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分歧

 听到塞音这么说，西沙亚特皱起了眉头，直视着塞音的双眼，缓缓说道：“哥哥你没必要这样的，只要成为了古神，和今天冒犯你的这些神族相关的家伙，挥挥手就能要了他们的命，你这样把吞噬混沌之神这件事放到一边，去找那些家伙进行复仇，岂不是舍本逐末了。”


 塞音和西沙亚特对视着，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西森，我这么决定是有一定的原因和考量的，今天这件事在我心底种下的仇恨已经损害了我的心境，这股恨意已经是一种执念了，而且混沌之神凭借我心境上的漏洞反噬了我一次，以后就还有可能有第二次，如果我不优先平息掉这股执念，以后吞噬混沌之神不会顺利的。另一方面，虽然成为古神之后，弹指间就可以把那些家伙灭掉，但是那样真的还有复仇的意义吗？你碾死一只咬了你的蚂蚁，会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吗？恐怕不仅不会满足，反倒会有些失落吧。成为古神之后，必然不会再有现在这种心境，想平息我复仇的执念，只能用没有那么大差距的力量去杀了他们。因为这两方面的原因，所以我只能这么决定，抱歉了，西森。”


 “哥哥你这么说也……算了，由你去吧。”西沙亚特还想劝诫塞音什么，但还是打住了，叹了一口气，同意了塞音的想法。


 “如果我正在吞噬的不是这位为世界带来了仇恨与复仇的混沌之神，我恐怕也不会对仇恨有这么深执念吧。”塞音露出了一丝苦笑，“谢谢你，西森，等我完成了复仇，会再找你的，到时候就是我们兄弟真正团聚的时候了。”


 “真拿你没办法，我就先走一步了，你既然是想找神族的人复仇，恐怕你是想投身魔族去吧，如果这样的话，以后很多事情我都不方便插手了，毕竟光之真神与暗之真神的矛盾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够说的清楚的，哥哥你自己小心吧。”西沙亚特无奈地说道，“如果有事情需要我，还用这个办法联系我，再见了，哥哥。”


 西沙亚特说完，便消失了，塞音看着西沙亚特消失的地方，轻轻道了一声：“再见，西森。”


 随后塞音把伊尔菲莉平放在了地上，站了起来，周围的惨状让塞音的怒火再度熊熊燃烧。塞音强行压制住了自己情感的剧烈波动，走到了艾瑞茜的尸体旁边，艾瑞茜的尸体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搞的支离破碎，而且还被高温炙烤的焦黑，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看着艾瑞茜这般惨状，塞音觉得有些不适，他所杀过的人绝不是少数，其中死状比这更为惨烈的也不是没有，但是塞音第一次为别人悲惨的死状而觉得不适，不久前还是一个美人，可才过了这短短的二十几分钟，就已经香消玉殒，而且还死得这般凄惨。


 塞音张开了混沌领域，把艾瑞茜的尸体分解重组，把她的尸体修复成了原状，乍看上去和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却已经生机全无了，塞音没有能力让她也重获生机，强行将股神的不朽分给伊尔菲莉，他就已经担了很大的风险，再这么做难免还要出什么意外。


 不过塞音还能感觉的到，艾瑞茜的灵魂也尚未被冥河吸引，于是塞音抬起手，再度编写起了诅咒：“人生短短几十年，也确实太过短暂了，你能经历的欢乐也太过于渺小了，我许你灵魂永世轮回，不为冥河所引，但愿你以后的每次生命，能过的比今生更快乐一些吧。也许以后有缘，还能再见。”


 那是塞音和西沙亚特为了塞音的灵魂不坠入冥河而发明出的诅咒，塞音如今把它写进了艾瑞茜的灵魂中。


 将诅咒书写完成，塞音把艾瑞茜的灵魂暂时储存进了“域方”，然后站起了身，准备带着昏睡中的伊尔菲莉离开，这时，一个人从楼梯上出现，看着映入眼中的景象，诧异地问道：“发生了什么，塞音！”


 “耶？你刚刚到哪儿去了，我还以为神族那些家伙已经强行把你带走了。”塞音看向了楼梯上的那人，正是他的挚友——耶·拉得。


 “我状态还不是太稳定，为了恢复状态给自己施加了昏睡魔法，通过睡眠休息了一下，才刚醒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了！”耶解释道。


 “神族那些无耻的家伙想赶尽杀绝，我父亲、我哥哥、艾瑞茜，还有府邸内所有的恩托伊威家成员，都已经遭了毒手，伊尔菲莉刚刚也命悬一线，我把她救活了，但是她流产了。”塞音用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说道。


