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第九十五章
月上中天, 明泽宫寝殿被银辉笼罩。
谢郬在睡梦中感觉身子轻,彻彻底底的跌入梦乡之中,没了意识。
高瑨的手从谢郬颈边的安神穴移, 让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安然睡去, 修长的手指轻抚谢郬那连睡觉都没卸的妆容, 轻叹一声:
“丑死了。”
说完之后, 才掀谢郬身上的薄毯,将她衣襟打,检查一番她在睡前上药的伤口处,估计是太累了,这药上有够敷衍的。
高瑨无奈摇头,副早就料到的样子,将她藏在里侧的药膏瓶子拿出, 重新仔细的给她上药, 边心疼地想掐死她。
怎么有人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呢。
假死固然可恶,但在高瑨看来那种可恶程度, 远远没有她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这件事,每回受伤都是草草应对,太可恶了。
磨蹭了儿, 给她把药上好,重新包扎过后, 高瑨才放心。
高瑨坐在床沿看着谢郬带着辣眼妆容的睡颜, 低下头,将眉心抵在她的手背上, 轻声问她:
“都走了,为什么回来?”
“不管为什么,权当你是放不下。”
“既你回来了, 那就别怪我……抓着不放了。”
去她的狗屁自由。高瑨心想,他给过机会了,这傻子抓不住怪谁?
想到这里,高瑨忍不住笑了起来,俯身在谢郬那张抱歉的脸上亲了口,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
“傻子。”
而睡梦中的谢郬对于此时此刻正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丝毫不知,沉睡在安然舒适的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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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郬只觉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大概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她假死出京,昏迷了三四天,醒来后吃了顿饭就连着赶了两天的路,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又是折腾来折腾去,到昨天晚上躺到床上,撑着眼皮子给自己上了个药,然后沾上枕头就睡得不知东西南北了。
【嗯?睡觉?】
【遭了!】
谢郬猛然坐起身,迅速往高瑨龙床的方向看去,她也是睡糊涂了,居然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处境。
透过屏风,谢郬看龙床纱帐内那人安然躺着,切都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发生,谢郬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不免担心:
【昨晚睡太沉,高瑨没喊吧?】
【应该没喊,凭我的警觉性,只要有点风吹草动,不可能不知道。】
【嗯。没错!】
床帐中,躺得四平八稳的高瑨忽然动了下,身子转向床里侧,谢郬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召唤,然而高瑨只是翻了个身,就没有然后了。
【睡着呢?】
【现在是个小太监,太监应该做点什么呢?】
【现在要不去问他用什么早膳?】
【可现在正舒服,不想动啊。】
这么想着,谢郬还是认命的掀被子下床,毕竟做戏做全套嘛,万被高瑨发现她不称职,把她给推出去,谢郬就很难再找到比这更好的理由留在他身边了。
没想到她这边刚动,龙床上的高瑨就声警告:
“你吵着朕了,躺下别动。”
谢郬掀被下床的动作被打断,只好轻轻应了声,然后乖乖躺下——奉旨赖床。
寝殿宽敞,十分安静,外面鸟语花香,阳光好像很好,因为就算寝殿的门窗都关着,但依然阻挡不住强烈的天光刺入。
十天前,这样的场景简直不敢想。
谁能想到高瑨会突然发疯,谁能想到铁桶一般的明泽宫,因为这场变动而变如同鬼蜮,谁都不敢靠近。
而正因为谁都不敢靠近,方才有了此时此刻这种既违和又安宁的氛围,不知道高瑨现在怎么想的,反正谢郬是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宁静过后又不免去想接下来的事情:
【也不知高瑨的计划是什么。】
【又能做点什么。】
【可惜不能表明身份,没法当面问他。】
【只能走步看步,反正护着他就对了。】
谢郬靠在枕头上这般想着,忽然高瑨开口了,对谢郬问道: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谢郬一愣,微微仰起上半身,压低了声音问:“陛下是问奴才吗?”
高瑨没答,空荡荡的寝殿内似乎有谢郬的回声,仿佛在嘲笑着谢郬问的蠢问题。
“奴才叫平安。”谢郬回。
高瑨‘嗯’了声,后又说:“凝辉宫里设着你家娘娘的灵堂吗?”
谢郬愣住,很快恢复,回道:“是。娘娘的灵堂设着呢。”
【真是晦气。】
【灵牌上虽然写的是谢苒的名字,可棺木里放的却是我以前穿的衣裳。】
【宫里也是,人都‘死’了,搞什么衣冠灵堂,怪膈应人的。】
高瑨沉默,就在谢郬以为他只是随口问,没有下文的时候他又口了。
“朕对不起你家娘娘,你觉你家娘娘泉下有知会怪罪朕吗?”高瑨问。
谢郬被这个问题问得雷住了。
【这问题问的。】
【虽然但是,人确实是你捅的总没错吧。】
【你捅了人家,现在还问‘她会怪我吗’?】
【让我怎么说?怪你?不怪你?】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觉你家娘娘怪朕是吗?”
