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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报应不爽


 每每以为姜煜已经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结果他还有层出不穷的新招。


 宁姒两眼湿漉漉, 捂着脖子说,“阿煜哥哥, 你好过分……”


 姜煜笑着低头,“给你道歉,让你忝回来,如何?”


 “那还不如别道歉……”


 宁姒别开眼, 姜煜又凑过去。


 “算了算了,阿煜哥哥你再近些。”宁姒作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待姜煜离得更近,宁姒伸手将他脖子勾住,一个翻身将他压在榻上, 随即坏笑着露出小虎牙, “阿煜哥哥,你要乖乖的。”


 姜煜不闪不避,直直看着宁姒,一点也没有被压的自觉。


 宁姒两只手摁在他肩上, “阿煜哥哥你闭上眼。”


 他这样看着, 宁姒觉得不自在。


 姜煜唇角微微勾起,依言闭上眼。


 宁姒凑过去,清凉的吐息喷在姜煜颈项, 叫他竟有些微紧张起来。


 她不会当真要忝他吧?


 下一瞬, 宁姒用脸颊贴上姜煜的喉结, 嘴里兴奋地催促他, “阿煜哥哥,你快咽一咽,让我感受一下它怎么动的。”


 “……”


 姜煜觉得自己的喉结仿佛成了宁姒的玩具。


 一咽,喉结便是一滚,宁姒则笑得欢乐,“阿煜哥哥,它在蹭我!好玩,你再咽一下。”


 惹不起惹不起,所以说不要轻易招惹宁姒。


 几回之后,宁姒大概也觉得姜煜可怜了,从他身上翻下去,“阿煜哥哥,你是不是在和晚晚姐姐谋划着什么呀?”


 姜煜并不意外宁姒会察觉到,遂坐起身,“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听说我起了疹子,却毫不意外我是装的,说明你知道晚晚姐姐也是装的!”宁姒气道,“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和我说。”


 “说了这些只会污了你耳朵。”


 宁姒摇头,“我想知道,我什么都能接受!真的。”


 姜煜瞧了她一阵,还是将计划全盘告知于她。


 “……报复那一家子不难,难的是怎么把自己摘出去,所以我们找了个合适的替罪羊。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一定十分精彩。”


 ……


 谢家二房确实被闹得鸡飞狗跳。


 大房的下人甚至不愿路过二房,仿佛那里有层层霉云笼罩似的。


 短短的时间里,二房的男丁女眷接连出事,暗地里有人传,这是被下了降头,要么就是做了坏事遭了报应。


 杨氏带着面纱,哭哭啼啼地抱着谢清的胳膊,“夫君,我们家里一定是出了家贼了!不说崖儿的腿,单单我用的那盒胭脂,一定是被谁调了包!还请夫君彻查此事,还我一个公道啊!”


 谢清拿不定主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家仆都是做了几年的老人了,难不成有人被收买了?怎么查,从你屋里的丫鬟一个个搜起?”


 杨氏哭得梨花带雨,“夫君,我屋里都是好的,哪里会有害人之心?其他院子里的人就说不准了。”


 “谁会害你?那几个妾室通房都老实本分。”谢清叹道,“你便直说了吧,你怀疑哪个?我定会替你做主!”


 杨氏抹了眼泪,“夫君,大姑娘房里那几个……”


 “她才丧母,华家送来几个家生子伺候她,你还怀疑她们不成?”谢清这回难得的没有听杨氏的话,“晚晚自己的脸也不成样子了,华家送来的人难道还会害她?你真是气糊涂了!你说有家贼,那姑且算是有家贼,可哪里有这么多家贼?一个害了崖儿,一个又害你,还有一个去害晚晚?那是不是还得有一个来害我?”


