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弩兵训练

　　谭三狗是北直隶人，家在良乡县城郊，离京城颇近。只不过，因在崇祯十二年初时，清军第四次入关，良乡县城落入清军之手，包括县令在内的极多军民百姓，皆被清军杀害。而良乡县附近的村庄，更是全部皆被清军屠戮殆尽。
　　谭三狗一家，因为家园被毁，不得不成为流民，而在向北逃亡的过程中，他大哥谭大狗大嫂马氏皆被清军掳去，从此不知所踪。
　　万不得已，同时亦无处可去的谭三狗，只在在京城周边流窜，或乞讨，或偷盗，挣扎着活到现在。而从这年年初到现在，他一直在这镇西城所中，暂以以栖身活命。
　　他原本以为，自已最终如一只跳蚤般，在这废弃的镇边城所中，无人过问亦无人知晓地脏兮兮死去。却没有想到，随着龙錾等人的入驻，他的人生，开始了完全不一样的经历。
　　前段时间，龙錾在镇边城所内招收新兵，身材高大且反应敏捷的谭三狗，自是顺利地报上了名，成了龙錾手下的一名新兵。
　　在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新兵训练后，谭三狗被吸纳为甲队的一名弩兵。
　　此时，身着鸳鸯战袄，身背神机弩，腰插弩袋的谭三狗，听到队长李行正喝唤自已的名字，连忙快速地应了一句到，便快步走出阵列，来到那划了灰线的射击位置。
　　随及，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按规定从头到尾操作一遍。
　　首先，他从背上取下神机弩，又把那腰间弩箭袋，仔细地在腰间绑好，勒紧，确保它不会掉落后，便打开袋口，从中抽出一支熟铁弩箭出来。
　　上次张铜柱给龙錾试验样机所用的，是精钢制成的钢镞箭，但龙錾后来考虑到，这些弩箭乃是快速消耗品，用精钢制弩箭，着实太过奢侈浪费了。遂规定，这神机弩所用之弩箭，全部改用中等品质的熟铁制成。
　　这样一来，弩箭的生产成本大幅降低，而硬度却与精钢箭矢相差无几，而且，由于这些神机弩，由于初速极快，穿透力亦强，若是用来对付轻甲步兵或是流匪盗贼之类，却是极其有效。故这样的熟铁弩箭，虽然透甲能力不能与钢镞箭相比，却也完全够用了。
　　谭三狗在上弩箭之前，又仔细地看了看这弩箭的模样。
　　只见这弩箭长约半臂，有小指粗细，全是熟铁制成，整体乌黑发亮。呈三棱形的箭头处，开有深深的血槽，而在箭头的位置，颜色明显不同，竟泛起一丝暗褐色。
　　谭三狗知道，箭头颜色之所以与箭身不同，这是因为箭头涂了剧毒的缘故。
　　据说，这是那医师吕国宾向龙錾提出的主意，说若在弩箭箭头处，淬涂上用砒霜与乌头合炼的剧毒，当可确保中了弩箭的敌兵，必死无疑，再无生还的机会。
　　此招虽然阴狠，却是十分有效。
　　毕竟，战场之上，生死瞬间，如果能确保一击杀敌，当可大幅减少已方损失，大大增加自已胜利的机率。
　　因此，吕国宾这个建议一提出，就立刻被龙錾采纳。
　　随后，他令吕国宾带领一众流民，在镇边城所内一间庙宇中，秘密配制这般毒药，毒药配好后，便立即送到铁匠铺淬制。
　　然后，那些从铁匠铺制好的新弩箭，在出厂之前，就在专门淬制的毒药桶中，用剧毒淬过箭头半个多时辰，以大幅增加弩箭的攻击威力。
　　不过，谭三狗这般操作，却是违反了使用规定的。
　　此时，一旁的队长李行正见他未先拉弦，反而首先抽出弩箭来，顿时勃然大怒，他冲过来，狠狠一掌，扇在谭三狗的脸上。
　　“混蛋！你不先拉开弩弓，却先抽出箭来，等下你怎么装填，难道还要先把弩箭扔在地上么？！”李行正一脸狰狞，冲着谭三狗的耳朵大声吼道。
　　谭三狗垂头无言，表情十分难堪。
　　“再来，你这混蛋再记错顺序的话，老子打你二十军棍！“李行正大喝着重新下令。
　　谭三狗捂着被扇了五个鲜血指印的脸，讪讪地站起，在全体弩兵以及围观的辅兵窃笑声中，重新开始完成动作。
　　他首先拿起神机弩，仔细检查过各个部件后，便用脚本踩着脚蹬，用力将弩弦拔到悬刀的扣位处绷紧，先一手托着神机弩，一手从已打开的弩箭袋中抽出一根弩箭，仔细地装在了弩臂的中槽位，用手压紧，至此整个装填动作完成。
　　随后，谭三狗一手托着神机弩，一手前顶弩弓的前突部，以确保这神机弩在射击时，不会晃动。然后，他低下头，微眯着眼，将望山与前面的精钢准星瞄成一条直线，对准了六十步外的人形靶垛。
　　“预备，放！“
　　“嗖！“
　　随着李行正的一声怒喝，谭三狗扣动悬刀，那弩箭发出一声轻快的啸叫，直直地往六十步外人形靶垛激射而去。
　　夺的一声闷响，激射而出的弩箭，正好射了人形靶垛的手臂。
　　李行正皱了皱眉，勉强点了点头道：“这次射击还算马马虎虎。谭三狗你一定要牢记射击的顺序，错乱不得。真到了战场上，情势瞬息万变，你若稍一出错，被敌人抓住了机会，那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你明白了吗？”
　　谭三狗点点头，大声应道：“禀报队长，在下明白！”
　　“很好，你再来重新射击两次，不可再出错了。”
　　“在下明白！”
　　……
　　炽热的烈阳下，全体军兵挥汗如雨，反复而专注地训练，这样忙碌而紧张的时间，迅速而匆忙地一天天过去了。
　　在全军反复练习了半个月后，这二百余人的弩兵基本训练完成，并且另外的一百余名辅兵，亦利用弩兵的训练间隙，同样进行弩机校射训练。所以，如果有需要，这三百多人，却是人人皆可派上战场。
　　这一天上午，龙錾站在高台上视察手下军兵，他看，面前这些身穿鸳鸯战袄的弩兵，人人配齐了一把神机弩，以及三十根淬了剧毒的熟铁弩箭，精神抖擞，意气昂扬，站得笔直挺立，与两个月前刚招来时的状态，却是完全两样。
　　见到他们昂奋有为的模样，龙錾嘴边，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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