


 “娘。”林一木道，“要不，还是算了。”


 “怎么能就算了呢？”林王氏腿软,嘴巴那么说着,却不敢走出去，“我……我去跟你们阿奶说。”


 林王氏去林老太太那边的时候，林清泽和温雅如还在,林老太太留他们吃饭。


 当林老太太明白林王氏的来意,林王氏就是想让她去跟梁玥说那些事情。


 “就是到学院当夫子,有什么好得意的。”林老太太道,“去,去跪下。”


 “什么？”林王氏错愕。


 “跪下！”林老太太冷声道。


 林老太太随后还让身边的婆子去打林王氏的嘴，狠狠地打了几下，林王氏的脸都红肿了。


 林清泽本是想替他亲娘求情，但是林老太太不允许。


 “你就是欠揍，不狠狠地打你几下，你真要是冲撞了皇室之人，你当你还能好好的吗？”林老太太是林王氏的婆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打儿媳妇的婆婆，可林王氏总是这般不懂事，“到时候，那就不是挨几巴掌的事情了。”


 因着林王氏的事情，林老太太就没有再留林清泽和温雅如。


 温雅如也觉得害臊，她是要进北麓学院当夫子不错，这不代表她就比得过梁玥，她的身份还是不如人家。


 “你们阿奶……她……她怎么能让人打我呢？”林王氏今天是真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原本以为林老太太顶多就是赶她出来。


 “阿奶也是为了您好。”林清泽说句公道话，“雅如去北麓学院当夫子，还不知道能当多久。听说表妹接手北麓学院，雅如能不能留在那儿，也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温雅如能进北麓学院，这真的不是一件让人得意的事情。


 “表妹必定已经看过名单。”林清泽道，“她没有划掉雅如的名字，已经很不错了。”


 就温雅如之前对梁玥做的那些错事，林清泽认为就算梁玥不让温雅如进北麓学院，那也没有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哪里还好意思跑到梁玥的面前炫耀。


 林清泽自知自己的生母眼光短浅，但生母总是这般不听劝，也难怪他们的阿奶直接让人打了林王氏。林老太太这般教导林王氏，别人也不能说什么，林王氏真的是一次次错。


 林王氏明明害怕景王府的人，她还一次次这样，就是嘴巴上不饶人。嘴巴也容易惹祸端，还是该注意。


 “娘，您就不要总想着表妹以前对您的温和了。”林清泽道，“以前，您是她的母亲，她得敬着您，孝顺您，别人才不会说她。而现在……您就只是一个占了她家便宜的……无赖罢了。”


 “无赖？”林王氏红着眼睛，她没有想到林清泽会这般说，“我又没吃她的用她的。”


 “怎么没有呢？”林清泽道，“家里的房屋，就算是旧房子，也有修补的地方。平日里的吃食，表妹也曾买过。大户人家，花点钱，请各下人，还能让下人用心照顾主子。到了您这边呢，您还嫌东嫌西的。”


 “我也算是她的养母。”林王氏不甘心。


 “您连奶妈子都算不上，又怎么能说是养母呢。”林清泽道，梁玥又不是吃林王氏的奶长大的。


 “谁才是你亲娘啊。”林王氏捂着脸，她的脸都被打肿了，儿子还说这样的话。


 “您啊，就是因为您是我的亲娘，我才这般说的。”林清泽道，“儿子不想您犯错，也想着您以后能跟着儿子享福。”


 温雅如走在旁边，她就想自己当初怎么就脑抽要让林王氏跟着进京呢。如果林王氏没有进京，林大牛可能就没进京，林一木夫妻就没进京，也就没有这些事情。


 让林王氏是对付梁玥对付林老太太……温雅如真想狠狠地抽当初的自己几耳光。


 “今日，阿奶让人打你，还不算严重的。”林清泽道，“也就是几巴掌，真要等表妹让人掌嘴您，那就不是几巴掌的事情。您别觉得她不敢，您真的算不上什么养母。”


 林清泽说的都是大实话，他的亲娘就是总这样。


 “一次又一次，您也不怕阿奶真的赶您回去。”林清泽知道林老太太不大可能把林王氏赶回去，要是林王氏在老家折腾，可能还更不好。


 “好了，好了，不说了。”林王氏道。


 林王氏就觉得脸疼，她下一次是不敢到林老太太那儿去了。明明就只是一件小事情，到林老太太那边就变成一件大事情。她到底不敢多说其他的话，怕林清泽不高兴。


 梁玥本来不知道这一件事情，是林老太太到梁玥的面前说了，梁玥才知道。


 林老太太认为她亲自跟梁玥说，总比梁玥从外面听到那些话比较好。


 “你这个大舅母就是这样。”林老太太道，“吃软怕硬的，要是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还敢道你的面前，跟你折腾那些事情。”


