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沈庭雪并不白发生了什么, 可骤变成外人这件事，也让他心头微微有些不舒服。
只是沈庭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时也没有多说什么, 便只是尽力赶路。
殷玉离依旧和叶凌霄走在一起，低声交谈，看起来好像是比才亲密了些。
这一幕被沈庭雪看在眼中，他终于生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的奇怪情绪。
他有些叫住殷玉离, 同殷玉离说两句话。
但在面看着那两人‘亲密’的样子，沈庭雪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罢了, 他跟殷玉离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现在殷玉离既回到了自己的轨道, 不再缠着他了, 他应该放心才对。
这么着, 沈庭雪就控制着让自己不去看那两人, 继续往前快速赶路。
终于，在太阳下山，毒障遍布全山的时刻，三人抵达了那小小的山神庙。
叶凌霄说山神庙小, 但沈庭雪和殷玉离都没意识到这庙能这么小。
只是一普通瓦房的大小, 前漏风不说, 中还放了一个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破旧山神雕像。
好在四面都有门窗, 关上之也确实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进入山神庙之，沈庭雪第一时就嗅到了一股分玄妙幽微的香气, 但这香气中还隐约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沈庭雪目光一动，正开口，一旁的殷玉离就道：“引兽香。”
叶凌霄拉紧了肩膀上的背囊，迷惑道：“什么叫做引兽香啊？”
殷玉离闭眼, 静静嗅了一会：“是专门吸引妖兽的一种熏香，豢兽师和猎户常用的，但用在这，恐怕就是有人存心劫了。”
叶凌霄顿时抖索了一下，害怕地躲到了殷玉离身。
沈庭雪看到这一幕，淡淡皱了一下眉，却什么都没说。
殷玉离见到叶凌霄这个胆小怕事的情状，微微一哂，便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罗盘丢了过去：“接着。”
叶凌霄连忙接住。
殷玉离：“这罗盘可以探测到附近里之内元婴期以内的任何生灵，你拿着它，不乱跑，若是看到有红接近就逃，知道么？”
叶凌霄立刻头，激动又高兴地道：“多谢道友！”
殷玉离懒得理他，却又静静看向沈庭雪：“走了这么半日，仙尊休息么？”
这一路走来，还是殷玉离第一次主动再同沈庭雪讲话。
沈庭雪对上殷玉离那双幽紫色的沉润眸子，目光动了动，沉吟片刻道：“我一会坐。”
殷玉离微微一笑：“那我替仙尊护法。”
沈庭雪：“好。”
叶凌霄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就悄悄抬头分别看了殷玉离和沈庭雪一眼。
殷玉离见到叶凌霄这眼神，就皱眉道：“你若是没事，可以去山神庙周围走走，带着罗盘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叶凌霄怔了一下，巴不得一声，连忙就拿着罗盘，跑了出去。
沈庭雪：？
沈庭雪看着叶凌霄匆忙离开山神庙的背影，总觉得叶凌霄有避之不及的意思，但他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向殷玉离道：“你们才说了什么，这位叶道友怎么突变得这么奇怪？”
殷玉离眉头微微一挑，垂下眼，不动声色地道：“没说什么，只是我幼时也去过江南，聊了一下他们那里的风土人情罢了。”
沈庭雪看了殷玉离一眼，从殷玉离淡俊美的侧脸上看不出太多别的情绪，终他纠结了片刻，还是道：“你先前不是不太喜欢他么？怎么现在又对他这么照顾？”
