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雇佣

 道观里,徐朗和陆元卓的生父陆明辉坐在一起。在陆元卓出生几个月后，陆明辉就离开家里，从此不知所踪,这也就导致陆元卓的生母要辛辛苦苦抚养他,一个弱女子伤心过度，又为生活所迫,她也就支撑不下去。


 在陆元卓的生母弥留之际，她就只能把儿子交给弟弟。


 陆明辉这些年都没有回去过，哪怕徐朗带着陆元卓搬过家，他也有去找过陆明辉，还让左右邻居记下林家村的地址。


 “姐夫。”徐朗一点都不想陆明辉为姐夫，这个懦夫、无能之辈，在他姐姐生下儿子之后就跑了。


 徐朗有时候就想如果他姐姐生的是女儿,陆明辉是不是就不会走,陆明辉就想着要留下陆家子嗣,得有人传承陆家，陆明辉就会留下，直到徐朗的姐姐生下儿子为止。


 若真的那样的话，除非他姐姐一辈子生的都是女儿。


 这两个人最好没成亲,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


 陆明辉没想到还会见到徐朗,他想要假装没听到，假装自己不是陆明辉，他知道没有用。


 “你还果真到了京城。”徐朗嗤笑,“你痴痴念念着陆家曾经的繁华,而你呢,无能之辈,文不成武不就。你不能继承父业,上不了战场，这又怪得了谁，你就知道逃避。”


 徐朗非常瞧不上他姐夫这一点，他们的父母当年就想着陆家还算不错，陆家还有一些家财，日子也能过下去。父母就没有想到陆明辉是这么一个不懂事的人，在陆明辉走后，徐朗的父母又陆续病逝，他姐姐受的刺激多，也就支撑不下去。


 如果陆明辉当年没有离开，也许徐朗的姐姐就可能没事。


 “何必找来呢。”陆明辉道。


 “不是找你来的。”徐朗道，“元卓上了战场，当了将军。”


 “元卓？”陆明辉皱眉。


 “你儿子。”徐朗道，“你的亲生儿子。”


 “……”陆明辉手里还拿着拂尘，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上了战场，“不是让他读书吗？”


 陆明辉当年离开家之前，还跟妻子说让陆元卓去读书，让陆元卓考中进士，光耀门楣。陆明辉认为当文人比当武将安全许多，当武将要上战场，战场上的刀剑无眼，谁也不能确定会不会在战场上出事情。


 “是读书了，只是他还是想着上战场。”徐朗道，“即便我没有跟他说他祖父的事情，他还是想着上战场。”


 “无量天尊。”陆明辉道，“也好，也好。”


 “好什么？”徐朗不认为这有多好，“你都不知道他吃过多少苦，他有多难。”


 “这不是好好的吗？还当了将军。”陆明辉还觉得这样挺好，自己没在，儿子也有出息。


 “……”徐朗非常无语。


 “我不可能回去。”陆明辉道，“你姐姐应当也改嫁了吧。”


 “改嫁？”徐朗就觉得非常可笑，“她死了，早就死了！她到死都是你陆家妇！到死都念着你！”


 徐朗想到这一件事情，他就恨陆明辉。陆明辉没有能力，就知道逃。徐朗的姐姐也未曾要让陆明辉多能耐，没要他当官，而陆明辉自己跑了。


 “怎么可能？”陆明辉不可置信地看着徐朗。


 “是死了。”徐朗强调，“她到死都想见你一面，你就是没有回去。”


 “人终有一死……”


 陆明辉的话还没有说完，徐朗就狠狠地揍了陆明辉一拳。


 徐朗瞧见陆明辉这样，他就觉得恶心。


 “你最好就待在这边，也别想着到家里去了。”徐朗道，“你就是一个祸害！”


 徐朗转身离开，他一点都不想认这个姐夫，也不想再叫他姐夫了！


 而陆元卓根本就不知道这一件事情，他还在想着调查失踪的女童。


 等陆元卓吃完了糕点，他就起身，“我先去办差，改天再见。”


 不是陆元卓不想多跟梁玥聊天，而是那些事情极为重要，万一那些女童被杀了呢，该怎么办？


 儿女私情的事情暂时可以放在一边，陆元卓心知梁玥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情，他该先去做更为重要的事情。


 “去吧。”梁玥倒也没有拦着陆元卓。


 梁玥看着陆元卓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只希望这一件事情早一点解决。


 等梁玥回去景王府的时候，宫里的人已经在那边等了好一会儿，太后让梁玥进宫住几天。


 太后听说了女童失踪案，她担心梁玥出事，就想着让孙女进宫住几天，她也能跟孙女说说话。


 “你皇祖母念着你。”梁景轩道。


 景王府内很安全，梁景轩没有因此就不让梁玥进宫，太后也是关心孙女。


 “这几天，你就安心陪着你祖母。”梁景轩道。


 “好。”梁玥点头，“爹，女童案子什么时候能结束？”


