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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茶



  枣茶



  那一瞬间,胤禟脸都绿了,他是真没想到宁楚克还有小便失禁这毛病!眼下也顾不得震惊,他转身直奔净房,脱了裤子才发现裆里血红一片——



  哟,还是血尿呢!



  血尿也没这么粘稠的,他后知后觉想起来,女子成年的标志是初潮,来过初潮之后,仿佛每个月还会放一次污血。



  具体怎么个流程他不清楚,只是来年就该娶福晋,前头的哥哥们在聊某些话题的时候就不再避着他,他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是谁说的忘记了,到底咋回事他也稀里糊涂,只知道女子月月都要放污血,除非怀孕才会停,生完又接着放。



  所以说这还是正常状况……



  就算它是正常的!就算不是小便失禁!不是血尿!



  胤禟还是一副被雷劈过的样子。



  现在该咋办?



  该咋办啊!



  他坐在如意桶上,胳膊肘撑着膝盖,单手扶额,绝望了老半天才鼓起勇气喊了竹玉一声:“你家小姐血流成河了,咋办啊!”



  竹玉没错听他话语中的绝望,也特能理解他的绝望。



  宁楚克平常舞刀弄枪溜得飞起,一到这几天整个人就颓下来,她从来潮那年疼到现今,每个月都有两天惨白个脸要死不活躺在床上。



  老爷常在请太医,太医都是一个说法,不影响生育,可能就是这体质,或许大婚之后能好,也有可能要等开怀之后……总之只能尽可能调理,平常多注意,别冻着,少食辛辣等等。



  宁楚克用过不少药膳,这一年已经好多了,不过她每到这几天还是能逼死全家。



  本来嘛,要是没和胤禟交换,月事来了宁楚克也会悲痛一番,所以说胤禟这宛若死妈的语气也不奇怪。



  竹玉没敢耽搁,立刻取来月事带,从门缝里递了进去。



  胤禟一脸懵逼接过来,展开一看,是个还挺厚实的棉布条,估摸有一寸宽,前后有系带。



  胤禟才知道有月事带的存在,不会使是必然的,好在人民的智慧无穷无尽,比划比划就能知道原理,甭管对不对吧,给他系腰上不松脱就得了。



  他内心是抗拒的,可再怎么抗拒也只能认命,总不能就蹲在净房里。



  绑上带子其实也没那么难受,相比较而言,他更不能接受的是才刚收拾好从净房里出来,又是如潮般的感觉,总觉得那条带子已经寿终正寝了,他恨不得原路返回再换上一条。



  “这放血量是不是有点大?”



  “每个月不都一样大?”



  “我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格格您前个月也是这么说的。”



  “……你这丫鬟会不会说话?”



  竹玉真的无奈,她深深凝视了自家格格一眼,叹口气说:“太医都说了,您这种情况兴许嫁了人就能好,您赶紧上床去躺着,奴婢这就去给您煮蜂蜜枣子茶,再让桂香灌汤婆子来,没事儿。”



  胤禟愣了愣,还没明白这是啥意思就感觉小腹一阵钝痛,间或还有一下一下的绞痛,他本来还红润的脸色一下就苍白了,按着小腹腰都疼弯下去。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简直要亲命了!!



  “竹玉!竹玉你人呢?”



  “赶紧给我请太医去!”



  这年头丫鬟也不好当,竹玉刚准备去煮枣子茶,还没走远房里就是一阵叫唤,那阵仗跟别家临盆似的。



  她有什么办法?



  她只能安排桃枝去膳房盯着,自个儿掉头回来。



  “怎么了?



  格格您哪儿不好?”



  她问话这会儿胤禟正绞痛着,等这波通过了才深吸一口气回说:“我肚子疼!要疼死了!赶紧去请太医!”



  听听这话就知道他痛成啥样,胤禟还是宫里生宫里养的,这大年初一头一年都不知道忌讳了。



  竹玉也很绝望,只这个由头,府上就请过不下十回的太医,太医都不乐意过来了。



  平常总觉得格格好伺候,同别家那些看似温柔大度实则手辣心狠的主子不一样,唯独每个月这几天,她家格格能作上天去。



  竹玉打起精神,她扶着胤禟坐到床沿边去,又是哄又是劝,说这个腹痛太医也没法子,不过不用着急,膳房那边已经在准备了,枣茶和热水马上就来。



  只要泡一泡脚,让脚上暖和了,再拿汤婆子压在小腹上,疼痛就能去一半,喝点蜂蜜枣子茶补气补血,再吃些药膳,这几天也没那么难捱。



  竹玉捡着好听的话说了一轮,然胤禟并没有感觉治愈,哪怕房里烧着炭盆,他一颗还是心拔凉拔凉的。



  本以为疼成这样是突发急症要死了。



  结果你告诉我是正常的?



  你倒是摸着良心说……这他大爷还能是正常的?



  !!



  宁楚克从前就是这么过来的?