高瑨似乎很在意谢郬的答案,她不答,次追问。
谢郬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
“陛下,奴才觉家娘娘不怪您的。”
高瑨又问:“那她原谅朕吗?”
谢郬敷衍说:“,定的。”
高瑨假意听不出她的敷衍,嘴角上扬追问:“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谢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逢场作戏道:“当然是因为我家娘娘爱您。”
【罪恶啊,太罪恶了。】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好像又涨了。】
“是吗?那你好好跟朕说说,你家娘娘到底有多爱朕。”
谢郬刚吐槽完,就传来了高瑨那表里表气的声音。
【没完了是吗?】
【搁这儿找存在感呢?】
【这种恬不知耻,厚颜无耻的问题,请问你是怎么有脸问出来的?】
“怎么又不说了,你先前是骗朕的吗?”高瑨催问。
谢郬无奈深吸一口气,始了她今日份的胡诌:
“奴才怎么敢骗您。奴才是真心觉,您只是让她失去了生命,但您失去的是心中挚爱呀。”
【啊啊啊啊啊。】
【这么胡说八道,不被雷劈啊?】
【以后下雨天可不能出门啦。】
谢郬心中默念‘阿弥陀佛’‘有怪勿怪’。
高瑨却煞有其事的回了句:
“朕觉你说得……有点道理。”
“……”
不是躺在床上,谢郬估计现在已经对高瑨五投地了。
【到底是低估了这货狗的程度啊。】
【这种不脸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佩服佩服!】
“既然你也觉你家娘娘不怪朕,那你可愿为朕去做点事?”
高瑨绕来绕去总算绕到了正题。
谢郬眼前亮,她现在正愁不知道高瑨的计划,巴不他多多让自己做点什么,这样就算高瑨不跟谢郬交代,谢郬也能猜出一些。
“是,奴才当然愿意为陛下效劳。”谢郬说完,高瑨对她招手:“过来说话。”
谢郬果断掀被子下床,穿过屏风,来到高瑨的龙床边上站定。
高瑨维持躺着的姿势,将只手伸出了床帐之外,谢郬盯着那只手看了儿后才猛然反应过来,上前扶住他的手腕,高瑨像个等着伺候的娇娇小姐般,由着谢郬将他扶起。
当然没敢让谢郬花力气真扶,怕牵动她的伤,只是做个样子,目的自然就是拉个小手什么的。
果然,谢郬把高瑨从床上‘扶’起来之后,高瑨就没打算放开,甚至手上用力,就把谢郬拉着坐到他的床沿上,在她无比惊愕,内心狂躁,以为高瑨想出柜的表情中,高瑨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话。
“听清楚了吗?”高瑨打量着谢郬耳廓问。
谢郬仔细记下高瑨的吩咐,因为他吩咐的事情算正经,谢郬很快就忘了两人此刻姿势暧昧。
“听清楚了。陛下放心,奴才定做……到……”
谢郬倒吸一口凉气,耳廓上的温热触感犹在,她回答太过专心,忘了两人的距离,扭头就让自己的耳廓擦在高瑨的唇瓣上,这特么就尴尬了。
浑身僵硬,谢郬试图用眼角余光去看高瑨的反应,忽然觉耳垂被人用手指弹了下,谢郬本能警觉,只听高瑨问:
“你知道你耳朵上有颗小红痣吗?”
谢郬顿时紧张,结结巴巴说:“不,不知道。”
【什么红痣?】
【不穿帮了吧?】
高瑨轻笑:“不知道就算了,你这红痣让朕想起了贵妃,她的耳朵上,也有这么颗。”
谢郬果断捂住自己的耳朵,十分不自然的从床沿站起,面红耳赤的解释:
“那,那,那个……奴才,奴才……”
可她现在脑子里都是浆糊,根本想不出应该怎么解释这种巧合,毕竟化妆的时候,确实没考虑到自己耳朵上有痣这点。
高瑨看她慌张,暗自发笑,决定心地善良的放她马。
“奴什么才?颗痣而已,难道朕你给贵妃殉葬不成?”高瑨说:“去办事前,先去御膳房拿些早膳回来,多拿些,朕饿得很。”
谢郬连连称是,捂着烧红的耳朵飞快逃离寝殿,却因为逃跑的速度过快把鞋给跑丢了,她恨铁不成钢的把丢了的鞋捡起,生怕高瑨看,直接把鞋抱在怀里埋头往外冲。
高瑨两手撑在床上,眼不眨的欣赏她逃离是的慌张,在她跑出寝殿后,才敢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她回来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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