 “您看着办就是。”梁玥想林王氏又没有到她的面前，如果林王氏到她的面前说那些话，她当然就不可能让林王氏得意。


 “话是这样说，就是觉得有些心塞。”林老太太道，“在老家的时候，也不觉得如何，就是到了这边京城。你的日子好过了，她就作妖。”


 小地方的人就是这样，也不能这么说，有的人也是好好的，恰巧林王氏喜欢折腾而已。


 “您就不用操心这些，她真要到我面前来，就让她来。”梁玥道。


 “她要是真到你跟前，真出了事情，传开就不好了。”林老太太终究不愿意让梁玥为难。


 “也是，我不可能纵容她。”梁玥点头。


 也许正是因为林老太太已经想到这一点，所以她就不能让林王氏到梁玥的跟前来。


 祁煜终究还是跟杨二老爷的女儿定亲了，这一件事情定下来之后，杨家主才知道这一件事情。


 杨家主再不满都没有用，他顶多就是说几句。


 当芸娘得知祁煜这么快就再定亲，她不意外。祁煜是宁远侯府的世子，又不是小乡村的泥腿子，多的是姑娘想要嫁给祁煜的。


 孙氏还特意来北麓学院，要跟芸娘说祁煜的事情。


 “我不是他的妾室，也不是他的外室，以后也不可能进宁远侯府。”芸娘直言，“你若要关心你的女儿，就去关心她，而不是在我的面前说这些话，不管我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跟着我。”


 芸娘就不明白了，这些人来找她有什么用，她不可能去抢亲的，也抢不过。


 “你当真不想进侯府？”孙氏不认为芸娘不想进侯府，芸娘一定想进侯府，只不过芸娘的身份低微，芸娘就想让侯府的人妥协，只是侯府的人不肯妥协。


 “不想进。”芸娘道。


 “让你的孩子跟着你，不怕他以后怨恨你吗？”孙氏问。


 “如果我真想让我的孩子继承侯府，我可以等，等我生下的是儿子，我就给祁煜下让他不能再生育的药。”芸娘道，“压根就不用想着进去侯府不进去的。”


 “……”孙氏没有想到芸娘会这么说。


 “不过我对侯府不感兴趣。”芸娘道，“不是我的东西，就不是我的。”


 芸娘没有想着当世子夫人，也没有想着要当侯夫人。


 “你真要是关心女儿，就不该来我的面前说这些话。”芸娘道，“让旁人听了去，你以为未来的世子夫人就能高兴吗？”


 孙氏当然知道未来的世子夫人可能不高兴，她没有想着那个弱弱的女儿会如何，也许那个女儿还活不到长大。她就是不想让祁煜轻易就娶了别人，她当初费尽心思嫁给祁煜，等她嫁到侯府，那些人对她的态度就来了一个大变样，就因为她算计了他们。


 她是算计了他们，没错，可是那也是他们自己上钩的。


 如果祁老夫人不上钩，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


 孙氏有些怨侯府的人，都是因为他们对自己不好，还有祁煜根本就没死，那些人就急着给祁煜发丧。他们急着给祁煜发丧又如何，皇家还是没有给宁远侯安排新的差事。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明明是男人的问题，为什么总要找女人？”芸娘不愿意跟孙氏多说，“我做错了事情，当初急着嫁给他，才导致现在的局面。我要迷途知返，你也是，都已经再嫁了，就别想着这些事情。”


 孙氏哪里可能不想着这些事情，她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她的夫君对她不好，婆母也是对她冷脸。


 “先不跟你说这些，等你以后就知道爵位有多重要。”孙氏道，“还是等你生下孩子。”


 孙氏希望芸娘生下一个儿子，那未来的世子夫人一定很不高兴，也许那位世子夫人就会对付芸娘，她们也许就会两败俱伤。


 清早，梁玥坐马车去北麓学院的时候，她就发现陆元卓一副车夫的装扮。


 “你……你怎么来了？”梁玥震惊。


 “今天休沐。”陆元卓道。


 陆元卓要做事的时候，就不好总是来找梁玥，基本都是在路上碰见。


 今天，陆元卓休息，他不想打扰梁玥做事情，干脆就扮成车夫。


 陆元卓把他的蜜饯果子等递给梁玥，“刚刚买的。”