  不止她,广大少女以及妇女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忒么才是铁骨铮铮的真汉子啊!!皇阿玛咋就没让这些人上战场呢?



  让她们奋斗在最前线上,挨一刀还能面不改色!



  挨一刀算啥啊?



  挨一顿揍又算啥啊?



  他九阿哥从小到大挨的教训还少了?



  痛成这样真没有过!



  每个月都要这么来一回,谁给她们勇气坚强的活下去?



  这时候,胤禟还不知道放污血那就不是一买卖的事,怎么也得持续个三四天……



  他不知道也好,知道得太多怎么直面以后的人生?



  就这样他已经不想活了。



  拿热水泡了脚又往怀里揣上汤婆子之后,感觉的确好了一些,这时候,蜂蜜枣子茶也送来了,桃枝将盅子递到竹玉手里,竹玉试了试温度,感觉不烫手,这才递給胤禟捧着。



  胤禟喝了一口,感觉有点腻,他刚一皱眉竹玉就开始念叨蜂蜜枣子茶的好处,念得他满心火热,错觉只要干了这杯就能补血养颜疼痛全消。



  他干了,干完两腿之间一股热流……那失禁般的感觉又来了。



  胤禟抱着汤婆子就要下床,又准备往净房冲,还没忘记吩咐竹玉再来一条月事带。



  竹玉想说不用换这么勤,这还没半个时辰。



  她到底没给自己找麻烦,毕竟每到这两天格格就很不好伺候,顺着点总是没错的。



  胤禟又一次坐在如意桶上,右胳膊肘还是撑在膝盖上,右手扶额,左手死死压着暖烘烘的汤婆子。



  他一边钝痛着一边缅怀美好的过去,想着想着就恨不得反手抽自己俩大耳刮子。



  明明是天潢贵胄出身,额娘位列四妃长宠不衰,宫里多少奴才等着他使唤,那么美好的人生为什么不珍惜?



  为什么不服气太子得宠想集结几个兄弟干一票大的?



  这还在集结过程中就遭报应了!……报应啊!!!



  做女人比赴刑场还造孽。



  脑袋掉了才不过碗大个疤,这么疼下去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同宁楚克交换了半个月,胤禟已经接受了很多事,比如坐着尿尿;比如踩着花盆底走路,他都不像刚来时那么矫揉造作,已经走出点美感了;比如每天往银镜前坐一个时辰变着法梳妆打扮;比如胸前沉甸甸的两坨,对平胸了十几年的他来说重得好像撑起了整个世界!



  这话要是说给宁楚克听,她笃定回一句说:那就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还是骄傲和自信的源泉!



  养成这样你以为很容易?



  满京城多少平胸格格羡慕着呢。



  以上这些,胤禟多多少少都习惯一些了,就算不习惯,那也不致命……



  致命的还是月事啊!



  这俨然快要将他逼疯了。



  不敢站起来走动,也不敢睡,生怕睡下去明早起床就是一床的血。



  不过呢,哪怕天塌了给你时间你也能习惯,胤禟在持续崩溃了半天之后终于勉强接受了这个设定。



  他抱着汤婆子靠坐在床头,将娇小的身躯裹进棉被里,他愣怔的盯着头顶的幔帐,心思已经飞到天边去了。



  一会儿苦中作乐想这算是重温了奶娃的生活,屁股底下垫块布,想尿就尿。



  一会儿感慨说宫里的娘娘们真能耐啊,一个月三十天,她们能活力满满斗上三十一天,从没见谁受月事影响。



  又心疼起额娘,想着换回去之后一定得孝顺,做女人太难了。



  他还猜想娘娘们抢着开怀一定不只是为了生儿子!他从前的想法太片面太没有深度了!试想,只要怀孕就能有十个月不用放血,多好的事呢……至于临盆之痛,至少他眼下没那概念,想着生孩子不就跟解大手似的,再痛还能痛过今天?



  他今天遭了大罪,受大委屈了。



  胤禟认真反省了,他觉得前几天是自己太消极,没竭尽全力想办法,这就是报应。



  从今天起,必须好好动脑子,争取趁早拿出个章程,痛过之后就执行起来……他!要!回!去!



  胤禟又想起那天和宁楚克商量联络的方法,宁楚克非说有主意,让他别急,结果一去不复返,丁点音讯也没有的。



  今天之前,他觉得可能是过年这阵不方便联络。



  现在他想法变了,宁楚克还能不是在坑他?



  这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帮忙放血呢!这太过分了!



  胤禟气炸了肺,他暗下决心眼下装孙子也没关系,先换回去!等换回去了再打击报复她!



  ……



  宁楚克还不知道胤禟的遭遇,她除夕当晚守了一夜,回来就睡了个昏天黑地,等睡醒之后突然想起月事似乎该五号来,掐指一算没两天了,她盘算着是不是该给九阿哥打个招呼,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至于说换回去,那不着急。



  比起痛得死去活来,晨起上早课算啥呢?



  皇子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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