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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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丹炉里响起一阵接连不绝的“哐当”声响，狼狈不堪摔落下的两人终于止住朝前倾滚的态势，惯性下难以控制住的身体渐渐停了下来……紧抱着解灵胥，穆昀闷哼一声，后背重重撞击在乱石横生的地面上，彻骨的疼痛自周身袭来，意识虚晃仿若断裂了片刻……贴在前者胸膛，解灵胥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心跳得这般快……
穆昀似乎一时失去了知觉，久久将解灵胥紧搂在臂弯下一动未动，只觉他的心跳好重，重得异乎寻常，仿佛要冲破胸腔钻入自己耳里。解灵胥不禁眉心微蹙——
这心律……房颤？还是窦性心动过速……？
穆昀松开手，放开了怀里的人……缓缓起身，见他颇有些难受的样子，解灵胥不禁忧心道：“你……怎么样？”
“无事。”前者目色淡然，暗自将苦痛埋在心底，不曾言语。
………………
环顾周遭的景状，解灵胥望着牢不可破的铜炉，只觉置身其内全然无计可施……眼下唯有炉口的一处出口，而那里又有众多不死尸严防死守，想从中逃脱恐怕难比登天。
——周遭的空气似乎隐隐燥动了起来，解灵胥眉心紧蹙——炼丹炉……眼下将要发生的，会是什么……
侧目看着身旁女子不安的神色似乎很是焦虑，穆昀轻轻挪步向她靠近了些……自己头一遭到冥界，身体大抵有些不适应，以至于方才运功之时便发现自己的功夫貌似只能发挥出一半，另一半的功力像是被吞噬一般，始终不得使出……这样的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在这般险恶的境遇下安然护住她呢……
解灵胥用食指关节敲了敲身侧的铜壁，只觉这纯铜壁面闷实得不曾发出丝毫敲击声响，想要用剑劈开它大概是不可能了。回过头，却见远处激光乍现，一道凌冽的霹雳电光骤然袭来，闪烁着令人悚惧的紫色寒光——
操……那是……？
紫电似一把势不可抵的锋锐长刀，径直朝解灵胥身前袭来，后者一阵心惊，只觉自己仅仅是遥遥看着这刺目的电光，似乎都能觉味到皮肉开绽的剧痛……
怔愣地恍了个神，解灵胥不禁心忪后退了一步，后脊触到冰凉的铜面，森然的感觉窜上心间，倏地让人不寒而栗。刹那间，却见穆昀骤然倾拥在自己身前，他出手抵在背后的墙壁之上，目色如刀——
似乎才意识到前者将自己抵靠在墙面，正欲以身挡住紫电迅猛的来势，解灵胥一怔，却也似乎有些悸动……
微微张开的嘴刚欲出声，却见势如破竹的紫电已然临至跟前，狠狠劈在前者的后背上。……只感到皮肉乍裂，雷霆的余力瞬入肌骨，刹时似有银针在肌肉里翻挑。穆昀的身体剧烈抽动了一下，脊梁钻心的疼痛让自己不自禁往前倾倒了些，也愈加靠近身前满目慌乱的人。
见穆昀的身子骤然临近，解灵胥瞳孔微缩……只觉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在此刻离自己那般近，咫尺之离，却也深如潭渊，竟让人一时有些恍惚了……
从剧痛中勉强支撑着身体，麻木的手似乎有些脱力，穆昀难以自持地低埋下头，呼吸急促……只觉自己此刻却是难得和她靠得这样近，不禁又刻意凑近了些，看着前者微红的脸颊，穆昀不禁笑了笑……
解灵胥：“你……笑什么？难道被紫电抽中很爽？”
穆昀缓缓起身，没回应前者的问题，只是目色肃然道：
“冥界炼丹，第一步是雷霆，第二步是火炼。方才的紫电不过伤及皮肉，只是试炼罢了。后面来的混沌之火神形俱焚，那才是你我该忧心的。”
……混沌之火……解灵胥眉心紧蹙，毁灭心神的妖火，一旦触及肌肤，恐怕会教人难以承受……
正想着，只听得周遭一阵连绵不绝的“嚯嚯……”声响，解灵胥猛地抬眼，却见一团橘红色烈火卷携着浓重的黑烟疾速袭来。充斥着妖邪之气的红色火光印入瞳仁，似乎带着吞噬一切的嚣张气焰，让人不禁心下悚惧……
身陷于慌乱无措中，只听穆昀在耳畔厉声道：“快到我身后！”
刚受了紫电的伤，现在还想替自己挡住火炼吗……？他到底是真心切意地保护自己，还是，只是因为泯魄玉珠呢……？
解灵胥咬了咬下唇决绝道：“不！”
“你……”
解灵胥：“你不必替我担着，总是挡在我身前，你这算是什么！”
……你说这算什么……？穆昀猛地抽了口气，旋即沉声道：“别那么倔，你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住混沌之火，听话，快躲在我后面！”
