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对赌
弘历打开信件。婉嫔：“这是令贵妃娘娘刚刚写好不久，还未送到宫外的信件，里面居然允诺自己的父母说服皇上，将妹妹婉贞嫁给奕譞做福晋。
真是恬不知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还想让自己的妹妹做亲王的福晋。”
其他妃嫔也在殿中窃窃私语。皇后造势这一招实在高明，就算是弘历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那么容易了。
宫中人言可畏，虽然身为皇帝，也得按规矩办事，弘历看看魏绵奕，虽然心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也不能不降罪。
弘历：“令贵妃降为懿贵人，发俸半年，禁足清颐轩，非召不得出，懿贵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魏绵奕摇摇头。
弘历意味深长地望了皇后一眼，就屏退了所有人，自己回了内殿，悄悄让安德海依计行事。
弘历躺在床上，想着魏绵奕在众妃嫔进殿之前和他说的话：“皇上向我降罪即可，以退为进，方能平息这件事。”
如果不是皇后带着一众战斗力极强的妃嫔打上门，魏绵奕也不会向弘历供认不讳，建议以退为进，毕竟受罪的是自己。
可是现在至少向皇帝示好了，总归还剩了点盼头。对自己的底细知道的那么清楚，看来皇后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了。
魏绵奕一向谨慎，能随意入内服侍的只有小李子和娟子，这两个死忠不会有问题，难道是娟子推荐来的果子。
果子是娟子的表妹，人机灵，身手也敏捷，不成想居然是她。魏绵奕被禁足没多久，果子便被调走了。
整天被困在清颐轩，除了看书也并没有其他事可以做。
弘历有些无奈：“这些乌七八糟的是谁教你的？”魏绵奕说：“我闲着没事，就随便翻了翻你书架上的书，就看到了一本解说面相的。”弘历说：“这样枯燥的书，你应该不是特意背下来的吧。难道你会过目成诵？”
魏绵奕有些羞涩地笑了：“什么过目成诵啊？哪里有那么邪乎！”弘历突然严肃起来：“就知道胡闹，难道回了京城家里也这么胡闹？”魏绵奕一把推开他：“你既然恼我了，也不必挨着我坐着，你不爱搭理我，我走好了。”
弘历说：“回来吧，逗你玩呢！要是真恼你早就把你的蛐蛐扔出去了，还能让你像供菩萨一样养着。一会怕它撑着，一会怕它饿着。”魏绵奕说：“那从今天起，我就做你的书童吧，反正你不是也没有书童吗？弘昼也不在，连个和我打趣的人都没有了，怪闷的！”
弘历想了想：“我在书房也就看看书，你和我呆着也怪闷的。不过你倒是可以给我读读佛经。我这里有《指月录》、《正法眼藏》、《禅宗正脉》、《教外别传》这些禅宗语录，这些语录的选编的乱七八糟的，有的还很荒缪。我想多读读，自己重新选编一部。”
魏绵奕听着这些觉得不可思议，睁着大眼睛望着弘历。弘历也望着她：“相处了这么久，你终究还不了解我，我信佛教也信道。
我清心寡欲，所以我们成亲之后，我才能守身如玉那么久。我一边要挂心着家里的铺子，一边还要使足了劲，多立功，做更大的官，家里还要应付大姨娘和舅舅们，劳心之事多。我自认为心理素质好，但是也经常会心神不宁的。”
弘历突然莫名其妙说了这些，魏绵奕说：“弘历？”弘历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感觉很踏实，挺好！你只要一直呆在我身边就好。”
魏绵奕笑了：“弘昼老说我神神叨叨的，我看你更厉害，你还是跟着我吧，我带你玩，你就不整天想东想西的了。”
