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春天

 “奥丁！我——”葛洛娅被掐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快告诉我！”奥丁继续喝问，“不然我就砸碎你的头——就像我的儿子索尔捶扁你丈夫奥尔范迪那样！”


 现在，葛洛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多年来的跋山涉水、求知问路，一切的辛苦却不能揭明丈夫的下落，只是因为奥丁动用了魔法，将索尔凶杀的暴行死死隐瞒住。


 她拼命在奥丁的铁掌中挣扎，愤怒地挑衅道，自己绝不会告诉奥丁预言的景象，无论关于诸神黄昏或是陌生的异界神明，当然最重要的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


 但这都无济于事，奥丁的脸上浮现出诡谲的微笑，他捏紧了手掌，拿走了葛洛娅所有的智慧——她记忆的卢恩预言术、她浩瀚的藏书……


 阿斯加德迎来了又一个破晓，太阳照常升起，阿萨神族的居所仍然在这个严寒、漫长的冬天里沉寂着。


 恐惧蔓延在神域的每一处，即使狂饮蜜酒也对抗不了众神最深的绝望，在酒后尽吐的真言里，他们害怕这个冬天不是简单的某个冬天，而是“那个”冬天——是长达三年的芬布尔之冬，它宣示着诸神黄昏的到来，带走他们所有的温暖与希望，世界就此走向灭亡。


 阿斯加德的诸神已经盼了足足两年，也没等到一丝春天到来的迹象，眼看着大雪覆盖了一切，他们的心如坠冰窟，惶惶不可终日。


 自认时日无多的阿萨神们开始纵情狂欢，这就是他们总是在无休止的战斗与宴饮的缘由。在命定的终结前，众神皆以享乐为爱好。


 当然，倘若某个冬天真的长得过头，那也意味着他们的享乐也快到尽头了，他们的命运、他们畏惧的终局也就要盖棺定论。


 自从严冬开始的那一天，奥丁每天早晨都放出无数渡鸦眼线，飞遍整个九界，渡鸦的翅膀承载着众神之父的视线，监视着所有生灵。


 奥丁利用他的渡鸦不屈不挠地寻找着一线这个冬天或能结束的希望，找出证实这个冬天无非就是长了点、冷了点，终结还没有到来的迹象。


 终于，在这个早晨，奥丁得偿所愿，他在米德加尔特冰封的土地上，看到一朵娇嫩的小花悄悄探出了头。


 “阿萨神族活下来了，华纳神族和那些该诅咒的巨人也是。”奥丁的儿子索尔来到他父亲的座前，说道。


 “终于……”奥丁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让我们继续猎杀吧。”


 春天终于来临，阿斯加德为此举境欢腾，除了他们的神王独自在宫殿中暴躁地踱来踱去。


 这个将近三年的冬天把众神吓坏了，好在最后只是虚惊一场，但奥丁深信这是一种警告，警告他下一个冬天势必要来真的了。


 倘若这种寒冬再进一步，阿斯加德的青葱草原和他们所知的一切也都将被毁灭，诸神黄昏绝对会到来，如果他现在不能力挽狂澜，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巨人们全都撤回了约顿海姆，可他们手上还是握着毁灭我们的关键！这一点我相当确信。”奥丁对憩息在他肩头的渡鸦自言自语道。


 渡鸦好似能听懂一般，向它的主子地抬了抬头，仿佛要贡献它的智慧。


 “想要拯救我们，我就得把那些胆小的巨人从他们的老鼠洞里全都揪出来。”他语带嘲弄。


 奥丁很清楚，仅凭他和他的渡鸦眼线绝不可能独力完成这等壮举，所以他把算盘打在了其他国度中的战士身上，他写下诸多有关英雄事迹的著作，吸引那些四处周游、试图与英雄并肩的战士们前来效仿——当然了，奥丁绝不会把自己的大名题在上面。


 这些著作无不指出，最显赫的功业莫过于找出失落的传奇国度约顿海姆，于是，想要扬名立万的荒原浪人纷纷以此为指引，耗费终生来寻觅可能通向巨人国度的隐藏通路，他们每有发现，就把信息以一种秘密的鸦语转译，让渡鸦作为信使传递给其他能听懂的漫游者们。


 诚然，漫游者们因此满怀信念与梦想，但没人知道，他们的价值观是由奥丁一手操纵培养，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他无尽的、疯狂的掌控欲罢了。


 年复一年，奥丁的寻找从未停止，但无论索尔折磨拷问了多少个巨人，无论为了多少个战士倒在冒险的旅程上，他仍然无从得知消失的约顿海姆位于何处。


 他的疯狂逐渐走向失控，全然不顾他的所作所为本身就在毁灭整个九界。


 密弥尔，这位曾使第一次诸神之战以和解收尾的伟大策士，不得不出面劝说奥丁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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