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风尘21
柳遇春对夏至也很欣赏, 他们十几个从噩梦中振作出来的人，现在抱成了团，虽然在那个院子里面能自有一些，随便说，但是出去之后本人还是很谨慎的, 连向自己的家人透露一些都不敢。
不是这些人全都是守口如瓶的人，而是被刚开始做噩梦的时候, 其他人的反应给吓住了,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能和别人说起这件事。
尤其是有的人做的噩梦就是犯了忌讳的，你梦中天天当皇帝，还不是觉得当今天子不如你？
谁的日子都没有李海洋轻松，人家的妻子夏至完全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没有害怕的, 反而好奇无比。
如果未来自己娶妻子了，肯定也要娶一个性情相投，遇到事情能共同分担的人。
其实就算李海洋没做噩梦，没有这奇遇之前, 那爱好就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 尤其喜欢稀奇古怪的病症，对科举没有任何的兴趣，而且对他的太监义父十分的尊敬。
那个时候夏至两人已经成婚了。
柳遇春笑道：“我要用到的药早已经让李贤弟给我配好了, 我和他也没有什么客气的, 等到你们需要用到我的时候, 绝对不要客气, 反正我已经不和你们客气了。这次过来借钱是为了子先。”
“就是那个李甲。”李海洋在一边提醒到，省的夏至不知道到底是谁。
这念头人人都有自己的字和号。
如果是亲近的人喊的就是他的字，如果他写诗做画，多半也会把自己的号给加上。
不过这年头的文人每个都有自己的小号，日子穷的过不下去了，披个马甲用小号些话本卖钱，画的画不好了，不好意思写名字，直接写个小号都是常有的事情。
“没错，他准备给挹翠楼里面的杜十娘赎身，这个娘子我之前也见过两次，性子有些孤傲，但是满身的才气，为人也十分有主见，和其他女人很是不同，和子先倒也相配，这次赎金还差点钱，我来帮他借一些。”
李海洋好奇的问道：“他用了我的法子了吗？装穷人先惹妈妈讽刺，然后再用钱财打脸，这虽然是套路，会显得有些俗气，但是十分管用啊。”
柳遇春点头说道：“没错，正是用了你的法子，那杜十娘最少也得千金，现在竟然只要了三百两，那妈妈直言如果子先能拿出三百两银子，就让杜十娘跟着他走！”
“三百两？确实已经很便宜了，这么多年挹翠楼又是教她这又是教她那的，光是请先生的钱就不止这个数。”挹翠楼的名声这么响亮，也和他们不吝重金投资有关，虽然等到成功之后他们剥削的更厉害了。
“那杜十娘真是一个奇女子，她知道子先身上没有这么多的钱，竟然给了子先一百五十两银子，只要他能凑够另外的一百五十两，杜十娘就能跟着他走了！”柳遇春说的尽兴，忍不住再喝了一口手中的茶。
这茶里面没有一点茶叶，但是颜色微微淡黄，清爽可口，带着淡淡的花香，又十分的解渴，他忍不住问了这到底是什么茶。
夏至随口说了方子，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花瓣加上蜂蜜罢了，只不过现在从来没有人这么喝过。
“那妈妈能愿意？而且杜十娘给了一半算什么事？难道另外一半就是她对李甲的考验？”夏至问的丝毫不客气。
“哪儿啊，那一百五十两是杜十娘这十娘悄悄积攒下来的，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妈妈最多知道她明面上的东西罢了，所以让子先悄悄拿走，妈妈没有一点怀疑！”
杜十娘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而且做的滴水不漏，已经很厉害了。
李海洋点点头，他对杜十娘和李甲没什么好感，但现在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直接说道：“好，那就给他二十两银子吧，也不用还了，他之前不是说要还乡吗？应该会带着杜十娘一起还乡吧，以后说不定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就当做是给他们的临别赠礼吧。”
二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他们之前又没什么交集，以后更不会求他办什么事，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见面，就这么给一个陌生人二十两，可不少了。