殷玉离本来正将一个柔软的蒲团从储物戒里拿出来，吹了吹地上的灰，算把蒲团放上去。
结果听到沈庭雪这话，他心头一动，不由得就抬头看了沈庭雪一眼。
果，殷玉离一眼就发觉沈庭雪向来淡自矜的清冷面容上此刻多了一丝不自。
殷玉离立刻白了什么，这时他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唇角，若其事地就道：“说了两句话，发现他也没那么讨厌，带着也没关系。且——”
“且什么？”
“且不是仙尊让我包容些么？”
沈庭雪默默抿了唇，不知为何，他竟头一次生出一种作茧自缚的古怪感。
但很快，他就垂眼把这奇怪的情绪从他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殷玉离观察着沈庭雪表情，心里笑得愈发欢快，面上却还是淡淡的，甚至还道：“我还好奇，仙尊为什么突带上他。”
“先前小鸾鸟仙尊都不让带，怎么轮到这个叶家少爷，仙尊就网开一面了？”
沈庭雪听着殷玉离这个疑，莫名被噎了一下，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说：“他看着比较面善，不像什么坏人，我带他一程也妨。”
殷玉离微微挑了眉——看起来面善？
这句话可跟看起来长得好看没什么区别了，且这理由也太站不住脚了。
关键的是，殷玉离也看出沈庭雪这话并非真心，似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在里面，眉头挑了一下，他又：“只是带一程，还是一直带着？”
沈庭雪被殷玉离这追弄得有些奈，他不白殷玉离不是现在跟叶凌霄关系已处得不错了么？为什么还跟他计较这些？
可他也不是擅长撒谎的人，这时沉默了一下，只能道：“我的储物戒可放活物，关键时刻让他储物戒里呆着，也不会出什么题。”
总不能说这是你未来的道侣或者皇，让殷玉离对他珍惜些吧？
可殷玉离看着沈庭雪的眸子，却心：撒谎。
若沈庭雪真的是这么爱冒险的人，那就不会忍痛把小鸾鸟留在西洲皇宫了。
可殷玉离此时搞不清楚沈庭雪的真正目的，也没法再，目光动了动，他决定先不逼沈庭雪了，只观察一番再说——反正目前看来，叶凌霄倒是蠢蠢的，对他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于是殷玉离就若其事地笑了笑，将那蒲团铺好，便对沈庭雪道：“仙尊说的有理，这倒是我没到了——走了这么久，仙尊应该也累了，还是先坐吧。”
沈庭雪本来自己还在解释的理由，结果殷玉离却突就这么若其事地把事情揭了过去，沈庭雪还有些愕。
不过沉吟片刻，沈庭雪自认自己做的也不是什么坏事，便也没再多解释，了头就道：“你也好好休养吧，汝南王墓中机关甚多，需谨慎提防。”
殷玉离笑了一下，笑意却不及眼底：“好。”
山中气候多变，沈庭雪和殷玉离才坐了片刻，外面浓云便遮住了刚出来的月亮，不多时，雨就这么哗啦啦下了起来。
还是瓢泼大雨，细密的雨丝连绵一片，搅起山中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被凉风吹着，这么呼呼送进这么一破旧的山神庙中，一下子空气就骤变得冰凉且潮湿起来。
沈庭雪先睁开了眼，他清润的眸中略显出一丝担忧之色——因为他记得叶凌霄还没回来。
殷玉离也在沈庭雪睁开眼之睁开了眼，他看了一眼沈庭雪的表情，主动道：“我出去找找。”
说着，殷玉离就起了身。
沈庭雪正说他也一起，结果殷玉离却道：“仙尊还是留在这吧，找人已，一个人就够了，这雨下的这么大，我可只带了一把伞。”
沈庭雪怔了一瞬，沉默着算是答应了。
他倒是会避水诀，但是那也消耗灵气，这种时候，没必的灵气消耗对他身体是会有影响的。
就这样，沈庭雪目送着殷玉离撑开了一把油纸伞，迈步从破庙中走了出去。
外面雨雾朦胧，白茫茫一片，很快，沈庭雪就看不清殷玉离的踪迹了。
沈庭雪看着那雨雾，不知为何，心中忽生出一种不安的预感。
但这时殷玉离已走远了，沈庭雪没办法叫住他，沉默片刻，沈庭雪只能掏出传讯玉牌，给殷玉离发了一条传讯。
——山中多虫蛇怪兽，小心。