旅蒙商人要畅通无阻地做生意必须有朝廷颁发准入蒙古的“部票”，现在部票由商人们出价竞拍，价高的人得。由巡抚大人主持竞价，每户商人把自己的底价写下，装在信封里。
巡抚大人站起身，挺着大肚子：“你们这些大商人不辞劳苦，跑遍了漠南、漠北和西北蒙古高原，带着内地所生产的粮食、
烟茶、布匹、器皿，换来了蒙地的牲畜、皮毛等畜产品以及珍贵的野兽裘皮、金砂、玉石、茸角、麝香和羚角。要是没有你们，我们的生活该怎么样，我都想象不出来。哈哈哈！”
巡抚大人，这个身矮体胖的侏儒竟然发出这么浑厚的笑声，真的让人高看一眼。弘昼不在的这些日子，魏绵奕和弘历确实形影不离。可是弘历不苟言笑，既像木头又像闷葫芦，魏绵奕与他的距离没有拉近多少。
弘历每天一回家，除了在书房处理公务，看看书，就是家里的佛堂诵经，这时候魏绵奕都在一旁陪着。弘历跪在垫子上默诵经文，魏绵奕跪在他旁边，魏绵奕自己也不会诵经，每次都偷看弘历。
弘历小麦肤色，英俊的侧脸，安然闭着眼睛，舒展的眉，都让魏绵奕有些飘飘然。魏绵奕只叹：简直太帅了！只可惜好像更适合做和尚。《尼布楚条约》签定之后，弘昼就带着部队回丰台了。
原本是运城的驻军仍旧回运城去，弘昼立了功，回丰台的军营了。弘昼本来想给哥哥一个惊喜，谁也没有告诉，自己回来了，踏进家门，没有见魏绵奕在院子里逗她的鹿玩。宫女们也缩在屋里，围着炉火。
弘昼径直来了书房，使劲一推门：“哥，我回来了！”魏绵奕打了个哆嗦：“快把门关上，冷！”只看见魏绵奕正在炕桌上画画，弘历正在看邸报。弘昼走过去：“给哥哥请安，哥哥看什么呢？”
弘历说：“我在看邸报里写的《尼布楚条约》里说两国持有护照的人可以互相做生意。弘昼说：“可不是吗？我们回来的时候，朝廷已经在齐齐哈尔城北开了一大片地要给那些做买卖的人用的。”
弘昼走到魏绵奕身边：“嫂子干什么呢？了不得，敢情是迷上我哥哥了。”夺了魏绵奕的画给弘历看：“哥，你看嫂子把你画的多帅！”弘历很不屑：“那是我本来就长的帅。”
已经是腊月底了，天短，睡得早。魏绵奕哪里睡地着，一直推弘历：“你往里面躺一点。”弘历说：“你和我又都不胖，你老推我干嘛？”弘历扭不过她，只好紧贴着墙。魏绵奕趁势把头贴在弘历肚子上。两个人躺成一个丁字型。
弘历说：“你这是干嘛？刚吃了饭，怪不舒坦的。”魏绵奕俏皮地说：“已经吃了饭三个时辰了。我躺在你肚子上舒服，你呼吸的时候一起一伏的。”
弘历坐起来：“你胡说，我肚子上根本没有肥肉，怎么一起一伏的。魏绵奕就躺在他腿上：“和尚，你什么时候偷偷出家的？”弘历拍她：“我也睡不着，去拿棋来，我们下棋。”
过了几天，腊月二十八了，弘历让人把邸报里的《恰克图市约》和齐齐哈尔可以和俄国人通商的消息写成公告，贴了出去。大商人们为了得到在齐齐哈尔通商的“部票”，又几乎把弘历府的门槛都要踏破了。
可弘历从衙门一回来就带着夫人和四弟回家过年了。这个年过的让弘历时时刻刻处在期待和焦虑中。京畿巡抚大人今年就任满致仕，告老还乡了。清朝的官员每三年考核一次，决定官员的去留升。弘历到任刚好三年了，像弘历这样的地方官员的考核巡抚负责。
其实弘历的政绩单已经很不错了。小的成绩比如豁免钱粮的时候，他主动和地主沟通，给租地的农民免租。大的成绩比如治水灾的时候，他有多拼命，大家有目共睹；鼓励商人们对蒙古和俄国贸易。弘历可以加好几级。
吏部在呈给皇上的官员名单，注明着加几级记录几次。皇上看到弘历的记录，不禁笑了：“不错，年纪轻轻却一点不懈怠。”刚过了正月十六，圣旨就下了：晋富察弘历为正二品京畿巡抚。弘历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还没来得急庆贺，弘历就回丰台了。这次与俄国人通商“部票”的竞标大会，自然是弘历主持。
弘历气吞山河：“部票采用竞标方式，竞标得到的资金都收入京畿银库，报朝廷报备。在这里我还要提醒一点，告示上写了‘恰克图贸易采用易货贸易方式，禁止使用货币。’