 “不一定，年前怕是难了。”梁景轩道，“可能得等到年后。”


 快过年了，幕后之人不一定在这个时候就多抓女童，便是抓女童，他们可能在京城外的地方抓，比如那些偏僻的小乡村。


 很多小乡村的人家都不喜欢姑娘，三五岁的女孩丢了也就丢了，他们就不会多去想。


 “年后？”梁玥还以为年前可以。


 “你先去陪着你祖母，不用管这些事情。”梁景轩道。


 “嗯。”梁玥微微点头，她也不懂得这些事情，不懂得查案。


 小王氏有一双女儿，女儿的年纪也有六七岁这样，小的也就是四五岁。


 “娘，要不要让两个孩子先去阿奶那边？”小王氏就担心自己的女儿被抓走。


 虽然小王氏不是很喜欢女儿，她更喜欢儿子，但是她也不想女儿出事。


 “送过去？”林王氏冷笑，“怕是没有什么用，你们阿奶哪里可能养着你们的孩子，她只会赶她们出来。”


 “这都出事了……”小王氏道。


 “出事了，也没用。”林王氏对林老太太很有意见。


 其实小王氏真要是去林老太太面前说，也许林老太太还会让小王氏的两个女儿留下。但林老太太也会说林王氏夫妻在，还有婆子，小王氏这边也有人照顾孩子。


 可小王氏不大敢自己跑去林老太太面前，她更想让林王氏过去。


 温雅如也听了女童失踪案的事情，街上人心惶惶，糕点铺子的生意都差了很多。糕点铺子生意差就差一点，温雅如还是希望那些女童都能活下来。


 “外面的人都少了。”温雅如道，“不过外面原先也没有那么多女童。”


 古代的姑娘基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是三五岁的女童，富户人家的女童很少出来，倒是百姓家的女童可能跑到家外头玩。


 “多注意一点。”林清泽道。


 “我还好。”温雅如想到外头的那些事情，叹了一声气，“这一次搞得，女童就得待在家里。”


 也难保有的人家不喜欢女童，他们故意把女童带到街上。


 “待一阵子。”林清泽手里还拿著书。


 慈宁宫，太后见梁玥来了，上下打量梁玥，“好，这几天就陪着祖母。”


 “嗯，陪着您。”梁玥笑着道。


 “这边安静。”太后道，“外头的事情多，不用去管。北麓学院那边的事情也等等，不急于一时。”


 “是。”梁玥点头，“先前，给父王做衣服的时候，搜集了不少鸭绒。鸭绒暖和，正好也给祖母做一身。”


 “让你来陪着哀家，你还想着做针线活？”太后道。


 “很快的。”梁玥道，“又没有绣花，绣花的事情就让绣娘做。嗯，我不做也可以，让她们做。”


 材料都是现成的，梁玥心想那些绣娘必定也知道怎么做。


 “对，让她们去做。”太后轻拍梁玥的手。


 林老太太本来想找梁玥，当她得知梁玥进宫后，就没有过去。


 然后，林老太太就去了林一木夫妻那边，她雇了两个懂武功的护卫来，免得小王氏生的两个女儿真的出了事情。林老太太还是希望那两个女娃能够平平安安的，那两个孩子到底是她的曾孙女。


 “孩子还是跟在父母的身边好。”林老太太道，“正好你们这边也够住，就让这两个护卫护送她们上下学。等过几月，事情结束了，再让他们走。”


 “这月钱……”小王氏担心钱的事情，如果要很多钱，她宁愿自己看顾女儿。


 “不用你们出。”林老太太瞧见小王氏吝啬的模样，懒得去说，“钱是赚不完的，还是得看顾孩子。”


 林老太太知道小王氏夫妻拖家带口的，他们不可能不赚钱，他们得养家，所以林老太太才给出钱雇护卫。她又不是一个绝情的人，那两个孩子是她的曾孙女。


 “就几个月，事情结束后，就没了。”林老太太道，她不可能一直雇佣那两个护卫。


 要是林老太太总给林一木夫妻出钱雇佣护卫，这让待在老家的林二木怎么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林二木知道之后必定认为林老太太偏心。