柳遇春连忙说道：“那我就先谢过了，我那还能凑出来五十两，然后全都给子先，先让他应应急，我再去别的地方借。”
柳遇春的朋友也多，不过他想着先从自己关系好的人借起，之前同住在那个院子里面的战友们都不愿意借给他。
不是不同意借给他，而是不同意借给李甲，有的甚至直接反过来劝柳遇春别多管闲事了，那李甲看着明显就是一个没什么担当的人。
那朱小王爷更是说了，如果是柳遇春需要，别说一百多两，就算一万两，直接就给了，根本不用还，那个李甲算什么东西。
柳遇春只好来回的奔波，再怎么说也是同乡，而且还在一个宿舍里面住了大半年。
“你还要别的地方去借？”夏至拿出了大明特有的宝钞：“要不然我们直接给你一百两吧。”
她说着看向李海洋，李海洋也点头。
“不用，不用，我最近手头有些紧，借的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的清，还是借的少些，借的人虽然多了，但是每次也能还上一人的。”柳遇春接过宝钞之后，也不扭捏，当下就要借笔墨写下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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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从来不会赖账，想着不还什么的，但是写下字据，总能让人更加放心。
李海洋也没有阻拦，他也没有想着到时候拿着欠条要银子，反而想着当个收藏品。
反正这年头，只要是读书人，字就没有写的不好的，大小一致，和印刷没什么区别，但是都带着自己的风骨，看着真的是享受。
等到欠条写好了，柳遇春准备按上自己的手印的时候，夏至拦住了他，把欠条拿了起来：“这怎么回事？你怎么写你欠啊，怎么不写李甲欠啊。”
“这本来就是我欠的，到时候我来还就行了。”
“那起码也得写上是你帮李甲借的吧。”
“不用写那么详细，反正最后都是我还。”柳遇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笑嘻嘻的，看不出一点勉强。
夏至也没有说什么，爽快的把欠条拿走，去厨房吩咐下人做饭，留下李海洋两人说话。
等到柳遇春吃完饭离开之后，李海洋说道：“当初我也装作做了噩梦是好事，谁能想到这些人竟然会有这样的造化呢？他们竟然挺了过来。”
“当初下药的时候有好几百个人呢，就这十几个人挺了过来，概率可不大，听说有的人如今还在做噩梦，整日住在寺庙里面，还有的人已经死了，国子监走的人可不少，毕竟前途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李海洋哼道：“我那药可没有要人性命啊，顶多会让人心神不定，精神不振罢了，至于食欲不振，身体虚弱，病重什么的，那都是他们自己折腾的，而且……大户人家哪个没有好几个儿子，庶子嫡子，长子次子，一些阴私手段也不罕见，别的不说，就是义父都知道几样秘药，那都是真实存在的。”
“也不知道国子监少了这么多人，接下来会怎么样，还会不会招生啊。”
“肯定会，现在消息流通又不发达，一些人就算是听了这方面的消息，也只以为是流言，有过来的机会肯定不会放弃。用不了多长时间，国子监里面的人又会满了。”
国子监里面的人还没有满，李甲就把杜十娘给赎出来了，只用了三百两银子，他这次来京城里面算是来着了。
一分钱都没有掏，直接带了一个美娇娘回去。
三百两银子一半是杜十娘自己悄悄积攒下来的，一半是柳遇春借过来的，李甲什么都没有出。
李海洋给他出了主意，让他装穷，让孙妈妈讽刺，进而用三百两银子把人带了出来，李甲怨恨李海洋给他出了这个主意，让他被孙妈妈这么侮辱。
原来李甲身上还有几百两银子，但是每次去看杜十娘的时候，都要一百两，几次之后根本不用装穷了，是真的穷的，但是好歹在国子监吃住都不再另外花钱，而且国子监还会少少的再发一些宝钞，兜里面再穷外人也不知道，李甲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侮辱过。
后来杜十娘给了一半的银子，让他去借另外一半银子，他外出跑了半天，一个子都没有借到，直接缩了回来，找柳遇春诉苦来了。
埋怨现在世态炎凉，别人都看不起自己。
丝毫没有提自己去借钱的时候那姿态，一直到柳遇春直接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才眉开眼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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