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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啊



  爹啊



  从戏园子出来,
 两人也没回马车上,
 径直拐出百顺胡同,
 找了个酒馆喝两盅。



  看两人衣着不凡,
 跑堂的也机灵,
 溜着嘴皮子给介绍了几样招牌下酒菜。



  宁楚克还惦记着贵禄搞那一出,
 看她走神,
 胤誐就点头说成,使跑堂的催一催,赶紧把酒菜上了。



  眼看跑堂的忙去了,
 胤誐就挪动尊臀靠宁楚克近些,接着好声好气劝说:“哪怕九哥你是铁了心想娶宁楚克格格,那狗腿子也不过是咱九嫂一堂兄,
 他算什么,
 踹了就踹了,还念着作甚?”



  宁楚克眉心还是没舒展开,
 黑着脸应说:“你不懂。”



  “我打小就没懂过你,
 有话直说呗,
 真遇上麻烦兄弟替你想辙,
 多个人也多份力。”



  “也不是什么麻烦,就是气不过。”



  “气不过啥?”



  “在戏园子那种地方,
 当着那么多大老爷们的面他也敢说那种话,
 是没把妹子当人?



  这种事传开来,
 不得坏了声誉?



  谁会娶他家格格?”



  胤誐想了想,这话也在理,
 平常这种玩笑都不能随便开,当众拉皮条就算攀上了高枝也尴尬,攀不上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传开来没人敢上门提亲。



  你说格格是好的,只是摊上这等不着调的堂兄。



  哪怕你句句在理也还是一样,没有谁会想要宛若搅屎棍的亲家,使不上劲还拖你后腿,摊上这种人简直倒霉。



  站在爷们的角度,除非像九哥对提督府格格死心塌地,那不用说。



  但凡心里没装着人,那娶谁都一样,你问他想要咋样的福晋,笃定是端庄体面持家有道娘家得力……齐佳族内这么多脑子不好使的亲眷,他家格格,谁不是避犹不及?



  想到这里,胤誐也挺感慨:“要不是有崇礼顶着,那一家的格格还真不好许人。”



  宁楚克很明白他的意思。



  这说亲吧,不怕你低门矮户,怕的是你条件不咋地眼光还挺高,略有瑕疵的都看不中。



  早先额娘给庶姐说亲时就提过一嘴,不是天仙就别想谋十全十美的婚事,要过好日子第一不能做妾,其次男人须得前程可期,并且品性要过硬……这三点不让步,哪怕其他方面不尽如意,好生操持总能过得红红火火。



  前头两个庶姐就是这么挑的,如今看来都还不错。



  而本家那头想法就大相径庭,老太太第一追求门第,能叫皇上赐婚最好,不幸给撂了牌子也得盯着皇族宗亲以及当朝权臣。



  左右每桩亲事都要给娘家带来好处,能叫娘家兄弟占点便宜。



  长辈这么教,小辈有样学样,时间长了就成蛇鼠一窝。



  老太太想让萨伊堪去攀高枝,萨伊堪也很愿意,她没想想高门妾日子多难过,自信一定受宠,还应说假使真能如愿定不会忘了娘家人,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就是头年,几个堂姐妹闲聊时说起选秀,萨伊堪就表露出野心来,宁楚克说全凭阿玛额娘做主还让她逮着说教一通。



  具体说了些啥记不得了,只知道她挺有志气。



  宁楚克不怎么喜欢另两房的姐妹,从小到大她们就说不到一起,萨伊堪能站得多高是她的事,本来各有各的命,就是没料到那头要作死还不忘记捎带上她。



  阿玛说她那些堂兄弟读书就读傻了,今儿个看来人家才不傻,还知道踩着她往上爬。



  只不过想得太简单,手段不高明。



  宁楚克边琢磨边饮,没多会儿就闷掉一整壶,看她还嫌不够,又要招跑堂的过来,老十赶紧叫了停。



  “行了,别喝了。”



  宁楚克偏过头看他:“再来一壶,我还没尝出味儿。”



  这是出门没翻黄历啊,胤誐已经头疼起来,说:“咱们回宫去,回去再接着喝,醉倒在外头多难看。”



  说起来,宁楚克那酒量是真的好,她灌酒跟灌水似的……可她如今是九阿哥胤禟,胤禟酒量也不坏,只灌下一壶当然没醉,不过微醺的感觉已经上来了,对宁楚克来说这还挺新鲜。



  她就是不走,叼着个鸭腿同胤俄讲条件,讲着讲着就听见临街一声吆喝:“九弟十弟怎么在这儿?”



