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无奈地离开

 “要犯，要犯……”


 黎伟毅没有理会刑台下已经爆发出的一阵接一阵的“杀了他”之声。


 而是仔仔细细地低下了头，注视着那个蓬头乱面的儿子。


 侧身，眸光中带着一丝歉意地看着黎阳鸿。


 “父亲……”


 “你应该和我的，至少在这件事上，我能帮你。”


 黎伟毅轻叹了口气，重新将目光对准刑台。


 “来人，行刑！”


 “父亲……”


 “住嘴！”


 黎伟毅打断了还想话的黎阳鸿。


 下了命令之后回过身去。


 辛英博松开抓着黎阳均的手，将头发披散的黎阳均推到了行刑手的面前。


 手持大刀的行刑手将黎阳均按在断头台上，黎阳鸿别过身子，不忍直视。


 “三哥，珍重。”


 黎修睿望着黎阳均的样子，眼神中燃起了焰火。


 复仇的焰火。


 他与辛英博一前一后走下了刑台，换来的是围观百姓们的欢呼，以及他们对黎阳鸿的唾弃。


 黎修睿微笑着离开，没有作过多的回应。


 因为，他知道大局已定。


 “三弟……。”


 黎阳鸿紧紧捂着自己的脸，不想让眼眶中渗出来的泪水被其他人看到，以及，不想对上黎栋那质疑他的目光。


 血肉分离的声音。


 瀚州黎家三公子，黎阳均试图越狱，被黎家五公子黎修睿亲手抓回。


 英勇，无畏等冠以黎修睿之顶的荣誉，让他一时风光无限；相较之下，曾经德高望重的黎阳鸿，涉嫌与典狱长勾结，转运重犯黎阳均一事，让他自己被按到了风口浪尖上。


 被逼，


 “父亲，这是我亲笔写好的辞职信。”


 黎阳鸿立在黎伟毅的书桌前，把手中的信函交到他手上。


 “二公子，这件事情。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黎立和黎霖分立在两侧，黎霖一直低着头没有开口；而黎立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没有了。立叔，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今，我必须下台了。瀚州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服我了。”


 黎阳鸿叹了口气，一失足成千古恨。


 尤其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黎修睿是怎么知道他的计划的；让他的胞弟没有办法入殓，只能够被瀚州那些官吏随意地丢弃在乱葬岗上。


 “阳鸿。”


 黎伟毅抬起头看着他：“你决定转运阳均，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认为，父亲老了吗？如果你告诉我，在这件事情上我一定可以帮助你。”


 “……父亲……”


 诚然。


 黎阳鸿不信任黎伟毅的理政能力，以及判断能力，所以才没有把自己的计划告知他；但事已至此，多无益。总不可能，再当着父亲的面，去质疑他一次吧？这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的想法，我明白。阳均是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儿子。”


 黎伟毅手按在桌上，沉声道：“阳鸿，我已经失去了绮梅的一个儿子。我不能再让你离开了。”


 “父亲！？”


 黎阳鸿有些惊愕地抬起头。


 黎伟毅此意，是有办法保下他。


 “这是一个武道为王的时代，强者，才有资格话。”


 黎伟毅声音骤然变得冷冽无比：“这件事，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我有办法，让你留下，你也依然会是黎家未来的家主，我的继承人。那些人，愤怒于阳均的行为，我能理解；可是他们看不到你在任上时为瀚州和黎家所作的。”


 “父亲，你想怎么做？我会配合你的决定。”


 黎阳鸿倒也不是太过贪恋权位。


 东窗事发的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下台的准备了。


 舍不得的，只是那些曾经忠心追随过他的部下，以及他曾经耗尽心血所树立的基业。


 “你先到东郊去陪你母亲一段时间，你爷爷还没有返回灵洞山，我们要商议一下再决定。阳鸿，日后你也要记住，我们，才是黎家了算的人。”


 黎伟毅目光认真地与黎阳鸿对视：“你五弟，整件事情上出的力不。他的目的是什么，背后支持他的人是谁，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不过，阳鸿，我现在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确实已经获得了不少家族内部元老的支持。像黎栋他们。”


 “父亲，黎栋等人在家族内的地位不低。无论是外门，还是守备师；更何况，这一次守备师的辛英博，机营毕竟是守备师最强战力，以前能制衡辛英博的陈永长又递交了辞呈。”


 黎阳鸿之前没有想通。


 为什么陈永长突然要递交辞呈，离开瀚州。


 他在瀚州守备师所得到的待遇绝对不逊色于皇朝其他的军队，唯一的理由，他在今晨刚刚想到。


 或许，是为了追求战斗。


 陈永长是守备师三大营诸将里，最精通作战艺术的人，他一手将原先就不弱的机营训练成了皇朝第一弓军。


 “机营……哼，确实。不过，我早就做好应对的准备了。”


