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恶婆婆
阿晚的这番话一说完, 现场好一番的寂静, 片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钟仁那边去。
看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显然到现在都还没能回过神来。
“夫人，可是仁哥儿才是承嗣嫡长子。”钟修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如是的开口说道。
阿晚眼睛都没眨一下：“从今天起，他不是了。钟家不需要一个为了女人, 连父母都敢欺骗的人做家主, 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再为了一己之私，置家族于不顾。更不需要一个性情娇弱担不起大任的女子做冢妇。”
这话说的钟修无可反驳, 侧头看了一眼钟老太爷, 见他目光虽有叹息, 但却无反对，就知道他也是同意的。
“老爷，怎么可以这样？我们仁哥儿, 他, 他才是嫡长孙, 是钟家将来的家主, 怎么能是信哥儿？”钟老太太看着毫无动静, 俨然就默认的钟老太爷, 低声呢喃说道，“……这让信哥儿日后如何立足？”还有她可怜的外孙女儿，如此，岂不是成了‘罪人’, 日后一旦仁哥儿生出悔意，她又该如何自处？
头一次，钟老太太对于极力促成这桩婚事而生出一丝悔意。
“好了，事情说完了，大家可以散了。”阿晚没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如何，直径的抬脚离开。
等到阿晚离开，钟信目光有点复杂的看了大哥一眼，准备起身离开，却被钟老太爷叫住。
“祖父。”钟信执礼说道。
钟老太爷淡淡道：“日后多听你母亲的教导。”钟家有大儿媳这个主母，是钟家的幸事，两代之内，都不用太担心了。
“是，祖父。”
……
对比阿晚对陈清薇即便怀孕也不闻不问的态度，钟信日后会成为钟家的族长，这才是大消息。
要知道以往的钟家并不是没有嫡次子成为家主的先例，甚至还有嫡幼子成为家主的前例，但那都是因为嫡长子无才，才论到下面的人，而钟仁却不算。
钟仁的才学是京城里都出了名的，十九岁就已经进士及第出身，如今虽然是在翰林院，但都清楚他是在熬资历，有钟家为其精心铺路，他未来的一定前途似锦。
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是钟家继承人的份上。
虽然说如今钟家不会对他不管不问，若是有好的时机，依旧也会为其谋划，但对比继承人的待遇，就要差上一些。
钟仁是嫡长孙，自幼也表现出不凡的天分，因此自懂事起就是被钟老太爷带在身边，以继承人的身份培养。将近二十年过去，府中上下也都认同了他这个未来族长，如今冷不丁的换了人。
别说钟仁心里一时无法接受，就是其他人也觉得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大嫂这一手断尾求生玩的真好！”黄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忍不住对心腹丫头感叹了一句。不过也在情理之中，眼见长子和自己有了间隙，儿媳妇也不是个贴心的，与其费心思去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倒不如直接舍弃，转而去培养另一个。
真是好魄力。
而钟仁打从听到阿晚的话，一直到回去，他都处在脑袋一片空白的状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夫君，对不起。”陈清薇泪水涟涟的道歉，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夫君也不会惹怒婆母，继而丢掉继承人的身份，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钟仁看着眼眶红肿的妻子，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声安抚道：“这并不怪你。”
“可是……”
“好了，这和你真的没有关系。”其实这话说出去，钟仁自己都不相信，但他又能如何？妻子怀着孕，又是他千方百计才娶回来的，情意自然深厚，只能如此安慰自己，“…许是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才惹了祖父和母亲生气。”
陈清薇的性子虽然被养的娇，但一些道理还是懂的，只是看钟仁这般安慰自己，她也不能不领情，只能在心里自责不已。她本就敏感多思，以至于腹中的孩子也受了影响，不到九个月就早产，生下的孩子也是又瘦又小，体质娇弱。
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
钟仁的心里想了好几日的时间，心中实在憋屈，还是决定到阿晚那里问清楚。
他到安心院的时候，阿晚正在教导大姑娘钟玲掌家之事，自钟玲定亲后，阿晚便已经把钟玲带在身边，教导她人情往来和掌家事务。她嫁的是嫡长子，况且通政司左参议的夫人早几年已经因病离世，左参议大人爱重妻子，并没有再续娶。
这就表示钟玲嫁过去，虽无婆婆管束，但却要担起长嫂的职责。掌中馈，甚至教导年幼的弟妹，这都是她的责任。
“玲儿，你要记住，管家并不是要你，事事都亲力亲为，你最重要的是要学会知人善用，不然要府里那么多的丫头婆子做什么？”阿晚看着眼底有些青黑的钟玲开口提点说道。
钟玲的耳根有点红，不过却点点头：“是母亲。”