  胤俄扭头一看,只见老大骑着马立在门口。



  宁楚克稍慢一拍,也偏过头去,就看见胤褆旁边的中年猛汉,正是她阿玛!



  宁楚克眼前一亮,笑眯眯冲外头招手,瞧着亲爹她心里踏实,还想唠几句,崇礼身上一僵,他冲旁边的胤褆低语一句,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已经窜出去几条街,崇礼才伸手拍拍胸口。



  那小白脸方才笑得跟他闺女似的,多看一眼都要做噩梦!辣眼睛!真辣眼睛!



  崇礼确信自己从胤禟脸上读到了两个大字——爹啊!



  心道兔崽子果真早有预谋,他早盯上了自家心肝,这还没指婚呢入戏挺快!



  ……



  崇礼一面嫌弃胤禟,一面骑马往本家那头去,方才老爷子使人去衙门传话给他,说有急事,让他赶紧回去。



  崇礼同下属交代几句,出了衙门就翻身上马,回去的路上正好撞见大贝勒。



  胤褆同朝中武将关系还凑合,遇上崇礼,发现两人同路,就结伴一起走,之后途径酒馆,就有方才那一出。



  崇礼差点陷入被未来女婿支配的恐惧之中,连甩了好几下头才冷静下来,接着琢磨老爷子催他回去是为什么。



  是磕着碰着病重了还是有事相商?



  或者哪个兔崽子又闯祸了等他回去擦屁股?



  他反复琢磨,要是病了来传话时就该挑明说,有事相商不用急成这样,那就是有人闯祸并且把事情闹大了,本家一群废物蛋子谁也解决不了,等着他去出钱出力。



  想到这儿,崇礼气得肝疼,他老早想问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又感觉问不问都没差,左右他就是好使唤的冤大头。



  这年头,一家子人一荣俱荣一损皆损,要真撒手不管也不成,崇礼想着是该听听他们又闹出什么事,看事大事小会不会牵连到他提督府。



  要是牵连不上,就磨一磨,总得让那些蠢货记住教训。



  他差不多想明白,人也到了大门前,外院管家在门口来回踱步,听见马蹄声猛的一机灵:“二爷您可算回来了,老太爷等半天了。”



  平常吧,这家的奴才对他都不算热络,今儿个这么客气,崇礼心里在打鼓,只恨不能回身就走,又想着事到临头左右躲不过,不如主动一些。



  他跟在管家身后走,同时在心里敲响警钟,这回事比前头那几次可能还要严重一些。



  很快,他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老太爷见着他也没给个好脸色,黑着脸吩咐说:“都是你闺女搞出来的事,你想想该怎么解决?



  趁早给他摆平了!”



  崇礼有点懵:“您说宁楚克?



  她咋了?”



  “她是没咋的,她让你侄儿丢了个大脸还吃尽了苦头!”



  老太爷言罢,三太太就抹起眼泪来,更咽道:“可都是为了你闺女,我们贵禄头都撞破了,腰腹上青了好大一片,这会儿还躺着起不来!”



  老太太伸手拍了拍三媳妇,让她消停点,又说:“她就是个祸害,前头她得罪了工部尚书府那头,工部尚书转身就给老三小鞋穿;后来她又招惹上董鄂家,咱们近来出个门都灰头土脸的;如今倒好,就为了帮衬她,贵禄成啥样了?



  我的贵禄,我的乖孙子啊!”



  崇礼都给气乐了:“什么事都往我闺女身上推,我就问您亏不亏心?”



  他一开口,老太爷就一掌拍在扶手上:“怎么同你额娘说话的!老二你反了天了!”



  崇礼进门之前就劝过自己,能忍则忍,眼下这一家子攀扯上他闺女,能忍得下来他就是龟孙子!



  “您就算要去登闻鼓告御状也得把话说明白,我闺女咋了?



  我闺女哪里对不起你们?



  都上赶着想污她名声!还排着队来责问我,我不服气!”



  崇礼黑着脸看向崇文福晋,“你嚷嚷得最大声,你来说!非得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闺女怎么害了你家贵禄,说不明白我今儿个非得打折他的腿!”



  老太爷顺手抄起装点心的盘子朝他砸去:“你敢!”



  崇礼抬起一脚将那盘子反踹回去,直直砸在崇文家大儿子身上,砸得他哎哟一声。



  看侄子遭了难,崇礼还吹了个口哨,他顺手拽起一个坐旁边瞧热闹的,腾出张圈椅自个儿坐下,又感觉骂了一通有点渴,让低垂着头装聋装瞎的奴才上茶水来。



  都安排好了才说:“阿玛您也不是今儿个才知道儿子是什么人,我有啥不敢?