 “怎么会这样！”耶大为惊讶，“他们……”


 “本来确实不会这样，但是卡尔亚西那个家伙，那个无耻的家伙，偷袭了我父亲，直接害死了我父亲，导致情况急转直下。”塞音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是恩托伊威家的人吗！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没有良知吗！”耶闻言咆哮道。


 “因为他是神族那位无耻的神王的私生子，贪图以后能在神族获得的权力和地位，所以做了这般无耻下流的事情。”塞音的声音中透着怒意，但是被塞音强行压了下去。


 耶闻言沉默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来到了塞音的身边，用手拍了拍塞音的肩膀：“别太难过。”


 “你了解我的，我并不难过，我此时的情感只有愤怒。”塞音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但是目光中却带着几欲喷涌而出的怒火。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塞音？按照之前的安排带着伊尔菲莉离开吗？”耶皱着眉头略显担忧地问道。


 “离开？当然不会！我改变主意了，这种仇，我必须要报。倒是你，耶，你现在清楚了那些神族的无耻，还准备到那边去吗？”塞音眉头一挑，说道。


 耶闻言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才说道：“我若想对我杀了我父亲这件事进行赎罪，投身于神族是必须的。”


 “是吗？我知道了。”塞音没有多说什么，漠然地点了点头。


 “塞音……”耶欲言又止。


 “怎么？”塞音略带疑惑地看着耶。


 “我希望你别去复仇了。”耶缓缓说道。


 “为什么？我父亲死了，我哥哥死了，我的孩子也死了！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无耻之徒的背叛！这种仇我怎么可能不报！你却希望我别去报仇！”塞音闻言怒道，最后甚至咆哮了起来。


 “可他们已经死了啊，塞音，你即使杀了卡尔亚西，报了仇，又能改变什么呢？”耶说道。


 “杀了他就能平息我的怒火，就能抹去我的执念。并且杀了他还能防止那个无耻之徒再去害别人。”塞音怒视着耶。


 “但是你在复仇的时候会带来多少痛苦？不单单是你的痛苦，你会为别人带来多少痛苦！”耶也提高音量喊了起来，“混沌之神带来那些负面情绪已经给世间带来太多的痛苦了，你还嫌不够吗！我们应该是想尽办法去消除那些诸如仇恨的负面情绪，为世间减少那些痛苦，而不是陷入仇恨的漩涡去制造痛苦！”


 “你只是没勇气去直面这些负面的情绪罢了！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就是要消除它们才应该陷身其中，你自己都不敢面对，还让其他人也像你一样懦弱的逃避！怎么可能消除的掉！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塞音和耶前所未有地争吵了了起来。


 “这不是什么逃避，我在承担我所犯下的罪业，我正在去赎罪！但是你这不一样！赎罪能够消去罪业，但是想要消去复仇更多的应该靠宽容！”耶大声喊道。


 “既然赎罪能够消去罪业，那么复仇为何不能消去仇恨！宽容没有任何价值！只会让无耻的人更加无耻！只有严酷的审判才是最有用的！”塞音怒目盯着耶。


 “你才是在强词夺理！放下仇恨就有这么难吗！”耶激动地抓住了塞音的衣领，塞音也反手抓住了耶的衣领：“你可能把你的罪业放下，彻底忘掉吗？”


 “我放不下。”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所以你也应该清楚，我们受混沌之神的影响，这些东西是放不下的。”塞音盯着耶的双眼。


 “也就是说我们谁也劝说不了对方了。”耶松开了塞音的衣领，塞音也松开了手，不再揪着耶的衣领。


 “不仅仅是劝说不了对方，更主要的是，我们的观点从根本上就不一样，存在着没办法调和的分歧和矛盾。”塞音轻叹了一口气。


 耶听了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没有在说话，沉默地看着塞音。


 “说实话我是不想和你走到这一步的，耶，但是这也没办法了，你要去神族，开始你赎罪的旅程；我要去魔族，走上我复仇的道路。以后，我们会变成的敌人的，耶。”塞音说着后退了几步，和耶拉开了一些距离：“和我一战吧，挚友！说不定这样还能改变我们其中一人的心意。”


 耶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目光如电地盯着塞音：“那就一战吧，塞音！”


 说完，耶抽出了背在背后的圣剑欧西斯，塞音也把霄影剑抽出了剑鞘，两个人相对而立，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从小一起长大互为挚友的两个人，如今却陷入了与对方为敌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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