 黎伟毅拍了拍黎阳鸿的肩膀：“辛英博是我教出来的学生，怎么对付他，我心里有数。很快，机营就不会归属瀚州守备师了。”


 “父亲，你的意思是？”


 “我亲笔写信寄往南疆，三日前收到了回复。百里惊云同意，将机营整编入南疆大军，后续可以考虑归入苍狼军编制。”


 “什么！？”


 不止黎阳鸿，黎立和黎霖都震惊无比。


 瀚州引以为傲的机营，黎伟毅将它拱手相让？


 “放心，我当然和她进行寥价交换。”


 黎伟毅笑了笑：“以前，百里惊云的大军用的一直都是帝都萧氏的那几家作坊供给的军械。从机营划归南疆大军的一刻起，他们会启用瀚州云瀚炼钢厂所制作的军械。这是一笔多庞大的订单，阳鸿，你应该明白父亲的用意。”


 “让他们闭嘴。”


 黎阳鸿当即明白黎伟毅的用意。


 他知道，云瀚炼钢里的不少负责人对他产生列对的意见；如果黎伟毅以机营换取这么大的一笔订单，高额的利润足够让这些人闭嘴。


 人是贪利的，黎伟毅为他们换取利益；他们就必须满足黎伟毅的利益。


 “出发吧，我会在瀚州官衙那边做一个通告。你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之后的一切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黎伟毅凝神道：“阳鸿，等你未来成为黎家的家主。你一定要记住一件事情，这个家族，是你了算，不是大多数人了算。”


 “我了算……是，父亲，我明白了。”


 此话出口。


 黎阳鸿才意识到。


 自己错了。


 或许是错在，修武的程度实在太差。


 他一直在考虑计谋，人心；让黎家内的大多数人拥护他，但是现在，黎伟毅的霸道，他才意识到，一位足够强大的武者，足够让大多数韧头。


 “明白就好，立叔。和阳鸿，一起出发吧。”


 “是，家主。”


 黎立随同黎阳鸿离开黎伟毅的书房，前往府外已经准备好的车队。


 “家主，为了二公子一事。贸然放弃机营，会不会太莽撞了。”


 黎立与黎阳鸿离开了一会儿，黎旦才开口道；黎霖则依旧立在一旁没有话。


 “莽撞？不，绝对不莽撞。我必须要让阳鸿接班，旦叔，阿霖，你们都知道，也都看得见，阳鸿的能力。云瀚炼钢的生意，由他接手后，不断扩大；守备师和瀚州官衙经历了几次的整顿，越办越好。相较之下。”


 黎伟毅闭上眼睛后再睁开，瞳孔血丝密布：“修睿，确实有能力。甚至，几次的事情下来，我看得出，他的能力，或许不在阳鸿之下。但是我一定不会让他接班。他这个人，心术不正。他今策划了整件事，让阳均被处斩；为的是复仇，来日，他同样能向我复仇。”


 “家主，五公子也是你的儿子。会不会，言重了些？你每次寿诞。”


 黎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五公子都有准备，都写了贺词，未必，他心里就没你这个父亲。”


 “贺词算什么。阿霖，修睿母亲当年惨死的事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相较于我同样不喜的大夫人，他最恨的就是绮梅。他恨我一直宠爱绮梅而不去搭理怀了我孩子的他母亲。导致她生育之后虚弱而死。”


 黎伟毅长叹了口气：“难以忘记仇恨，必然为仇恨而活。诚然。”


 “我在阳均这件事情上，确实是做错了。太宠他了，实在是太宠他了。我当年如果能对他多一丝的严厉，不至于酿成今身首异处的局面。”


 黎伟毅用手擦了擦眼眸中泛出的泪光，重新坐回椅子上。


 黎霖和黎旦也只能默然不语。


 他们何尝不知道黎伟毅这么长时间，都做错了；但是爱屋及乌，他只不过是因为爱文绮梅，才会这么宠爱她的儿子而已。


 相比较之下。


 文绮梅的两个儿子，黎阳鸿曾经前途无量，也终于被这个纨绔子弟给连累了。


 因为同胞兄弟之间难以割舍的血脉之情，黎阳鸿决定要帮自己的胞弟，甚至不惜……


 “阿霖，修睿那子去哪了？”


 黎伟毅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返回了他私饶府邸，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


 “盯着他，还有，给我盯着黎栋那个家伙。”


 “是。”


 “从现在开始，外门的人不要用了，统一启用内门蓄养的精锐。”


 瀚州东部，坐在马车内的黎阳鸿从车窗内看着这座自己曾经精心治理过的城市，有些怅然。


 暂时，无奈。


 只能离开了。


 阳均，却已在九泉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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