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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吴佩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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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在岳州的吴佩孚,可谓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先是冯玉祥倒戈,促使直系垮台,不仅大总统曹锟被囚,而且他也落了个飘洋北逃的下场,就连直系基石陆军第三师都被奉系解散。他从第一个亮相美国《时代周刊》的‘中国最强者’沦落为寄人篱下的惨败军阀。


 正是这一败,让吴佩孚尝尽了人情冷暖,从兵败塘沽口登船起,入洛阳出洛阳、上鸡公山下鸡公山,入黄州出黄州,走遍大半个中国,茫茫大地竟无容身之所。昔日他被人称颂、被人拥护,如今则被人驱逐,被人挡驾。更让吴佩孚寒心的是,墙倒众人推能理解,可是那些被自己提拔重用过的亲信,竟连一块落脚之处不给。


 吴佩孚在在苦闷中饮酒作诗:“戎马生涯付水流,却将恩义反为仇。与君钓雪黄州岸,不管人间可自由。”


 可毕竟吴佩孚做人还没有到了天怒人怨境地,就在他带着残兵败将走投无路之时,湖南赵恒惕和四川杨森都派人来迎接他。


 杨森和赵恒惕两人与吴佩孚关系可谓截然不同,杨森会派人来接,吴佩孚一点都没有惊讶。


 而赵恒惕会派人迎接,却大出了吴佩孚意料,两人立场敌对,政见也不同,赵恒惕能伸出援手,吴佩孚深受其感动,每次提到此事,都不由感激流泪。


 而更让吴佩孚感动的是,段祺瑞得知自己进了湖南后,不仅密令海军司令许建延率领长江舰队八艘前往捉拿,更眀言,如若不能抓到人,便用船只撞沉,更一夜三次给赵恒惕发出索人电报。


 第一封:奉执政谕,子玉到关,劝其来京,另有重用。


 第二封:子玉兵败,只准其只身入关,不准携带武器装备。


 第三封:吴佩孚到关,将其押解来京。


 而赵恒惕不仅派出二十五师殿后,而且剀切答复道:“民国以来,大人物失败下台,均逃亡外国,受洋人庇护,平时就把钱送到外国,甚至被洋人收没,只吴子玉一人不积金钱,不出洋,不入租界,如今难道要逼迫他逃亡外国,他既失去人格,金钱又为洋人所有,与国家究竟又有何益处?”


 此电一回,吴佩孚对赵恒惕大生知己之感。


 正是如此,吴佩孚在湖南岳州决川舰上一呆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吴佩孚是度日如年,他现年五十一岁,正是一个将领最巅峰的时刻,山海关之败没能磨去他的斗志,反而更坚定了他重整旗鼓,向反复小人冯玉祥报仇雪恨的决心。可是现实却不得不按捺住吴佩孚的雄心,他的手中无兵无将无权无钱,只能耐心蛰伏。


 这一日岳州暴雨,吴佩孚一人在决川舰上扶栏而望,雨幕倾盆,江河跌倒,远处的重山叠影,越发的看不真切了。


 看着面前的雨景,吴佩孚的心中满是低落,一种前路未卜的怅然萦绕心头,他忽然想起《易经》上所说“亢龙有悔”,昔日在洛阳练兵时曾有相士给他想过面,劝他更进一步,有面北朝南的命数,这其中的含义他懂,可进一步,则意味着要将曹锟驱赶下台,这是他不愿见到的,他向来以关、岳自比,又怎么会做这种不忠不义之事。


 后来吴佩孚又问相士,若是不进一步会怎样。相士道:“玉帅您精通易学,岂不知亢龙有悔的道理。”


 当时他一笑而过,不以为意,可现在看来相士所言句句没错。


 不仅如此,吴佩孚又想起义弟张其锽曾为自己批过生辰八字,言:“玉帅,您五十一岁,五十二岁那两年,流年是甲子、乙丑纳音金属,恐有劫难在身,望诸多保重。”


 现在向来,今年正是自己五十一岁,难不成正应了流年不利。


 “玉帅!”


 就在吴佩孚沉思时,从甲板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面容清减、高额明眼的中年文士面含喜色,踏步走来。


 吴佩孚打乱思绪,回头一瞧,却见正是自己的义弟张其锽,瞧见义弟脸上洋溢着喜意,便奇道:“子武,何事让你如此欢喜呀。”


 张其锽抬起手扶了扶眼镜,拱手笑道:“玉帅,转机来了。”


 吴佩孚一怔,身子不由颤动着,眼睛发亮,问:“什么转机?”


