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落脚镇边城所

 不过，纵是粮价如此高昂，龙錾也只能硬着头皮买下了。

 赵疤子一脸不满，对龙錾低声说道：‘龙哨总，为何皇上给了我等两百兵员的额度，却为何还要我等自行购买粮草，却是何故？’

 龙錾听得此问，心下亦是感叹。他扭头回道：“赵疤子，这话虽如此，但你以为，皇上每天有恁多事情要处理，真的会亲自去管底下这样一件微不道的小事么？现在我等兵马未招，全部的计划，都还不过只是皇上的一句话，而兵部连正式员额，都未予给我等配置。说难听点，兵部若是以没有正式行文为理曲，来生生拒绝我等，不让我等来仓库支领钱粮，我们亦无话可说。”

 龙錾略顿了一下，复道：“更何况，皇上也是希望，用这镇边城所，来检验本哨的统兵能力，这一点，我与他皆是心知肚明。现在，只要先把粮草军械给配齐了，到时等兵部验了足数后，我等再谋求正式的兵额配合与粮草供应，方为合适。”

 赵疤子听得真摇头；“唉，真没想到，拉起一支兵马来，还有恁多弯弯绕！俺却是真没想过这么多呢，罢罢罢，就全由龙哨总来安排吧，俺打下手便好了。”

 最终，龙錾与这库官谈定，按人数三百计算，先定一个月的量，总共一百五十石，也就是三百两的数额。

 这样一来，龙錾采买鸳鸯战袄、熟铁锭、以及这批粮草，总共已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其手中，仅剩三百两银子可用。

 事情谈定后，龙錾又去外面花了五两银子，租用了数辆大车，将这些粮草、鸳鸯战袄以及熟铁锭，统统直接拉往城西的镇边城所。

 东西购齐，龙錾又叫赵疤子赶紧回医馆传令，让李行正、赵疤子、郭小五三名手下，以及那小太监安成，总共五人，先行赶往镇边城所，将这座许久都未曾驻兵的关所，好好地先收拾干净。

 二个时辰后，龙錾等人押送着这数辆大车，到达了镇边城所外。

 在离城所尚有几十步外，龙錾等人立刻闻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恶臭。

 “他娘的，这哪里是个关所，便是个茅厕，也没这般臭味薰人。”郭小五忍不住嘟囔起来，一边厌恶地遮住鼻子。

 龙錾心下，亦是颇为失落。于是，在放下军械粮草等物后，龙錾率众人围着镇边城所兜了一圈，更加清楚地看到了镇边城所的全部形状。

 他看到，这与长峪城所、白羊沟所，并称北京边关三城的镇边城所，确是入京的险要之地。其南北两侧皆是山峪，只开有东西两处城门，内部共分三街六巷七十二胡同，南北为街，东西为巷。另外，这镇边城所中，还真如郭小五所言，那庙宇却是多，有老爷庙、寿星庙、庵庙、城隍庙、山神庙、娘娘庙、大佛寺、龙王庙、真王庙、火神庙、魁星庙等等，令龙錾等人看得为之眼花。

 而这镇边城所的正中位置，却是一个巨大的墩台。

 龙錾看到此墩台高达十五米，周围包砖，整个外形呈斜梯状，上面盖有望厅，墩身四角均立有灯柱，原本插旗的地方，现在只剩几根长满绿苔的木杆子，每个灯柱上面所挂灯笼，也皆破烂不堪落满了尘灰。而以墩身为基点，环修了一圈长达近半里多的马圈围墙，马圈围墙均高三米以上。又以马圈围墙为基点，隔上五六米远，环挖护墩濠沟，沟深二米，宽一丈。整个墩台只有朝西面的墩身处，有一面开口，设立吊桥，作为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

 而且，龙錾等人亦看到，在这无人驻守的镇边城所，还有大批稀稀落落衣衫褴褛的流民散布其中，他们用一种畏惧的眼神，看着全副武装的龙錾等人。

 在龙錾与一众人等一路巡视看来，此时的镇边城所，与其说是个好的驻守地，倒不如说是个巨型垃圾场更合适。

 从镇边城所内，到城所外面的濠沟中，到处都是粪便与垃圾混杂成片，腐臭发黑的污水滞留于角落与阴沟中。整个镇边城所内外，都是恶臭熏天，让人难于呼吸。此时的京城，天气还未完全转热，但在镇边城所这里，嗡嗡的苍蝇已是成群结队，密集飞舞，龙錾厌恶地挥手想把它们赶开，却是徒劳无功。

 “传我之令，立刻开始打扫清洗此地，务必在天黑前，先把墩台清理完毕，清出可以安放粮草与军械的地方。”龙錾下令后，率先拿起一把铁锹，向一堆零乱的垃圾走去。

 “龙哨总，就咱们这几个人，就算再尽力，一时半会，只怕亦难将此处清理完成，以我来看，不若雇用那些所里的流民来做事，必可大大加快进度。”郭小五急急进言。

 “对对对，这些流民，忍饥挨饿在此熬着，只要给他们一碗粥吃，必有大批人来干这活计。这样的话，非但这墩台可以清理完毕，这整个镇边城所，都可交给他们来打扫干净呢。”李行正亦在一旁附合。

 龙錾一听二人之话，亦是感觉极有道理，便道：“这建议真是不错，我准了。这样吧，郭小五，就着你去招揽流民，让他们来协助我等清理。”

 “好嘞！”郭小五一脸欢喜，立即大声回应。

 果然，这些原本远远围观他们的的流民，听闻郭小五愿意以一人一碗满满的麦粥来雇他们，立即人人踊跃，纷纷前来，转瞬之间，便有五百多人前来帮忙。

 有这么多人手来相帮，龙錾等人清理速度可就快多了，在近三个时辰后，赶在天快黑之际，总算把整个镇边城所，都给大致清理干净。

 挖出的垃圾与废水，统一被堆放在南面的下风口三百米远的地方，堆成了一座小山。那濠沟也都疏通了渠道，铲除了原来的脏水污物，然后来从附近山溪中重新接了活水过来填满。最后龙錾率领流民，又以盆装水，将整个镇边城所，里里外外全部清洗了一遍。

 这座形同垃圾场的镇边城所，经过这番整理与梳洗，终于焕然一新，呈现出一种盎然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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