这条传讯发出去之，短时内沈庭雪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他此刻心头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了，但也只能默默按捺着，告诉自己可能是自己的预感出了题。
一片密林之中
殷玉离着伞，从容不迫地往前走，身姿优雅淡定，宛如闲庭信步。
走了一会，殷玉离发觉腰的传讯玉牌亮了，眉头一挑，殷玉离立刻便拿出那传讯玉牌看了一眼。
等他在看到沈庭雪发来的那句话时，他唇角不由得勾了一下。
但下一刻，他就又将传讯玉牌放回了腰，没有第一时回应。
沈庭雪莫名其妙搞出一个叶凌霄来，他还有生气，就先晾一晾好了，回去了再看看沈庭雪会不会担心他。
殷玉离这么着，眸中光芒愈发带了几分愉悦，不过他的步子却又加快了几分。
因为，他得去快把叶凌霄带回来，虽他确实没发觉这附近有什么大型妖兽和厉害修士的气息，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找到人好了。
殷玉离之所以不担心，也是因为那罗盘不仅仅可以监测到妖兽和修士的存在，也能让他监测到叶凌霄的位置。
叶凌霄的灵气一直都很活跃，甚至还有活跃的过分，所以殷玉离并不担心。
直到——
殷玉离在一个山洞中找到了倒在地上，满面通红，一边呻|吟，一边难受地着滚，衣衫凌乱的叶凌霄。
他看着旁边那一条被掐死的身体艳红的毒蛇，额头上青筋猛地跳了一下。
他真是高估了叶凌霄的智商。
这小蠢货，还真是喜欢给人找麻烦。
叶凌霄见到殷玉离，简直就是见到了救星，这时他涨红着脸，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蹭到了殷玉离脚边，都快哭了，呜咽道：“殷道友救我——！”
在叶凌霄的手攥住殷玉离衣角下摆时，殷玉离身上骤绽放出一丝凛冽的杀意，叶凌霄感受到这杀意，浑身一颤，猛地怔住了。
殷玉离也在这时不动声色地冷冷朝退了两步。
叶凌霄仍是停在原地，保持着一种伸出手的求救姿态，但神情却已僵硬了。
殷玉离看着这样的叶凌霄，心头微微生出一分恻隐之心来，但这个时候，他是真的不蹚这趟浑水……
如果他就在这帮叶凌霄解决了，那回去，以叶凌霄那张嘴，便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如果他把叶凌霄丢在这不管，也不行——沈庭雪那个性格，定会再出来找的。
殷玉离：……
过了半晌，殷玉离只能一咬牙，在叶凌霄哭哭啼啼个没完的时候，拉着叶凌霄的肩膀，将人横扛在了肩上。
叶凌霄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殷玉离背出了山洞。
怔了怔，叶凌霄顿时断断续续，感激涕零地抽噎道：“殷道友，呜呜呜，你对我真好，呜呜呜……”
殷玉离冷冷咬牙：“闭嘴！”
叶凌霄：……
此时山神庙中的沈庭雪已有些忍不住出门去找殷玉离人了。
就在才，他觉得自己是关心则乱，强撑着开始坐的时候，他右眼开始狂跳。
沈庭雪：……
修道之人，多少还是对外界有些敏感，现在眼皮都开始跳了，沈庭雪就真的确定才他的预感不是假的。
这时沈庭雪沉默片刻，静静收起了地上的蒲团，便算去找殷玉离人。
结果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哐当一声闷响，山神庙的门就被殷玉离从外面这么一脚踹开了。
破烂的门瞬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沈庭雪：？！
但当沈庭雪看到是浑身被淋湿的殷玉离背着同样浑身湿透的叶凌霄出现的时候，他神色又稍有缓和。
笔趣阁
可等沈庭雪看清了殷玉离背上哭得涕泗横流，满脸通红都快失去神智的叶凌霄，他心头一沉，立刻便：“怎么了？”
殷玉离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喘了口气，便扔麻袋一般皱着眉把肩膀上的叶凌霄扔到了地上，沉声道：“他到处乱跑，不小心中了淫蛇的毒——仙尊你身上带了清心丹么？”