 张其锽道:“玉帅,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在5月29日这一天,张宗昌麾下第28旅旅长程国瑞与奉军驻沪司令部军务处长李奎元、军需处长袁志和商讨发生在13日的因烟土产生的冲突。不想商讨中,程、李发生口角并拔枪互射,结果导致袁志和受重伤,李奎元坠楼损命,程国瑞翻窗摔伤了腰,双方共死伤卫士二十多人,可谓轰动沪上。


 吴佩孚听完之后脸上没有太多喜色,不过是奉军内部的狗咬狗,正要说话,张其锽又道:“玉帅先别急,我还有几件事说完,你就明白了。


 张其锽接着讲,就在这个闹剧之后,奉系撕破《江浙和约》上海永不驻军的约定,由张学良率一个团先驻入上海,后又有刑士廉率奉军20师驻扎上海,并有第八师进驻南京。面对奉系在上海江苏的增兵,孙传芳极为惶恐,急派中央第四师松江,与奉军军事对峙。


 听完这件事,吴佩孚脸上总算多出几分喜色,前段时间张作霖与孙传芳共同把齐燮元赶下野,如今起了龌蹉,算的上一件喜事,只要浙孙与奉张开战,其他直系各省必然也会动作,到时就是他再度出山的好时机。


 张其锽见到吴佩孚脸上露出久违的喜色,心中松了口气,这数个月可真是煎熬,终于云开见日了。


 张其锽道:“玉帅,奉系磨刀霍霍,各省无不人人自危,此时正是您竖起帅旗的时候到了。”


 吴佩孚面色一整,站起身来道:“子武,你有何策。”


 张其锽道:“奉系现在风头正盛,各省公开反对是不可能的,可自保之心人皆有之。玉帅何不派出说客,劝他们联省自保。”


 吴佩孚皱起眉,联省自保是好事,可这样做对自己并无太大好处呀,便道:“子武,这主意是好,可咱们现在没有地盘,联省自保又有何用。”


 “玉帅糊涂了,您虎威尚在,湖南督军赵恒惕视您为兄,四川刘湘、杨森受您提拔,湖北萧耀南手下都是咱三师的军官”张其锽直言道:“只要能联络这数省联防,到时众人必公推您为盟主,只待孙传芳与张作霖开战,你便可顺势而起,擎起反奉大旗。”


 “好,好。”


 吴佩孚听完连声叫好,他目光诚挚的看着张其锽,叹道:“贤弟便是我的孔明、奉孝啊。”


 ……


 一周的时间过去,经过严格的日夜军训,新兵们逐步适应了紧张的训练科目,各项训练成绩稳步提高。


 到了午餐时间,军营中出现了一个怪现象,李伯阳与数百军官一动不动的坐在食堂,而在他们面前,是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士兵。


 过了一阵子,等士兵吃完之后,军官们才动起碗筷吃起饭来。


 刚开始的时候军官们并不理解,在他们看来军官与士兵是两个不同的阶层,上下分明,无论衣食住行还是各方面都应树立起军官的威信,哪有长官还没吃饭,先让士兵吃饭的道理。


 面对军官的不理解,李伯阳颇为动怒道:“威信是穿衣吃饭的搞特殊能出来的吗?我告诉你们,威信是以身作则,是赏罚分明。身为长官者,要与士兵共甘共苦,共生共死,如今只是要你们晚一些吃饭就怨声载道,倘若以后打起仗来,怎么能使士兵心甘情愿的卖命。”


 这话一出,军官们都不敢再提,由此以后军中形成了这么一个习惯,若非大战来临,全军统一着装,喝水吃饭士兵在前,冲锋打仗军官在前。


 由此一来,上行下效,军中士兵无不士气高涨,都认为在李伯阳这样的长官麾下当兵,是一种福气。


 正用着饭,从外面跑进一个卫兵,来到李伯阳面前啪的立正敬礼道:“报告县长,有紧急军情。”


 李伯阳把碗筷放下,问:“什么军情。”


 周围的军官见状,也都放下碗筷,坐姿挺拔的看过来。


 “报告县长,警察所在南陵与繁昌交界的周村发现有不明身份的部队进驻。”卫兵道。


 “有多少人?”


 李伯阳一惊,难道是高福三要动手了?现在新兵只练了一半,拉开阵势打必输无疑。


 “约有上百人。”卫兵道。


 “上百人?”李伯阳松了口气,不过是一个连的部队,翻不起什么浪,又问道:“这伙人在周村多久了。”


 “据村民讲,已经有七八天了。”卫兵道,又补充了一句:“军纪还好,不曾扰民。”


 李伯阳道:“其他地方侦查了没有。”


 卫兵道:“叶团长已经派出哨骑把周围三十里都探查一遍,没有发现其他军队。”


 李伯阳有些看不懂了,这支部队究竟是何目进了南陵,是试探?还是威慑?不过七八日没有动作,看来高福三没有动武的打算。


 “传我军令。保安团进防严村,沿要道构筑防御工事。”李伯阳站起身,将领子上的风纪扣扣上,道:“卫队集合,跟我去周村。”


 刘稳作势站起来,李伯阳看了他一眼道:“你留下看家。”


 “是。”刘稳不情愿的应了声。


 很快,卫队集合完毕,李伯阳在卫队的簇拥下,拨马向周村急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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