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
第九十八章
谢郬回到宫里已经是午时以后, 过了用午膳的时辰,原以为要饿肚了,没到高瑨守着一桌菜坐在殿中边看书边等她。
谢郬将背上的包袱放下, 里面是高瑨的药:“陛下, 这是……”
不等谢郬说完, 高瑨就谢郬坐下:
“先吃饭。”
谢郬坐下看着桌上这些菜, 心头升起异样的感觉。
【是在等吃饭吗?】
【可为什么呢?】
【身份暴|露了?】
【可要是暴|露了,怎么可能还这么淡定?】
谢郬端着碗,心里七上八下,高瑨恍若未闻,给她夹了两块肘肉放到碗里,说:
“这是你生前最爱吃的,多吃点。”
谢郬夹着肘肉正要往嘴里送, 忽然觉得高瑨那话有歧义:
【生前?】
谢郬放下肉, 对高瑨问:
“陛下说什么?什么生前?”
高瑨继续给谢郬布菜,并不回答, 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继续自言自语:
“还有这个,这个你生前也喜欢吃。”
谢郬咬着筷, 下意识环顾四周:
【这货疯了。】
【不会是以为被谢苒‘上身’了吧?】
莫名打了个冷颤,谢郬让自己从这个危险的中脱离出来, 怒干两口大米饭, 逼迫自己冷静。
再看高瑨那边,仿佛浑然不觉谢郬本体如何表, 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给幻中的谢苒夹菜,温柔叮嘱她多吃点。
【疯了疯了。】
【这货真的疯了。】
【不过也好,本来还疑惑怎么对这么信任呢。】
【在总算知道原了, 压根就是把当成谢苒了。】
【所以像去取解药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放心交给去办。】
【行吧,也算歪打正着,要不然还得办先让信任。】
【要是当替身能省去很多麻烦,求之不得呢。】
【反正当来当去还是当的自己的替身。】
这么着,谢郬就断释然。
哪怕高瑨用一副诡异的,把她当成别人的眼神盯着自己,她也能安然接受。
而高瑨则继续浑然未觉的照料谢郬。
**
用完午膳,谢郬将自己在宫外和南疆巫医说的话挑拣着告知高瑨知晓,隐下了沈天峰被取血和施蛊人阴差阳错是她这两件事。
她主动揽下给高瑨煎药的事情,高瑨巴不得找点事情拴住她,不让她到处乱跑,煎药这事儿多好,十六碗水煎成一碗水,光是盯着炉就得大半天,自然没机会到处跑。
《五代河山风月》
两人一拍即合。
谢郬在泽宫的花园中支起个小药炉,搬张小板凳,那把蒲扇,百无聊赖的看火煎药;高瑨就坐在廊下窗台上,看看书,呆,再盯着花园中的身影看一会儿。
两人虽然没说一句话,但都知晓对方在一侧陪伴,冷清安静的泽宫忽然就变得温馨起来,哪怕泽宫外波诡云谲,有无数头猛兽盯着,但在两人相守的这一刻,那些惹人厌烦的目光、窥探及恶意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傍晚时分,谢郬将最后一碗水添入药壶中,对靠在窗台上闭目养神的高瑨说:
“陛下,奴才去取晚膳,您稍微看着些火成吗?”
高瑨没有睁眼,只是对谢郬的方向抬了抬手,表示听见了。
谢郬走出泽宫,往御膳房去的路上,被一道身影拦住带去了御花园。
看到张谦的脸,谢郬才起来让自己监视高瑨的事,回道:
“陛下今天没说什么话,就看书打瞌睡。”
张谦不敢离泽宫太近,闻言问:
“中午你去哪儿了?为何是陛下亲自去的御膳房?”
谢郬这才知道,原来中午那顿饭是高瑨自己去取的。
“陛下让给看火熬药。”谢郬说。
张谦不解:“熬什么药?你哪儿来的药?”
谢郬是说瞎话的祖宗,知道最让人相信的谎言都是真假参半的,不能全真,当然就更不能全假了。
“药是陛下给的,奴才不知从哪里来,只知道陛下让看着火,一步都不许离开。”
“陛下……给的药?”张谦被谢郬的这句话弄得云里雾里,连表情都在努力解读高瑨的药是从哪儿来的。
谢郬见失神,不禁问道:“张统领,陛下在让去取晚膳,晚了估计又要出来催了,您看是不是可以走了?”
张谦回神,犹豫片刻后,从腰带中取出一个纸包,递给谢郬。
“这是……”
谢郬心里有数,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听听张谦干什么。
张谦说:“软骨散。”
“张统领是要让谋害陛下吗?不行不行,陛下会杀了的。”谢郬装惊慌失措的模样,要把药包推还给张谦。
张谦厉声警告:
“你若不干,在就能杀了你。”
警告完之后,张谦不忘安抚,又说:
“你放心吧,不是让你今天下毒。你才在身边待了一天,不会信任你的,你把这药放身上,过些时候听吩咐,让你什么时候给下毒你就什么时候下,听见没?”
谢郬暗暗看着张谦,问:
“这药吃了会立刻吗?”