地上的叶凌霄缩成一团：“呜……”
沈庭雪：……
殷玉离对叶凌霄避之不及的态度并没有让沈庭雪觉得舒服，他这时看着叶凌霄难受的样子，一边走上前去，也不管叶凌霄身上已滚得满是湿润的泥土和脏污，便将人轻轻抱在了怀中，一边就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枚清心丹，送到叶凌霄唇边。
叶凌霄被沈庭雪抱住，先是浑身一僵，再当沈庭雪把那枚清心丹喂到他唇边时，他是咬紧了牙关，颤抖着不肯吃。
沈庭雪只当是叶凌霄中了淫毒，脑子糊涂了，这时叹了口气，便耐心地哄道：“这不是毒药，是给你解毒的药，吃了就好了，乖。”
沈庭雪模样清冷温柔，这时叶凌霄靠在沈庭雪怀中，看着面前一片素净的雪白，又嗅到了一股清雅幽淡的昙花香气，再加上沈庭雪捏着那枚清心丹的手是玉一般玲珑剔透，修长瑕……
叶凌霄才脑中分还警钟大作，提醒自己沈庭雪是喜欢男人的。
可这时看到沈庭雪露出这样柔和的表情，又被他温柔抱在怀里，叶凌霄脑子晕晕乎乎了一会，竟是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默默张开了嘴。
沈庭雪顺利地便将清心丹送入了叶凌霄口中。
一旁浑身湿透的殷玉离见到这一幕，幽紫色的眸中光芒微沉，不自觉便抿了唇。
沈庭雪给叶凌霄喂了药，又柔声对他传授了一些平心静气的口诀，让他心头默念。
叶凌霄吃了清心丹之，确实感觉好多了，知道沈庭雪不是害他，便依言照做，果，他脸上的潮红又褪了几分。
沈庭雪观察着叶凌霄的表情，见他神智稍微清醒，便挽起袖口，抓住了叶凌霄被淫蛇咬过的脚踝处，缓缓用双指按在了那伤口边缘。
沈庭雪的手指微凉修长，肌肤细腻柔软，叶凌霄被他抓住脚踝时，竟浑身一颤，原本被清心丹压制下去的那股燥热竟又不自觉升了起来。
“忍一忍，一会就好了。”沈庭雪眼也不抬，只温声道。
叶凌霄面色又红了一，吭哧吭哧地小声嗯了一句，但他此时看着沈庭雪清冷霜白侧颜的眸子中，已多了几分闪躲和异样的情愫。
这时，有淡白色的柔光从沈庭雪素白的指尖溢出，钻入到了叶凌霄的伤口处。
片刻之，便有丝丝缕缕颜色不太正常的毒血被挤了出来。
伴随着毒血的溢出，叶凌霄身上那种燥热终于慢慢得到了缓解。
只是他这时定定看着沈庭雪玉白色的清冷侧脸，清秀的面上还是红扑扑的。
不多时，沈庭雪见到叶凌霄伤口处的血液颜色转为了殷红，便松开了按在他脚踝上的手指，抬起头，轻声：“感觉好些了么？”
叶凌霄本来还盯着沈庭雪清冷瑕的侧脸发呆，这会沈庭雪陡抬起头，他还怔了一下，接着他就涨红了脸，哼哼唧唧地含糊道：“好……好多了。”
沈庭雪看着叶凌霄的模样，只当是他害羞，也没觉得有什么，还伸出手，又探了探叶凌霄泛着红的额头。
叶凌霄：！
但微凉细腻的触感稍纵即逝，沈庭雪很快就收回手道：“应该是还有一些残余的淫毒，不过没关系，你今夜多念念清心咒，应该日就能好了。”
叶凌霄目光闪烁了一下，小声道：“好。”
一旁的殷玉离见到这一幕，简直是冷笑出声，可这时他也毫办法。
倒是叶凌霄，目光闪烁了一会，又落在了沈庭雪被他滚得污脏不堪的衣服上，不由得就异常歉意地小声道：“道、道友，你衣服脏了，我有新的，在我储物戒里，你不——”
“我自己有。”
“仙尊穿我的吧。”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沈庭雪微微一怔，随即他就看向叶凌霄莞尔道：“没关系，一件衣服已，我还是有得换。”
叶凌霄眼睫颤了颤，强行压制住心头生出的一小小失落，低声道：“哦……好、好的。”
接着，沈庭雪就起身，看了一眼一直立在一旁没有插手，且神色沉默中带着一阴郁的殷玉离，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你照顾他一会，我去换衣服。”
殷玉离眸光颤了颤，半晌，他默默别开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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