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愿效新主

　　李自成闻声一愣，斜了王屏藩一眼，便冷冷道：“此人既是吴部余孽，又这般强硬，留之何用，就拉下去砍了吧。”
　　闻得此言，龙錾心下一惊，急急跪地奏禀：“皇上，不可！在以以为，此人不过是吴三桂手下一名小小的参将，非是甚知名人物，杀之无益，且有损我军仁义怀远之名。不若请皇上下旨，着其戴罪立功，让他在我部下效力。在下虽是不才，却自认有办法能收用此人，让他从此为我大顺忠心效力。”
　　“哦？你还真地打算收用这个吴部遗孽么？”李自成向龙錾投来不解的目光：“俺真不知，你为何这般看重这个断了腿的残废。”
　　“皇上，在下现在编练兵马，手下士卒已选编完毕，但军将尚是缺乏，此人虽然残废，但将来应可复原。且若其能为我军所用，现在乏人之际，亦可稍尽其力。”龙錾回答平静有力，不卑不亢。
　　李自成哈哈一笑：“也罢。你既愿用他，俺也没甚可说。就这样吧，让这王屏藩在你手下效力。但此人若不老实投效，心怀异心，俺却是定斩不饶！”
　　“多谢皇上。”
　　龙錾与王屏藩二人回到自家军帐后，龙錾并未唤他人入内，二人相向而坐，一时俱是无言。
　　见龙錾一脸忧色，怔怔地望向窗外，王屏藩却是摇了摇头，兀的一声苦笑。
　　“龙哨总，以我观之，李自成若不听你之建议，当是必败无疑。”王屏藩虽脸乏血色，目光却灼灼如电，对龙錾的话语，更是没有丝毫委婉与客气。
　　“现在，平西伯在山海关处，紧急扩编兵马，已有近三万之众，加上原山海关总兵高第兵马，则是五万有余。若再得十余万入关的清军相助，可用之兵多达十五万。且孤军守塞，大义所激，正处哀兵之势，全军上下，士气高涨，皆意欲与顺军决一死战。而李自成本部顺军，不过五万，另外的五万多兵马，皆是前明降兵，这些人，原本就士气不高，畏首畏尾，若是打成顺风仗，尚可一用，若是逆境乃至败势，则必一溃千里，不可收拾矣。两相对比，平西伯天时地利人和皆是占尽，李自成此战，安有半点胜机可言乎？”
　　龙錾扫了他一眼，心下的苦涩却是更甚。只不过，他并未表态，而是平静地听着王屏藩继续说下去。
　　“所以，李自成若狂妄自大，不听君言，硬要统兵东进，去山海关下与平西伯对战，乃是自投死地，无人可救，算是其自取灭亡。而顺军此战若败，兵马大部丧失，则京师一带必不可守，只怕李自成为了保全性命，却要仓皇西窜，退回陕北老家去呢。”
　　王屏藩说到这里，又是一声苦笑，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皇上尚在决断，你这般所言，未免言语太过。”龙錾心下黯然，却还是对王屏藩加以反驳。
　　“龙哨总，以我看，这李自成刚愎自用，又狂妄自大，怕是未必肯听你言哩。”王屏藩不以为然道：“更何况，李自成也说了，现在顺军兵马齐整，粮草足备，正是用兵之时，安可固守当地或退回京城。连他这个大顺皇帝都这般轻狂躁进，他手下那一众立功心切的大将，岂非更是皆被即将到来的虚幻胜利给蒙蔽了耳目么？我敢料定，最终李自成会在群情汹汹的怂恿下，作出立即东进山海关，去跟平西伯决战之决定。”
　　说到这里，他略顿了一下，望向龙錾的目光，便满是幽幽之色：“龙哨总，你就没想过，万一李自成真的战败了，你将如何自处么？”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大不了，龙某为皇上尽忠殉国，也是死得其所了。”龙錾淡淡回道。
　　王屏藩怔怔地看着他，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龙哨总还是信不过某家，不肯跟王某说实话啊。”王屏藩幽幽而道：“你定是以为，若在这般必败之局下，王某将会潜而东归，重新投效平西伯，所以，你不愿意告之王某真实想法，故意对某家说些冠冕堂皇的大话罢了。”
　　见自己心思被这家伙看穿，龙錾淡淡一笑：“是啊，若真是这般结局，王参将良禽择木而栖，重投旧主，亦是不错之选择，龙某又安可阻人前程么？”
　　龙錾这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话语，王屏藩却喟然一叹，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龙哨总，我也跟你实说了吧。自那李自成因你之谏而没杀我，反让我归于你之手下，在下便认定，你是可投效之主。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更何况，龙哨总悉心帮某家治疗腿伤，又为某家在皇帝面前力谏免了死罪，这般恩情，更是非比寻常。从今往后，改投新主为你做事，却是王某心甘情愿。”
　　王屏言语低沉，目光之中满是深意：“王某此番决定，非是轻率之举，更是深思熟虑之结果。这一路上，我其实一直在观察你。发现龙哨总虽然年纪轻轻，却是白手起家，自建兵马，尤其治军有方，与士卒同甘共苦，深得手下爱戴。而言语决断，建议谋略，更皆非常人所及。这般能力，屈居于顺军之中，仅为一名小小哨总，倒甚是屈材呢。”
　　“王屏藩，你这般话语，究竟是何意？”
　　“龙哨总，在下跟你说句交心的话吧。若李自成自选败局，而顺军已不可为，若仅与其同葬而亡，非是明士之选也。以你这般才能，若是乘机而动，及时换主，何愁不得再建功业，何忧不能重取富贵呢？”
　　“好了，你不必多说了。龙某如何行事，心下自有决定，眼下却不便与你多讲。”龙錾淡淡一笑：“王屏藩，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愿意为龙某效力，某家自不会亏待于你。而能得将军之助，龙某亦是如添一臂矣。”
　　王屏藩闻言，不顾腿伤，立即起身，向龙錾拱手致礼：“王某不才，愿效明主。今后效力帐下，甘为鹰犬，若有驱遣，定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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