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交易，梦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下水游泳。”救起罗伊的陌生男人从沙地上捡起衣服，在空气中随便的抖了几下才穿上，他看着跌坐在旁边，满脸茫然的罗伊，打趣道：“别告诉我又是女朋友出轨了这种事。”
罗伊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仍是呆滞的望着前方的黑水。水滴源源不断的从嘴边、头发里、衣服上滑落，在上地上留下一个个小水坑。
“诶！至于吗？哑巴了？”
男人捡起地上还剩下一半的啤酒瓶，自顾自的坐在罗伊身边，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睛却不自然的往旁边撇。
“不过看你的样子，肯定没有女朋友。”他张开嘴巴，还故意的往罗伊这边靠了靠，霎时酒气熏天。他人来疯似的，亲昵的撩了一把罗伊因长时间未打理，而显得乱脏脏的头发，说到：“女孩儿可不会喜欢你这种人。不过男孩，可说不定...或许是你的男朋友出轨了吗？”
见罗伊还不说话，男人意味不明的用肩膀撞了他几下，说：“这儿有没有别人，如果你是同性恋...没有人会瞧不起你...是吧...啊？”
男人显得有些紧张，他不停的回头看，仿佛生怕黑暗处有人会随时冲过来似的。
“我不是。”
罗伊缓慢的开了口，让男人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不再回头看了，而是猛地灌了一口啤酒，嬉皮笑脸的说到：“我救了你，就证明你命不该绝。以后别再寻死了，咱们也算认识了...呐，我叫保罗。”
他伸出手，想跟罗伊交个朋友。但罗伊一直低着头，甚至都没有朝他这里看一眼。“喂，你这就没劲了吧？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罗伊这才无奈的伸出满是砂砾的手跟他握了手。“罗伊。”他说到。
“嘿嘿，这就对了！”保罗吊儿郎当的晃了一下脑袋，问到：“活着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寻死？”
周围很安静，连水滴击打在沙地上的声音都显得无比清晰。时不时有几阵风拂过，带着夏夜咸咸的凉意，让这个世界显得虚幻而不真实。
罗伊再次陷入了沉默。他低着头，像个小孩子一样心不在焉的用手指在沙地上画出各种简易的图案。
“你好好想想，虽然现在受了点打击，可你还活着，你还有任何的机会。可以去各个国家，逃离这个城市，还能玩各种妹子，喝各地的美酒。或者你还能找机会让这事儿变得有转机...你瞧，我刚才喝完酒，只是想找个能尿尿的地儿，就碰见你了。我救了你，这是不是天意？”
“去他妈的天意！”
罗伊恶狠狠地朝保罗吼，把保罗吓得差点向后仰倒。
“所以...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保罗如此不要脸的问下去，明明他看起来很为难，却还是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罗伊冷笑了一声，他站起身，没有丝毫的停顿，沾着满身的泥沙，湿漉漉的从保罗身边离开。
保罗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离开，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阴暗处。他摇了摇头，抱起罗伊遗留下来的物件，投身向黑暗的怀抱里。
“对不起，他什么都不肯说，我也没办法。”保罗强撑着微笑，像奴隶似的讨好着置身于黑暗里的人，“他好像根本不愿提起那些事...也许，他不会再追究了...他不像是那种坚持到底的人。”
“别紧张。你做得很出色。”
黑暗中的人从西装口袋里带出一卷英镑，像拿着一根骨头引诱小狗似的，放在保罗面前。
保罗吞了吞口水，但并没有伸手去拿。
这时，黑暗中的人伸出另一只手来，仿佛地狱里索魂的恶魔之手，把保罗吓得浑身战栗。过了许久，保罗才明白他的意思，便把手里所有关于罗伊的物品全部交上去。
黑暗里的男人只拿了那本笔记，被遗弃的鞋子和手表统统掉落在地上。恶魔才不需要那些东西。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保罗喘着粗气，使得胸膛起伏明显。他转过身去，不知道该走的慢一点还是快一点，步伐怪异。
“等等。”
保罗绝望的闭起眼睛，他惊慌的回过头去，浑身打颤的问到：“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双手再次从黑暗里伸出来，紧接着，一卷英镑掉落下来，滚到保罗的脚边。
“你忘了东西。”
恶魔的声音又轻又远，却像一道诅咒牢牢拴住了保罗。他蹲下来，颤抖着捡起那卷现金。里面至少有四百英镑，钱捧在手里，保罗稍稍觉得安心了。他往堕落街的方向走去，刚走了两步，才发觉自己的裤子早已经被尿液浸湿了...
————
罗伊抬起头望了望远处高高的楼房。他不用一层层的数，一眼就能认得出十八楼里自己家的窗户。窗户上贴着妈妈剪得金色纸花，里面的窗帘是从法国买的马赛克样式，灰不溜秋的，很难看，但是妈妈她很喜欢。
罗伊做了一些怪梦，那些梦无比的清晰，而且所有细节耐人寻味，真实到...那些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
闪电，吊灯，死耗子...
他蹲在街角，哇的一声哭出来。脑海里不断的闪现闪电的死状，可是罗伊在做这些的时候，根本是无意识的...
“对不起，闪电...对不起。”咸咸的泪水顺着鼻翼滑进嘴里，罗伊失控似的痛哭到：“滚出去！不要再占据我的时间！滚出去！”
“全都是你做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这个混蛋！”
“是你害的我无家可归，你害的我丢了工作！”
“我本来能成为优秀的警干！现在却是个他妈的流浪汉！”
“我本来是个英雄！我是英雄！”
他歇斯底里的大喊，拳头一次次的击打在头上，他撕扯着头发，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引得四周的野狗都在附和似的狂吠。
突然，罗伊站起身来。若无其事的朝回来的路走去。狗吠声在呜咽中渐渐停止。
他回到了谢菲尔格港口，在周围兜兜转转了一会儿后，直径走进了垃圾回收站，找到了那辆拖车。
“对，她是我的。”
罗伊走进去，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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