  了不起这官不当了,今儿个谁认怂谁是龟孙子!说啊,我闺女怎么拖累你家贵禄了?”



  三太太想的是将屎盆子扣在宁楚克身上,这样推崇礼出面顺理成章,催着他赶紧把事情摆平,别叫两位阿哥惦记她家贵禄。



  很显然,这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她这会儿都吓懵了,只得避重就轻的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照她说的,贵禄是为了促成宁楚克的好事,稳固她和九阿哥之间的感情,确保她能当上九福晋,这才为她出面说话,谁知道九阿哥当场就翻了脸,九阿哥压根不稀罕宁楚克!外头说他非宁楚克不娶都是骗人的!



  “我们贵禄是为了谁啊?



  要不是为了你闺女才惹祸上身?



  闹成这样你怎么能撒手不管?”



  崇礼听她说完,蹭得站起身来,拔腿就往外走。



  老太爷气得指着他骂:“你个混账又往哪儿去?



  我让你走了?”



  崇礼正要过门槛,听得这话停下来,回说:“阿玛您等等,等我去打死了贵禄回来咱们慢慢掰扯。”



  三太太嚎哭出声,直说不活了。



  崇礼不吃这套,当即冷笑道:“死了也好,死了少祸害人。”



  ……



  本家这头闹了足足半日,最后三房上下都跪下来求他,老太太不停嚷嚷:“造孽啊!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混账来?”



  “我对不起祖宗!”



  “贵禄遭了这么大罪你还想逼死他?



  就算他擅作主张,那也是为了你闺女!”



  “是不是要老婆子我也给你跪下你才肯罢休!”



  崇礼也发泄够了,就端起冷茶灌上一口:“额娘说笑了,儿子我也没想怎么着,这样好了,让贵禄去我府上给我闺女赔不是,只要我闺女点头,我就帮他。”



  崇礼说完就走,他还气着就没回衙门去,径直回了府。



  他一进屋就抬脚踹翻了常坐的那张圈椅,觉罗氏也没急着收拾,摆手让丫鬟退出去,跟着迎上前挽着崇礼的手:“这么大火气,哪个不长眼的招惹你了?”



  觉罗氏一边说,一边抚他胸口,替他顺气。



  崇礼自然不会甩脸子给家里婆娘看,回说:“我刚从老太爷那边回来。”



  “还是为老三升迁那事?”



  “那事能气着老爷我?



  是贵禄那混账,今儿个出去听戏遇上九阿哥十阿哥,他迎上去拍马屁推销咱闺女,让九阿哥收拾了,当众丢了个大脸。”



  觉罗氏听过也改了脸色:“他是猪脑子,这种事也敢做?”



  九阿哥要是不中意宁楚克,府上丢脸;要是中意,看他那么卑贱心里也不会痛快,想都知道结果的事他怎么做得出?



  觉罗氏越想越觉得胸闷,崇礼反过来替她拍背顺气,又接着说:“还不止,他闯了祸回来还怪咱闺女,说是咱闺女把他害成那样。”



  觉罗氏跟着就捶了崇礼一拳:“这就是你侄子!你这一家子个个都是祸害!我不管,你给我把事情摆平了,但凡影响到我闺女,我和你没完!”



  觉罗氏说完就进了里间,面朝里躺上床去。



  崇礼就后悔了,早知道回来还要遭罪他就不该轻饶了贵禄,该打死他!



  这么大动静瞒得住谁呢?



  听说正院这边闹起来,胤禟去宽慰宁楚克她娘,觉罗氏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眼泪啪嗒啪嗒流。



  “闺女,我苦命的闺女啊,你受了那么大委屈,你阿玛连个公道都讨不回!”



  “你阿玛靠不住,赶明额娘就带你回娘家,咱们找你郭罗玛法去!”



  胤禟愣了愣,这皇城根下谁能给他委屈受?



  “额娘快别哭了,到底咋回事您直说吧。”



  “还说什么?



  咱们娘俩就是不遭人待见,咱们要给人欺负死了!”



  胤禟费了老大劲才把事情打听出来,弄明白之后他真服气。



  宁楚克能耐!她领着老十去听淫词艳曲,还叫了条子伺候!



  贵禄那小王八羔子更能耐,他真想得出,竟然当着宁楚克的面推销宁楚克自己……就宁楚克那性子,他不挨揍谁挨揍?



  没给他从二楼官座上丢下去都是轻的!



  自从被交换来这头,每隔三五日胤禟都要大开眼界。



  这一家子真的厉害,个个都是能耐人,他家正常过日子就比戏台子上演的还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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