这一条大家没有忽视吧？货品一律采用中国棉布。到时候拿不到真金白银不要来怪我啊！”
底下坐着的商人一片哄堂大笑。弘历拿去惊堂木使劲一拍：“还有中俄贸易仅限于恰克图一口，废话不多说，开始吧。”大会开过之后没有多久，竞价得到部票的商人们就拉着烟、茶、缎、布、杂货，要先在张家口完税，然后运往库伦，经办事大臣检验部票，发放护照，就可以运到恰克图出口。
弘历早上一醒就会起床，绝不会睡懒觉。这时候弘历总是会把魏绵奕从床上拽起来：“起床了，起床了。再不起来我把你的宠物都扔出去了。”魏绵奕立即坐起身来。换好了衣服，弘历一定先在院子里打一个时辰的太极。
魏绵奕在弘历后面不情愿地学着。弘历头都不回，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你是抓蚊子呢，还是狗刨食呢？”弘历走到魏绵奕身后，握着她的胳膊：“挺腰，膝微曲，你聋了吗，右膝微屈。对！左腿向斜前方轻迈一小步，顺势推手。”弘历手把受教魏绵奕打起了太极。
魏绵奕说：“弘历，太极不是老头打的吗？”弘历说：“你在日升昌站一天，打打太极可以舒缓一下。你才刚开始打太极就已经呼吸急促了，我都能听到你的心扑通扑通的。打太极拳时间长了以后能够让人沉下心来，心境平和。”
魏绵奕的心确实扑通扑通的，她还不是很习惯和弘历这么靠近。这样‘亦步亦趋’。弘历的口气仿佛是一个长者：“心浮气躁，往往做不好差情。太极拳能够让人的意识、呼吸、运动三者密切结合，达到调整人体阴阳平衡、疏通经络的目的，把心静下来。”
一大早，弘昼也早早起来了，来哥哥院里，看到两个人正手把手打太极。弘昼笑道：“哟，哪里来的这么恩恩爱爱的老头老太太啊？敢问，您两位高寿啊？”魏绵奕挣脱弘历：“我到也问哪里来了个疯子，一大早就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哼！”自己径自跑开了。
弘历刚升了京畿巡抚，很高兴，经常带魏绵奕到戏园子看戏，魏绵奕一身长袍马卦，像一个翩翩少年。其实两个人都不喜欢看戏，只是喜欢热闹，老戏园临着街，门前竖有一个木制单门牌坊，坊额题写园名，顶部有脊形小屋搪，以防日晒雨淋。
戏园子内的戏台为正方形，砖木结构，台子四角有木柱，台前两根柱子分别挂有对联，戏台正面有雕刻精致的护栏，护栏顶端装有木刻莲花或小狮子作为点缀，在戏台顶部装有垂花倒栏杆，与下面的栏杆相对称。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翻出了一本曲谱，魏绵奕忽然起了兴致，想练练嗓子。
小李子拿出看家本身，吹笛子，娟子弹起了琵琶，魏绵奕和着伴奏，唱起了《牡丹亭》。守在门口的侍卫都有些惊讶，被禁足的人居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清颐轩这样的热闹，最生气的当然是皇后了。
弘历听说这件事，却有些想笑，看来这丫头状态还不错。然而，好的日子没持续多长时间，内务府又开始刁难魏绵奕了，仿佛又回到了刚进宫时那个缺衣少食的时候。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贫穷又缺吃少穿的日子太难熬了，月事已经推迟了近一个月，难道是自己怀孕了？
可是自打第一次来月事，它就从来没有准过。既没有出现想吐的迹象，也没有特别想吃东西，也没有厌食，正常地不能再正常了，却也不能找尤德重太医来瞧。魏绵奕决心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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