 杨氏说不出话来,眼泪啪嗒掉。


 原本哭起来是美的,如今谢清却能透过面纱隐约看见她脸颊上的溃烂处,一时连心疼也少了,别过眼去不看她。


 “对了,如今晚晚她娘过世了,不是暂且由你管事吗?”谢清顿了顿,“你帮我张罗几个妾室,身世清白好生育就行。”


 杨氏一听,原本娇怯的哭泣顿住,不敢置信地抬眼看谢清,“夫君,你是彻底放弃崖儿了吗?你是不是要再生一个儿子,取代崖儿继承二房家业?”


 谢清叹了口气,“不是我要放弃他,是谢家必须要有健全的继承人,崖儿站不起来,还怎么行走交际,怎么入朝为官?二房的前程不能断送在他这里,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我没有办法!甄甄,你要体谅我的难处啊。”


 杨氏定定地看着他,心里生出无尽的埋怨来,却又强行忍住没有发作。


 ……


 谢华已经能够做到对二房的灾难熟视无睹了。


 这天又将谢清的生辰八字交与老者,心里却开始踌躇,毕竟二房血亲的生辰八字都交了出去,还剩下两个人选,只能在大房里找。


 谢清在新纳的妾室房里度过了一段美妙的日子,再见杨氏那张留了疤的脸,竟觉得兴致全无。


 美中不足的是,新妾的肚子里迟迟没有动静。不过谢清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他那方面本就不算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儿子了。


 相比谢清的惬意,杨氏则愁苦无望,一想到谢林崖的腿,便要垂泪半天。


 原本觉得日子灰暗,儿子摔断了腿,又寻不到仇人,连即将翻身成为正室也无法带给她一丝一毫的喜悦,杨氏在短短的时日里,仿佛老了好几岁。


 这日,杨氏却突然接到了一封匿名信。


 信上说谢华为了官途,给二房下了降头,人偶娃娃藏于床底。若不能及时破除,则有性命之忧。


 杨氏想不明白为何谢华会和二房的霉运扯上关系,但看到最后那句“性命之忧”,哪里还敢犹豫,立马便去寻了谢清,哭着喊着求谢清去搜一搜谢华的屋子。


 谢清哪里肯应,“华儿是谢家宗子,你却是一介妾室,大哥会允你搜嫡长子的床底?”


 杨氏心里凉了半截,没想到她与谢清相识相爱这许多年,谢清却可以不留情面地说她“一介妾室”,不配搜宗子的房间。


 “夫君!此事非同小可,不只是攸关我与崖儿、霜儿的性命,更和夫君也有关系!若大公子当真如信中所说,为了官途下我们降头,我们这些妇孺哪里有夫君更值得他费心思?”


 谢清心头一凛,觉得杨氏说得在理。


 若此类厌胜之术当真有用,那自己无疑是二房里头最有分量的,谢华没道理绕开他。


 这般一想,谢清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起来,这里痒那里痒似的。


 谢清畏死,当即去寻了大夫检查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出什么毛病。


 末了大夫不认同地看着他,“这位大人,就算你不想再有儿女,也不必喝这么大剂量的绝子汤吧?”


 “绝子……绝子汤?”谢清眼前一黑,“我哪里喝了绝子汤了?我没有!没有喝!”


 那便是家宅斗争了,大夫笑而不语。


 “怎么治?你告诉我怎么治?”


 “大人原本就有脾肾亏虚的毛病,又饮下了绝子汤,此后算是与子嗣无缘咯!”


 谢清几乎是被小厮架着上了马车,回府后想起杨氏的话来,顿时怒不可遏,直直闯入谢华的院子。


 有家丁要拦,谢清道,“我来问他借个物件,你们让开!”


