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迷惑
“其实...我没地方可去。”
贝蒂别扭的看向窗外。遍布阴霾的天空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山林里的鸟儿和鹿也没什么好期待的。
她已经离开这个社会太久了，外面的人无论是冷漠还是热情，都能让贝蒂感到害怕。她就像被困在太空罩里的人，大声呼喊和求救也无法引起人们的注意。没人在乎她，没人解救她，没人能理解她的与众不同。
更何况外面的世界比这栋房子更加危险。
“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威尔问，他的眼睛神采奕奕，像圣诞节前夕等待着拆礼物的孩子。虽然礼品可能会让他失望，但贝蒂那句话已经给他足够的动力让他去打开盒子。
贝蒂低着头摆弄着手指，她张着嘴巴，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你让我感到害怕。”
威尔手足无措的低下了头。盒子里的礼物他并不失望，只是它宝贵又易碎，威尔不知道该怎么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不知道如何使用它。
“我给你腾出一间屋子怎么样？你可以一个人呆着，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对你造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你可以永远不要原谅我。但现在摆脱了汉尼拔的束缚，我想尝试着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为工作忙碌，挣钱养家，娶妻生子。这听起来很可笑对吧，可我是这么想的...”
威尔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眼睛因窘迫而瞟向别处。他几乎没有对其他人说过这样类似的话，有点慌张，有点害羞，有些矫情难耐。
她摇了摇头，一些错综复杂的记忆碎片朝她涌来。有那么一瞬间她很迷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面对着谁，“我还是没办法相信你。”贝蒂向后缩了缩身体，随时为未知的伤害做着准备。
“我...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我再次的伤害了你，或者动了伤害你的念头，我会对自己进行惩罚。我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由你选择。如果我违反了约定，我会把刀子刺进去。”威尔恳求着：“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两个人的地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前这样卑微的恳求的人是贝蒂，威尔也不会为他的作为承担任何责任。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里威尔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跟汉尼拔闹翻？那叠白纸里究竟写了什么？
“吃完这顿饭，你就走吧。想去哪里都可以。”这句话在贝蒂耳边回荡，贝蒂不由得问：“我还是自由的，可以随时离开吗？”
“当然。”
“你说，你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情？”
“是的。”
“你可以不要再在吃人肉了吗？”
贝蒂不敢提太过分的要求，她只能小心的试探威尔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我答应你。”威尔回答的很爽快，并且他已经起身去收拾冰箱里的肉了。
男人忙碌的身影在贝蒂眼前变得很模糊，这样的场景只在贝蒂的梦里出现过。
他们结了婚，生下一个男孩，名叫杰克。威尔不再做任何坏事了，他封锁了那间屋子，兢兢业业的做一名外科医生。贝蒂则留在家里做全职太太，每天等着威尔上下班。他们周末一起去看电影，或者带着杰克一起去上游泳课。每当威尔有休假的时候，他们全家就可以一起去旅游。走遍全中国的每一个城市，直到杰克学会中文后，再去法国、德国、澳洲、加拿大、意大利...等杰克到了可以上学的年纪，威尔和贝蒂还会再有一个孩子。当她挺着孕肚，活动不便，威尔便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每天睡前还要给肚子里的孩子讲故事，故事是《安徒生童话》。不久后，还会生下一个女儿，名叫洛儿。他们一家人会过得平凡而幸福。即使必然会发生一些不愉快，但他们永远不必担心警察的突然来访，永远不用担心因做噩梦而睡不着觉。贝蒂会跟威尔一起为杰克的叛逆而头疼、也会为洛儿的男朋友而发愁。等到他们成家立业，威尔和贝蒂便会望着夕阳慢慢老去，或许贝蒂比威尔年轻很多很多，但他们会在同一天里死去…
这样只出现在梦里的生活，是以贝蒂童年时期的家庭为蓝本构想出来的。而过去的记忆里，只有这一段是清晰而深刻地，就仿佛冥冥之中的一股力量，导致她在另一个国度里生存的浑浑噩噩，精神弥乱。在贝蒂还能记起的一些片段里，她总是不合群的，行为怪异，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明明在云南的时候，她有很多朋友，很多理想和爱好...
但这一切从她来到谢尔菲格后，就被滞留在了太平洋的另一端，她开始迷迷糊糊，记不住任何事情，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是从哪一年来到英国，为何而来的。她的父母在哪里，他们...还在吗？
贝蒂低下头，看着隆起的小腹。这孩子是他的？威尔，他们是如何认识的？他看起来可不是贝蒂这个年纪的人，为什么他们中间的羁绊，是爱情？
“我给你找了个趁手的家伙。以后不要再躲起来了，遇到危险就迎上去，往胸膛、眼睛、脖子、腹部里捅。就算那个人是我也不例外。”
威尔递过来一把短小的匕首。通身黑色，刀柄上很光滑，刀尖微微弯曲。它没有繁琐复杂的花纹雕刻，它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刀锋上折射的那一抹弧形的银光倒是非常夺目。
敞开的冰箱，里面空了大半。上锁的地下室，被破坏的机关静静地粉碎在地板上。女孩想象的到，那下面的“艺术品”对威尔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肯把他们尘封已经让贝蒂很感激了，至于“抛弃”他们，此时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贝蒂一言不发的接过匕首，眼神闪躲着不敢与威尔对视。
他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凶残。
他的眼睛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真迷人...
眼前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所有的物体在以飞速的运动状态向眼前的黑洞涌去。贝蒂闭上了眼睛，刚好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威尔冲过去查看贝蒂的状况，发现她只是昏睡了过去才舒了一口气。
他猛地回头看，发现水池边有一个空了的玻璃容器。
同时，调料柜里少了一个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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