 在林家村的时候，陆元卓就时不时送给梁玥一些吃食。来了京城，陆元卓不知道京城的哪家糕点铺子的东西更合梁玥的口味，他就一家家试过去。


 梁玥不喜欢太甜的干果，也不喜欢太酸的，要把握一个度。这个度，陆元卓尝一尝还能尝出来一些。


 陆元卓以前都舍不得自己吃，就是买了给梁玥吃。他现在有多一点的钱，也不敢多买，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他总不能想着以后花妻子的钱，那多不好。


 “休沐了，也不知道休息。”梁玥道。


 “昨晚就休息了。”陆元卓道，“上马车吗？”


 “要上去。”梁玥点头。


 只是他们一个在马车里，一个在马车外，等一会儿到了街上就不好说话。


 梁玥又不好让陆元卓坐到马车里，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得讲究一点。主要是柳嬷嬷在，柳嬷嬷和丫鬟都不可能让陆元卓进马车。


 等到了北麓学院之后，陆元卓也没有走，他顶多就是附近走走。他要等梁玥，梁玥回去的时候，他再驾马车，他们就还能说一会儿话。


 梁玥进去北麓学院的时候，正好瞧见了孙氏。


 这是什么缘分啊！


 梁玥心想自己之前还碰见祁煜，现在又碰见孙氏，这两个人都是找芸娘的吧。都说小说的灵感来源于现实，有时候现实生活还更加狗血。


 “公主。”孙氏恭敬地给梁玥行礼。


 孙氏不敢得罪荣宁公主，她当初也不敢去抢祁煜，就是丹姨怂恿她，她才鼓起勇气去做的。那一股勇气早已经漏气，她敢在芸娘的面前说那些话，就不敢在荣宁公主的面前说。


 荣宁公主不曾责罚过她，也没有给她难堪过，孙氏知道荣宁公主压根就不喜欢祁煜。一个女人真要是喜欢一个男人，只要那个男人没有成亲，女人就会使用很多手段，男人成亲了，也可以设法让他们和离，让男子的妻子暴毙。


 梁玥见孙氏那么规规矩矩的模样，只道，“不是来这儿读书的，也不是来教书的，少过来。你过来，别人还以为你做慈善，要来捐款建设北麓学院。”


 “是。”孙氏低头，不敢抬头去看荣宁公主。


 孙氏倒不是自觉形秽，而是身份等阶压在那边，她怕得罪荣宁公主。


 梁玥从孙氏的面前走过，一个女子嫁人之后变成孙氏那样，也挺可悲的。梁玥稍微一想，她就知道孙氏是来找芸娘麻烦的。


 如果孙氏不是来找芸娘的麻烦，她大可不必来北麓学院。


 北麓学院招收夫子的名单上也没有孙氏的名字，梁玥不喜欢几个女人为了爱情在那边纠缠，好像男人隐身了，她们都不觉得男人身上有错，就只为难女人。


 那些夫子进了学院，梁玥这一次过来也是要瞧瞧她们。


 北麓学院的夫子都是女的，这边都是女学生，也避免男夫子跟女学生勾搭在一块儿。有的女子学院里有男夫子，但男夫子离女学生住的地方就远一些。


 温雅如站在那些新招的女夫子中间，这一次招收的女夫子里头就温雅如是厨艺方向的，其他的女夫子跟她不一样，她们有的是会编箩筐的，有的是织布技术好的，有的是刺绣技术好，还有的是画绣图画的好的人……


 有的人气质比较贵气一些，有的人就是寻常老百姓家的妇人。


 温雅如从这些女夫子的穿着之中，她就能看出一些门道来。北麓学院招收女夫子，还真不看出身，就好像读过书的和没读过书的都去当老师，都能领工资。


 这让温雅如感觉怪怪的，好比她是重点大学毕业出来的，跟人家小学没有毕业的人做一样的活。


 梁玥可不去管其他人会不会感觉怪怪的，她就是认为真正有技术的人就该被认真对待。


 “本宫将让山长给你们开单独的授课地点。”梁玥道，“授课地点是要如何的，你们也可以跟山长说。只有一点，你们得真教导。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藏着掖着一点可以，要是你们都全藏着掖着了，还要你们来学院做什么？学院也是花了钱的。”


