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在里奥来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后，埃米尔十分热情地邀请他暂住在自己的家里，然后里奥就发现了埃米尔每天的生活是多么充实而有规律。


 白天不是去球队训练就是去学校上课，晚上回家以后还要写作业，自学金融相关知识，在里奥来了以后，正好省去了两人煲电话粥的时间，于是埃米尔特意每天抽出空闲陪好友在屋外的草地上踢球。


 不得不说，和里奥相比，埃米尔从小到大的确没受过什么苦。即使是在莫里蒂家最艰难的时候，他们依然住在雷科莱塔区的独栋别墅里。这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为了偿还债务，贝尼托和安德莉亚将名下其他房产纷纷抛售，却一直没想过要把它卖出去。


 后来贝尼托和朋友一起前往欧洲淘金，在短短时间内就为公司打下基础，且在随后的几年中越发蒸蒸日上，很快就还清了先前的欠债，还赚了不少钱。


 可能是因为当时有家人陪在身边，而且艰难时光转瞬即逝，所以那段拮据的日子并未在埃米尔的心里留下多么深刻的痕迹，反而是当初他面对里奥的病无能为力，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挫折。


 而除此之外，在足球上，迄今为止，埃米尔依然能做到游刃有余。即使他刚刚加入正式队，和那些正式球员们一起训练踢球，这对他来说还是没什么难度。


 作为一名年仅15岁就加入正式队的球员，纵观阿甲历史也是屈指可数的。埃米尔当初在青年队中的表现有目共睹，所以很多人都在期待着他在联赛中的首次亮相，就连里奥也不例外。


 欧洲联赛夏歇期长，里奥还在阿根廷度假，春季阿甲联赛已经开始了。南美地区赛制与欧洲有所不同，虽然同样是跨年主客场双循环，但是每半年也即一个单循环结束后就会产生一名冠军，因此一个赛季会产生春季和秋季两个联赛冠军。


 里奥的家里还收着一堆埃米尔的比赛录像，为了能看到好友第一次亮相阿甲联赛，里奥特地买票去现场看他的比赛。


 埃米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是刚加入的球员，教练不会这么快让我上场的。”


 里奥笑了笑，“那可未必，”他拿起日历，在上面数着日期，“到我飞回巴塞罗那还能看四场比赛，我觉得我应该可以等到。”


 顺便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相机，“看，我连工具都准备好了。”


 不过很可惜，就像是埃米尔预料的那样，联赛的第一场比赛他并没有上场，而是一直坐在替补席上。


 他从加入青年队开始就养成了习惯，即使不在场上，目光也会一直跟随着球场上的球员，看着场上的形势，脑中不断思索，如果他在上面，他该如何应对对手和传球给队友。


 他不会因为自己坐在替补席上而敷衍了事，虽然心里清楚自己上场的可能性很小，但他却会随时做好准备，一旦被替换上去，他需要能立刻掌握场上情况，以最快的速度融入团队，防止自己由于和队友衔接不上而成为被突破的缺口。


 这种认真的态度被洛加斯看在眼里，他不由得对埃米尔的观感更好了，原本定下的计划也被提上日程。


 第二场和拉普拉塔大学生队的比赛，上半场结束，河床0:2客场落后。


 近些年来河床的成绩一直不太好，尤其是每到春季联赛，总是输多赢少，等到秋季再奋起直追，因此遭受了不少其他球队球迷的嘲笑。


 作为河床的教练，洛加斯背负的压力很大。像这样的豪门俱乐部，一旦成绩下滑，教练首当其冲就会被拎出来批判，甚至最后背锅下课也十分常见。


 在下半场开场十分钟后，眼看场上河床队仍毫无起色，洛加斯皱着眉头，指着埃米尔道：“去热身。”


 埃米尔正凝神看着球场上的形势，听见教练的话先是一怔，然后立刻答是，脱下外套，到场边开始热身训练。


 里奥在买票的时候特意挑选了视角开阔的中立位置。他并非不清楚像埃米尔这样的新球员，很难在刚入队没几天就被派上场，但是在如今的河床队中，埃米尔就是最优秀的中场球员，这一点教练也能看出来。如果只是因为埃米尔的年纪小、资历浅就将他压在替补席上，对河床绝对是个巨大的损失。