随后，阿晚又说了一些内宅里该注意的事项，尤其是人情往来上，简直是揉碎了掰开了，一点点的说给钟玲听。
而钟玲也知道重要性，听的很认真。
“太太，大少爷来了。”
阿晚挑了一下眉头：“让他进来。”
桔梗应答了一声。
钟玲和她姨娘一样，性情沉稳，又极为擅长察言观色，听到这话便站起身来：“母亲，女儿就先回去了。”
“嗯，再有几日就是平南侯的嫡长孙要过满月礼，你拟个贺礼单子出来。过两日交给我。”阿晚开口说道。
“是。”
“有事？”阿晚看着钟仁，或许是娶了个性子软的妻子，要他操心的事情太多，因此这段时间他的颜值都比以前下降一些，眉宇间多了些倦色，不过和自己有毛关系。淡定的抿了一口茶开口问道。
钟仁看着阿晚淡然的表情，不由的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自从他耍了手段和清薇定亲后，他成功的娶到了心爱的妻子，但却和母亲的关系跌降到最低点。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们说话的次数也变的屈指可数，可笑在今天之前，他还只是以为母亲只是生气，等到天长日久相处下来，她看到清薇的温柔和真心，就会软化态度的。
开口问：“母亲，是因为清薇吗？”
“不全算。”在这一点上，阿晚并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言不讳的说出了钟仁性格上的缺陷，“…因此，不管是我还是你祖父，都认为你不适合担任钟家族长的位置，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钟仁听到阿晚这话，心里倒也松了不少，他的性格虽然有缺陷，不过心理承受能力倒是不错，毕竟是钟老爷子培养多年。只是到了最后又问了一句：“母亲，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般不喜清薇的原因吗？”
“因为她的身份。”阿晚如是的回答，“当然，并不是因为她是庶出，事实上她的出身比这个还不如，她是永安伯和你姑母的女儿，亲生的那种。当然，我之所以反对她嫁给你，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的性格。我可以不在乎她的出身，毕竟出身不是自己能选的，但陈清薇的性格，你比我了解，你觉得她适合做长嫂吗？”
钟仁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安心院。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妻子竟然是这么一个身份，其实关于永安伯和姑母的那点风花雪月的事，他并不是没有听说过，但做为小辈，他不好置喙长辈的事，便也没多想。
原来如此。
诚如母亲所说的那样，妻子的性格是有些敏感多思，完全承担不起身为冢妇的重任。
还有他，就他和清薇的婚事，他是做错了，但怎么也没想到在祖父和母亲的眼中，他竟是错的这般离谱。其实仔细想一下，好像确实如此。
其实想要母亲点头同意的方法有那么多，他却用了最蠢的一个。
……
阿晚是不知道钟仁心里的纠结，她现在可还忙着呢。钟玲的婚事已经定下，甚至何家那边已经遣人过来商量婚期了，和她同年所生的钟珍却还没有定下来，还有三姑娘钟玫，也只比她们小一岁。
钟珍和钟玫到底都是姑娘家，阿晚给的那份名单，品貌才学也都不差，不拘定了那一家，两人都没什么意见。但路姨娘和秋姨娘却很纠结，她们总想给女儿挑个四角俱全的人家，因此这么久都没能下定决心。
“二姑娘和三姑娘的年纪都不小，不能任由你们这么挑下去。若是三天后，你们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由我来决断了。”阿晚如是的说道。
路姨娘和秋姨娘得了这话。
又重新的把人选扒拉一遍，大概是阿晚的话起了作用，只隔一夜，便也挑好。
阿晚看着她们挑出的人选，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两个人也曾是她觉得很不错的人。
一个是寒门子弟，不过家中却极其富足，有良田上千亩，对方又是独子，嫁过去虽说子嗣上有点压力，不过公婆都是和善人，只要用心经营，以后的日子差不了。另一个是工部尚书的幼子，是庶出，虽比不得钟仁钟信，但目前也是秀才之身。
因挑选好对象，阿晚快刀斩乱麻的，很快就把她们两个人的婚事给定了下来。
又是好一番的忙活。
紧接着钟玲在这一年的晚秋出阁了。因是府中第一个嫁姑娘，除了公中的份例，府中其他人也都给钟玲添了妆，至于何家那边送过来的聘礼，阿晚没留下一点，全都放到了钟玲的嫁妆里。
这就导致钟玲的嫁妆丰厚起来，共六十八抬。
她的这份嫁妆，在一众庶女中，是数得着的。她丰厚的嫁妆，让过来抬嫁妆的何家看了格外的满意，也让钟玲和红姨娘感激不已。尤其是红姨娘，心中更是自得，只觉得自己当初舍了老夫人，而抱夫人的大腿真是抱对了，不然的话，女儿哪有如今的风光。
钟玲出嫁没几日，钟仁向钟老太爷提出，想要外出历练。
钟老太爷欣然应允，并且动作迅速的找好了地方，是宁州的寿阳县，不算富饶但亦不差，距离京城不算远但也不近，有将近六百里。
不过陈清薇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却是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也快要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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