张谦用看傻的眼神看谢郬,回道:“这是软骨散,吃了不会,只会让动弹不得。”
再怎么说,高瑨都是皇帝,若是不不白的被人毒在宫里,那不管下面谁当皇帝,都免不了要担一个弑君篡位的罪名,所以最好的办就是将软禁起来,让签下退位诏书方为上策。
可高瑨武功太好,百八十个侍卫一起上都未必能将拿下,软禁,自然要用点非常手段。
“你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张谦给谢郬画了个饼。
谢郬不动声色谢过,张谦没再为难,让她自行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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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用晚膳的时候,谢郬把张谦给的那包软骨散上交给高瑨,说:
“张统领今日拦着奴才,让奴才听吩咐给陛下下毒。奴才没敢打草惊蛇,就假意应下了。”
高瑨扫了一眼那纸包,说:
“知道了,你留着吧。”
谢郬没到高瑨听到有人要害,居然这么淡定,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没说清楚。
“陛下,们害您。”谢郬说。
高瑨点头:“朕知道了。你别愣着,菜要凉了,赶紧吃。”
谢郬觉得自己报信报了个寂寞。
不过也对,高瑨怎么会不知道有人要害,就算谢郬不说自己也防范着呢。
【这人心眼儿跟马蜂窝似的,哪用的找替操心。】
高瑨悄然瞥了谢郬一眼,从盘里给她夹了一筷菜,谢郬愤愤啃饭,看也没看夹的菜,直接扫入口中,可嚼着嚼着就不对了……
【这又苦又辣的冲鼻味道是……】
【生姜片!】
【这货是故意的吧?】
谢郬给一大块生姜冲得眼泪都快下来,她可以吃辣,但极其厌恶生姜的味道。
刚吐掉,就听高瑨在一旁无辜问:
“朕夹的菜,不好吃吗?”
谢郬对上那双带着戏谑的双眸,忽然怒从心生,不让看自己话,于是硬着头皮把嚼了一半的生姜直接咽了下去,咽下之后,还扬起一抹自如的微:
“没有啊。很好吃。”
【好吃个鬼!苦了!】
【高瑨你个挨千刀的混蛋王八蛋!】
【总有一天要你好看!】
“是吗?好吃你就多吃点。”
高瑨体贴的又夹起一筷菜,欲放到谢郬碗里。
谢郬眼手快将自己的碗断挪开,客气推辞:
“不敢不敢,此等好菜,还是陛下多吃点吧。”
说完,谢郬把高瑨夹着菜的筷往自己碗的方向推了推,高瑨乐得和她推拉,一个转手就从她的推拒中脱离:“还是你吃,你爱吃这个。”
谢郬实在不再尝一遍生姜的味道,捧起自己的碗就坐到另一个位置上,离高瑨远了些:“不不不,奴才不爱吃这个。”
“你爱吃。”高瑨紧追不舍,亦步亦趋的跟着谢郬换了个座,并成功把生姜放到谢郬碗里。
谢郬生无可恋看着碗里的生姜片,刚准备认命的时候,忽的筷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辣鸡丁的盘里舀了一勺红通通的辣椒欲送去高瑨碗里。
高瑨见状,也学着谢郬的模样将面前碗挪开:
“别别别,朕不吃这个。”
谢郬穷追不舍:“这个可好吃了。陛下快尝尝。”
高瑨动迅速,断端着碗离开饭桌,谢郬在身后紧追不舍,两人在空荡荡的大殿中追逐,享受着暴风雨来前的最后一刻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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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谢郬以煎药看火为由去了廊下。
高瑨则坐到书房灯下看棋谱去了,不坐在窗台上盯着谢郬,谢郬就有机会取血。
她将巫医给的那只装着红蝎的瓷盒取出,把红蝎放入事先准备好的水碗中,只见那红蝎一进水,就乖乖把它藏在肚里的沈天峰的血给放了个干净,说也奇怪,那血从红蝎腹中放出后,居然变了一种颜色,怪不得非要用这东西取血,不能直接放血。
谢郬把沈天峰的血放在一边,鼓起勇气,将红蝎放到自己手臂上,看着那红蝎的尾针扎进自己肉里,谢郬忍着疼,等它吸饱了血后,才将它放入另一只水碗中,水碗中的血很快也变成了一种淡黄色的液体。
暗叹了一声南疆蛊毒神奇,谢郬将自己的那碗变了颜色的血水倒入药罐中,用文火温着,等时一到,就倒入碗中给高瑨端了过去。
高瑨不疑有,将药饮下,谢郬在旁边一脸期待看着,等全喝完后,才问:
“陛下觉得怎么样?”
高瑨运了一下功,开始没什么感觉,但很快血脉就好像开始热,蹙着眉头,暗自调息,把那股热气压制下去,但不管怎么压制,血脉中的热越来越高,高到连都受不了,径直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这反应可把谢郬吓坏了,上前一把抱住高瑨,被浑身高热吓得说不出话,怎么会这样?
高瑨身上怎么会这么烫?
谢郬将手探到高瑨的衣襟之中,感受那异乎寻常的体温,终于慌了,而高瑨也开始在她怀中抽搐,很是痛苦的样。
“高瑨,高瑨!你别吓!你怎么了?”
谢郬一声接一声的呼唤并没有缓解高瑨身上的痛苦,短短一刻,体温骤升,到后来眼前都开始模糊,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谢郬一脸焦急的样。
对她说一句‘没事’,可身体再撑不住,直接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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