 他看向球场上的情况，习惯性地把领口拉到下巴的位置。河床这边从开场球员就一直不在状态，前锋无力，后卫也没有起到拦截的作用。相反对面在进了两个球以后更加气势如虹。


 如果以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河床这场比赛是绝不可能翻盘的。


 他正想着，却见替补席上有人站起来开始热身。那真是个他十分熟悉的身影，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抬起相机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在他人的眼中，埃米尔看起来有些瘦，可能是因为他太高了，所以会让人产生这样的错觉。但是曾和对方踢过球的里奥却知道，在埃米尔的球衣下有着多么流畅而紧实的肌肉线条。


 看似瘦削，身体中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他听到了旁边有人尖叫了一声，不过随后就压低了声音。他转过头去看，发现那里是一小堆十几岁大的女孩子，有人手上还拿着放大的埃米尔照片。


 他一挑眉，他没想到埃米尔现在就有粉丝了。


 第四官员举起指示牌，埃米尔被换上场，这次，他被教练放置在了前腰的位置。甫一上场，他就表现出了惊人的攻击性。


 这是他在青训营罗萨斯的训练下养成的习惯。当他在中场时，他经常性会起到组织进攻的作用，作为中枢串联起整条进攻路线。无论何时，他都能将场上形势全部记在脑袋里，并且根据情况变化不断作出调整，且能在眨眼间察觉到对方的漏洞，进而制造机会，威胁对方的球门。


 面对这样一个观察力卓绝的球员，千万不要在他的面前抱有侥幸心理。拉普拉塔大学生的后卫不过是疏忽了半秒，没能立刻跟紧他，就让他为前锋提供了一次十分有威胁的传球。


 对方守门员惊险地将皮球扑出，球擦着门框出了边线，然后随手用胳膊抹了一下额头，上面满是汗水，不知是累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一次极好的进球机会没能成功，埃米尔却并不因此沮丧，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十分钟，他们还有时间。


 这是埃米尔在阿甲联赛上的第一次亮相，除了一小部分会关注青年队的球迷外，绝大多数看球的观众都不认识这位仅仅15岁的年轻球员。


 当他被洛加斯换上来的时候，大部分观众都震惊于河床教练竟然在落后的情况下换上了年纪这么小的球员，就连河床球迷都不认为他能够在剩下的半小时里改变这场比赛的结果。


 此时的他们并不能想到，这位少年会为他们带来什么。


 埃米尔的踢球方法其实不太像典型的南美球员，他在场上很少会使用那些十分有观赏性的花哨技巧，然而他灵活的脚腕却又让人确定他的确出自阿根廷这个足球大国。


 面对对手的拦截，先是用右脚将球控制在对手的右前方，同时身体也向右侧倾斜，在对方下意识把身体往左侧摆动时，边往前边用脚内侧将球拨到另一只脚的脚内侧，身体瞬间拉向左边，轻松将人过掉。


 这种带球瞬间变向不是什么很难的技巧，但却对身体的平衡性要求很高，要在短时间内如此轻而易举的做到并不容易。


 不过眨眼的时间埃米尔就晃掉了两名边卫，可是此时禁区内河床的前锋位置并不太好，身边还有后卫干扰，而他的面前只剩下了守门员，这是个极好的单刀机会！他毫不犹豫，抬起脚一个挑射，球穿过守门员举起的手臂，钻进了球门中。


 这真是一个猝不及防的进球，在裁判示意进球有效的哨声响起后，观众席上才传来一阵阵嘘声。


 这是拉普拉塔大学生的主场，当河床进球时，主场球迷当然不会为他们鼓掌。


 然而埃米尔却并不被这种氛围影响，他笑着转头看向里奥所在的看台方向，心念一动，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将手指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然后冲着那边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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