解灵胥：“我说过……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不知道穆昀的好是真心实意，还是别有用心，亦或是自己自作多情，但这些苦痛本就不是他该承受的。雷霆和火炼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与他无关，总是被穆昀这样庇护着容易让人心里生出别的意味，解灵胥自是不愿。只觉两人的关系还是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好，多出些恩情反而会让人无法理智地思考，清楚地看待，毕竟关于穆昀过去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人胆寒，自己听在耳里，心头也是忌惮……
解灵胥淡淡道：“你不用替我做太多，会让我不自在。”
……女子的神色冷淡决绝，穆昀心下怔愣，只觉她的疏远仿若牢不可摧的堡垒。无形的坚固屏障将前者与这尘世分割，丝毫不留他人探入的余地，也冷漠地将自己阻隔在外，终究看不破她的真心……
“可你会受伤的！”
解灵胥：“现在伤的更重的，貌似是你吧——”
……眼前的女子总是这样固执，似乎琢磨不透，便不愿接受别人对她的真情。她归根究底还是在逃避，逃避自己，也逃避另一个人的心……
………………
凶猛的混沌之火袭入眼眸，顷刻将解灵胥吞没，只觉烈焰灼烧入肌肤，一层层剖开肌理，钻心入骨……
——看着眼前置身在妖火中的女子神色痛苦，下颚暴起的青筋蜿蜒到颈项，她单薄的身子剧烈颤动，几乎快要承受不住烈火的历炼，穆昀攥紧拳心只觉心如刀绞，
“你怎么样！还能受得住吗？”
解灵胥紧闭着眼眸，只觉周遭的声响细若游丝，烟云般飘过耳际，微弱的意识若即若离，自己此刻似坠入焚着烈火的万丈深谷，逐渐被热浪吞没……
既然不能代替，那便与你一并承受……
穆昀踏进火海，拉住了前人的手——
似乎感觉到穆昀的触碰，解灵胥眼眸闪烁，刹那间便又过于黯然……烈火已淹没了解灵胥的意识，似乎渐渐将里间的人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像是被毒虫咬破了血脉，只觉身体中什么东西四下流窜，灼烧的感觉愈加明烈。解灵胥瞳孔剧缩，体内喷涌而出的妖邪之力生生将自己吞没，消弭了所有感官和理智，似乎有什么全新的东西爬进肌肤，让自己顷刻间脱胎换骨……
混沌之火烧灼心魄，穆昀眉心紧蹙，却见身旁的女子似乎渐渐在烈火中平静了下来，神情有些异样——
橘红的焰火中看着前者模糊的面容，只见解灵胥失去感知般全身僵直，她面无表情，唯有那双蔚蓝色的瞳仁闪烁着凌冽寒光，映入穆昀的眼眸，刹那间震魂摄魄……
唇角勾出一道诡异的弧度，解灵胥莫名笑了笑，却是仿若傀儡一般不带丝毫感情。她抬起手，修长的五指在炙热的焰火中虚空一抓，罔生剑顷刻化出剑形，被前者紧握在掌心……
她这是……？
只见前者扬起下巴，幽蓝的瞳孔在烈焰中分外炫目……她手腕发力，旋即出剑斩开了身前的混沌之火。猛地踏步上前，罔生剑裹挟着磅礴之力，划破眼前虚无的空气，解灵胥目色如刀，死生之际骤然降临的无双神力倾注于掌心，竭力破开了阻挡在身前的一切——
坚若磐石的铜壁生生被眼前的女子劈得粉碎，穆昀不禁心下悚惧……她身上，究竟还蕴藏着怎样强大的力量……？
………………
——体内的力量被火炼强行解开，一时吞噬了解灵胥的意识，后者从四下炼炉的残破碎片中不疾不徐走出来，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不堪的废墟。
——“妖珠——！”
——“妖珠要跑了，要跑了！”
——“快呀快呀，抓住妖珠！”
——————
骤然间涌近周身的不死尸叽闹着朝解灵胥扑来，后者行若无事，面不改色握紧手中古剑，目空一切的气势似乎缀满睥睨之色……
罔生剑起，卷携着嚣张气焰顷刻将身边的妖邪之物撕得粉碎——剑起未落，解灵胥仿佛在斩杀的快意中入了魔祟，愈渐沉迷疯狂了起来——
看着眼前颇有些无法自持的女子，穆昀的心魄猛烈颤动……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泯魄玉珠袭了心智？
身前的百十只不死尸顷刻间被撕成烂肉，来者尽散，解灵胥却仍是不甚快意，似乎想把整个冥界杀得片甲不留。骤然燃起的杀伐之意充斥在血脉里，狂烈如洪水猛兽，片刻不得停歇。
穆昀目色沉重，却见眼前人骤然神色剧变——血液里似有异样的东西喷发涌动，肆意抓扯着自己的神经，解灵胥痛苦地双手抱头，似乎刹那间失控了……
伸手欲去碰触深陷在失控中久久不能脱离的女子，只见她目色闪动，前者幽蓝的眼眸与自己四目相对，此刻即是那般动彻心魄——
体内的霸道力量强行侵占自己的身体，零星琐碎的意识勉强让解灵胥清醒了些……穆昀屏住呼吸，看着面前极度挣扎，痛苦难忍的女子，不禁伸手将前人囚在怀里。见她闪烁的幽蓝色瞳仁渐渐黯淡下去，自己不禁心弦骤歇，此刻便是沉溺在前者静谧安然的容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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