 家丁犹犹豫豫地互瞧了几眼,还是将谢清放了进去,“二老爷,公子回来之后我们会如实禀报。”


 “哼,还怕了他不成?”谢清推门而入。


 果真在谢华床底找到了几个人偶娃娃,上头贴着一道道生辰八字,朱砂写就,触目惊心。


 谢林崖流血不止的场面,谢林晚和杨氏坏了的脸,以及自己突然没了生育能力,一桩桩一件件,在脑子里呼啸不停,谢华脸色越涨越红,最后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谢华!!!”谢清怒吼一声,带上了人偶娃娃,迈开步子朝外走去。


 ……


 另一边,谢华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不祥之事要发生。


 下了马车跨入府门,便见小厮迎上来,看谢华的目光很是奇怪,有些惧怕似的,“大、大公子,老爷叫你去正堂见他。”


 一切都不太正常,谢华忐忑不安地抬脚跟上。


 一进正堂,便好似一脚跨入了阎王殿。


 谢华是那个孤零零的新鬼,站在正中央的审判台上,接受主座上几位阎王的审问宣判。而他犯下的错、留下的罪证,则一件件堆放在台前。


 谢华看着地上的布娃娃,浑身都冰凉起来。


 他还未大功告成,怎么就被发现了?对,当务之急是赶紧撇开干系。谢华尽量自然地开口,“父亲,叔父,这是怎么了?急着唤我过来。”


 先动手的竟不是谢清,而是谢沉。


 谢沉几步跨过来,一巴掌扇在谢华的脸面上,“你好狠毒的心!”


 谢华被打懵了,偏着头道,“父亲,你不由分说打我作甚?”


 谢沉不愿见他装无辜,伸手点着地上的布娃娃,“这六个娃娃,有二弟一家子,还有你的两个弟弟,你怎么狠得下心?繁儿还在战场上,你就敢对他用厌胜之术,你是想让他送命吗?啊?!”


 看来谢繁的那个娃娃是彻底触怒谢沉的原因。


 谢清适时出声,“大哥,我们一家子被害得好惨!崖儿一生都毁了!晚晚婚事在即,却起了疹子!甄甄的脸上也留了疤!大哥,最惨的便是我,我……”


 谢清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口。


 谢沉望过来,“二弟,你怎么了?”


 谢清仿佛吞了一口血回去,“我没事……就是妻儿接连不幸,有些受不住……”


 随后将憋屈转化为对谢华更深一层的怨恨,“叔父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的?不说叔父一家子,单说你连亲兄弟也下得去手,谢华,你是畜生吗?!”


 “父亲,我不认得这些娃娃……”谢华犹自狡辩。


 “你床底下搜出来的,还能是别人的?”谢清脸黑了大半。


 眼见谢清怒火更炽,谢沉叹道,“你……便认错了吧,你的神色有多心虚你知道吗?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你认个错,给叔父一家赔礼道歉、任打任罚,这事也就过去了。”


 “什么?怎么能算了?”谢清急忙反对,“我们一家受了多少罪!大哥,你讲讲理吧!”


 谢沉垂下眼,“日后家财四六分……”


 谢清张口便驳,“那不成,我二房损失哪里是用钱财能买回来的?”


 谢沉:“我四你六。”


 谢清面上神情滞住。


 谢家家大业大,原本是谢沉七、谢清三的,如今要给谢清家财翻倍,巨大的财富砸得谢清几乎晕头转向。


 “如何?二弟,这是双赢的办法,若闹到了外头去,华儿名声坏了,你也得不到好处。”


 谢清假作矜持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吧。不过大哥还得提拔提拔我,弟弟如今这个太仆寺卿的位置,坐得有些久了。”


 谢沉暗暗哂笑一声,“放心吧二弟,大哥会为你留意的。”


 此事算是协议完毕。


 谢清走出正厅,猛地顿住脚步,想起来他的独子断了腿,自己又无法再生育,得了那么多家财,谁来继承?最后是不是还会回到大房手里?


 ……


 谢家将名声看得极其重要,绝不会传出宗子使用厌胜之术的丑闻,一定会若无其事地将肮脏与丑陋掩埋在光鲜之下。


 一切都在姜煜意料之中。


 姜煜动作优雅地给自己斟了杯茶,小啜一口,而后缓慢地倾倒,茶水如一条浅黄的线,浇在土地上,姜煜笑得愉悦,“表哥,我再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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