 林老太太也不想太过偏心，这三个孙子，林清泽花的钱最多，那也是因为林清泽会读书。


 “是，是。”小王氏连忙应声，只要这一段时间有这两个护卫在就好。


 “吃住，都是你们管。”林老太太提醒小王氏。


 “应当的，应当的。”小王氏犹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她原先想送两个女儿去老太太那边，林王氏认为两个孩子会被赶出来。


 如今看来，小王氏认为林老太太还算不错的了。要是搁在他们村子里，可能就没有人去管女童过得好不好，也不管女童有没有丢掉。


 林老太太走后，林王氏才敢从屋子里走出来。当林王氏得知林老太太送来两个护卫之后，还嘴贱说了两句。


 “怎么不把两个孩子带过去？”林王氏道。


 “娘，这样可以了。”小王氏不敢得寸进尺，她是林老太太的孙媳妇不错，可是林老太太有三个儿子，林大牛家又有三个儿子，更别说林老太太另外两个儿子家还有其他的孩子。


 总之，小王氏明白自己这一辈人多，他们在林老太太心里的重要性就大大降低。


 “可以什么，就一点小恩小惠的。”林王氏道，“她住的宅子那么大，也不让我们过去。”


 “……”小王氏不想说，她这个姑母兼婆母总是想着林老太太的大宅子。林老太太就是知道他们的德行，才不让他们住过去。


 小王氏也想住进林老太太的大寨子，可惜不行。她也不敢怂恿林王氏去争，争不过的。


 林大丫生的是儿子，家里又有奴仆，即便失踪的是女童，她还是让人多看顾她的儿子。她出门的话，还把孩子送道她的婆婆跟前，让下人照看。


 安排好一切之后，林大丫才到林一木家。她看到院子里的两个护卫，就觉得这两个护卫不可能是林一木夫妻雇佣的。


 “阿奶安排的？”林大丫问。


 “你怎么知道是你阿奶安排的？”林王氏心情不好，怎么就不能是他们自己安排的。


 “你们手里的钱不多，也舍不得花这个钱。”林大丫道，“不是阿奶安排的，还能是谁安排的？你们还想着表妹给你们安排吗？做梦去吧。”


 林大丫想梁玥没有报复他们就不错了，他们怎么还能想梁玥给他们安排好那些事情。


 “是你阿奶安排的。”林王氏道，“你说话怎么这么冲？”


 “哪里冲了？”林大丫不觉得自己说话冲，“你说话就不是这样的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姑母给表妹几块糖，你都要站在树下说，吃吃吃，吃什么吃，一点事情都不做。”


 林大丫还双手叉腰，模仿林王氏当时说话的样子，“对了，您还去吓唬鸡，让鸡飞到表妹的身边，是想用鸡吓她，还想让鸡啄她。”


 然后，林王氏就会被林老太太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满院子跑。


 “换成别人，早就被你吓病了。”林大丫道，“表妹不可能安排，也就是阿奶了。”


 “你，你，你……”林王氏只觉得林大丫是来讨债的。


 “我怎么了？”林大丫道，“这不是关心两个侄女么，我就过来看看。我家里还有小的得照顾，就不多说，先回去。阿奶都安排好了，应该也没什么事情。”


 林王氏见林大丫就这么走了，她真想脱下鞋子打林大丫几下。


 当小王氏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林大丫已经离开。


 “我这就是去端一碗水啊。”小王氏想林大丫走得真快，她又转头看向林王氏，这两个人多半又吵吵了。


 小王氏无奈，林王氏是长辈，却又不是最高的长辈，偏偏林王氏还喜欢说那些话。


 “走，让她走，给她端水做什么。”林王氏冷下脸，“方家不是钱多吗？她回去喝水，也回去吃饭，都别留下来。”


 小王氏确实因为林大丫先前要让他们交束脩的事情而不高兴，可方家到底在京城多年，也不是一个小家族。方家的嫡系还是很厉害的，旁支跟嫡系还是有些关系，有时候也能用得上。


 若非如此想，小王氏早就跟林大丫撕破脸。


 小王氏和林王氏都是王家女，她们两个人的性格很相似，只是小王氏能倚仗的人太少，她就会多顾虑一些事情，也就没有跟林王氏那般折腾。


 林大丫从林一木夫妻的宅子离开后，就去了林老太太跟前。


 “阿奶，你说我娘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林大丫道，“也不知道她见天的都在想什么，总是想着要那么多好东西，这怎么可能呢。”


 “你别跟她学就好。”林老太太道。


 林大丫没有说让林老太太把林王氏赶回老家去，林王氏没有对林大丫造成太大的影响。再说了，很多人都有奇葩的亲戚，总不能有一个奇葩亲戚就把人赶走，只怕这个奇葩走了，又来了其他的奇葩。