 梁玥能理解有的人不愿意倾囊相授，这也没有什么，但总不能教得太过肤浅，那样一来，学院不就白白花钱了么。


 温雅如站在那儿看着梁玥，只觉得梁玥的气势比之前更强了。


 梁玥就是跟那些女夫子说了几句话，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随后，梁玥就让那些女夫子离开，有要住在学院的女夫子就可以先去看住处，要是住在家里的女夫子，她们也可以去看看学院的食堂在哪里，看看学院的布局。


 温雅如走得慢一点，她还回头看向梁玥，梁玥会叫她留下来吗？


 “走吧。”引领新来的女夫子的人开口，她提醒温雅如快点走。


 梁玥往前看，正好看到那一幕。她瞧见了温雅如，却还是没有让温雅如单独留下来。


 北麓学院每年都有收一些束脩，那些束脩除了给夫子们发工钱，还要给那些打扫院子的人、护卫，再加上还有特招的免束脩的学生，北麓学院一年下来，所剩的钱不多。


 好在北麓学院有皇家补贴，管理北麓学院的皇室之人也会去争取一些银子来。


 这也是北麓学院的山长喜欢这些皇室之人过来的原因，只要这些皇家女没有瞎折腾，她们就是来刷刷成就，那也算是各取所需。


 梁玥有封地上贡，她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子。


 “我再拿出两万两银子。”梁玥指着地图，“这一块空地，可以把屋子建起来。屋子多一些，能存放东西，也能住人。”


 章山长是一个很厉害的山长，她把很多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梁玥能做的就是捐钱，做一点小事情。


 “原本要做什么的，就做什么，按照你们的计划来。”梁玥道，“我就是门外汉，不懂得这些。”


 “公主谦虚了。”章山长笑着道，她非常喜欢梁玥的态度。


 虽然梁玥有说让女学生学习实际一点的技能，但是章山长觉得这也没什么，荣宁公主就没有再要求其他的。


 如果那些女学生真的肯认真学习那些技能，她们以后要是没有嫁到富贵人家，她们自己也能赚一点钱，生活不会太差。


 章山长不喜欢那种天天想着嫁人的女子，然而，现实又是如此残酷，有几个女子不想着嫁人的事情呢。


 温雅如随着带队的李夫子参观北麓学院，她发现这个学院占地面积还不小，这里头还假山、小湖……北麓学院不愧是皇家支持的学院，这里头的房屋、布景都不差。


 “学院里管早中晚的饭。”李夫子道，“休沐的时候，你们待在这边，就得说一声，免得食堂多做了饭食。”


 包吃、包住，温雅如盘算着这还真不错，只是她得住在家里，就是中午饭可能在学院吃。


 “没在学院吃，给钱吗？”有人问。


 “不另外再给钱。”李夫子道，“你们要是想，也可以把饭打走。”


 北麓学院在这一方面一向做得比较好，学院允许女夫子把饭食打回家里去。有的人想着学校的伙食好一点，就想给家里人。


 但大部分女夫子都没想着把饭食打回家，因为她们家里都比较有钱，只有极少数的女夫子家里贫困一些。


 “学院的屋子，你们可以带女儿，带其他的女眷，就是不能带男子住。”李夫子道，“若是寡妇单独带有儿子的，男孩至多七岁就不能再住。”


 学院考虑到一些女子带着孩子艰难，也就允许她们把孩子带到学院，只要附和学院规定就可以。


 温雅如听到这话，她不禁想定这些规矩的人的观念还算先进。那个人应当不是穿越之人，若是穿越的人，这世界早就有水泥、玻璃了，还有那些厉害的武器，那人哪里可能就只建立这些学院。


 “你们之中，有的人有关系，有靠山。”李夫子又继续道，“但我劝你们还是认真教导那些女学生，不管你们教导的是贵女，还是寻常百姓家的姑娘，都用点心。”


 李夫子的目光扫过那些新夫子，温雅如的心猛地一跳。


 温雅如在想李夫子说的人是谁？难道是说自己吗？


 “真好啊，有靠山。”温雅如旁边的人还嘀咕了一句，“也就不用怕被辞退了。”


 “靠山山倒，有靠山，不一定就有用。”温雅如回了一句。


 偏巧，温雅如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梁玥就在这些人的身后，温雅如的声音又不低，那话就顺着风吹到了梁玥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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