 “怎么过来了？”林老太太问。


 “这不是很多天都没有来看您，就过来看看。”林大丫道，“天气冷了，您有没有做新衣裳？”


 “要是没做，你替我做啊。”林老太太道。


 “也是可以的。”林大丫连忙道，“就是前一阵子都在给孩子做，我们大人的都没做，我可以先给阿奶做。”


 “算了吧。”林老太太挥手，“等你们做好衣服送过来，春天都来了。”


 林大丫赔笑，她真没有想到这些。毕竟林老太太住着大宅子，还有丫鬟伺候，谁会想林老太太是不是缺衣少食。


 方老太和林老太太的关系不错，她们有时候还坐在一处聊天，还一起吃饭。


 林大丫也因着两个老人的关系，她公婆对她都不差。她不敢在婆家说荣宁公主的事情，不敢说自己有一个大靠山，就怕梁玥不帮她，她就闹了大笑话。


 若她为了一点小事情就去找梁玥，梁玥也不可能管啊。


 一年到头，林大丫见到梁玥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也不敢说是梁玥不待见她，人家是公主，每年都还有见她，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我给您做一身春天能穿的。”林大丫道，“我的针线活没有表妹的好，但也不是特别差，做的衣服还是能穿的。”


 “你爱做就去做。”林老太太道，“就留在这边用一顿饭回去。”


 皇宫里，梁玥和太后正坐在榻子上，簸箕上还有白色的鸭绒。这些鸭绒都已经经过处理，它们可以直接被放到衣服了使用。


 “先前，不是弄的羊毛吗？”太后知道这一点。


 “弄好了，制成了羊毛线了。”梁玥笑着道，“让人做法整理成册，再看看能不能有更好的法子。等以后，就可以用羊毛制作成羊毛线，羊毛线能制作成布，也能做衣服。”


 “很好。”太后点头，“怎么想着用羊毛做这些呢？”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有的人家没有钱，他们就会找动物的皮毛。”梁玥道，“用这些东西保暖。有的东西也就是稍微处理一下，还有气味。这也没有办法，比起冻死，还是能保暖一点就保暖一点。”


 乡下没有垫被，基本上就是用稻草等物垫着。


 梁玥没有睡过稻草，那是因为梁景轩当年留下钱，所以林老太太给梁玥准备了更好的东西。


 “表兄他们的床铺，都是垫着稻草的。”梁玥道，“阿奶的也是，我的不是。”


 太后不觉得这里头有什么问题，也不认为梁玥不敬重林老太太，那是林老太太自愿的。况且，自己的孙女是什么身份啊，哪里能跟那些人一样。


 “不好睡吧。”太后没有睡过稻草，也知道稻草不好睡。


 “是不好睡。”梁玥点头，“我去试过，还觉得床铺不平，睡不稳。”


 那时候，林家人住得都不如梁玥的好。


 “等羊毛线的制作方法整理成册后，就交给您。”梁玥道，“让更多的人能制作羊毛线。”


 “给哀家做什么，给你皇伯父，让他找人做去。”太后笑道，“不过也该跟哀家说，要是你皇伯父不给你赏，哀家一定要说说他。”


 街上，陆元卓等人还在四处查找线索。


 由于幕后之人这两天都没有再拐走女童，他们上一次还是拐走京城外的小山村的女童，陆元卓等人到处看，也就是为了防止幕后之人再抓走女童。


 探案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陆元卓先前在军营，他上过战场，还没有探案过。陆元卓就是多想想，又发现那些女童失踪的地点彼此也没有什么关联性，相似之处就在于那些女童基本都处于比较穷的地方的。


 京城的城西一带没有城东繁华，城西丢掉的女童就多。


 陆元卓带着人多去巡逻，暂时也没有发现问题。


 “哥，什么时候才能查出来啊。”小黄问。


 他们坐在摊子上，啃着馍馍、吃着面，还时不时看向路边的人。


 “这么冷的天，他们会不会就不出来？”小黄道，“以前，不是有什么邪术，要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他们会不会也要抓九十九个女童？”


 “吃你的饭。”陆元卓可不希望幕后之人要抓那么多个女童。


 邪术、巫蛊之术，那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陆元卓脑中浮现女童尸体遍野的画面，红色的鲜血染红了大地，那画面太过恐怖。他们还是得尽快抓住幕后之人，绝对不能让那些人逃脱。


 天空飘起了雪花，屋檐上的雪渐渐厚了。


 这时，一个人左看右看，他敲了一处道观的门，“布谷，布谷，喵。”


 很快，里头就有人开门，“快，快进来。”


 而他们却没有发现，不远处，有人看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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