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秋露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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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冷不禁打了个喷嚏，解灵胥方才后知后觉天气已是入了深秋……
商王最近的小动作实在是有些繁密了，在皇宫里溜达，解灵胥时常能看见前者的手下与出入皇宫的人交涉，大概是又在暗下寻思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
行过皇上寝宫，只见商王的人正把手在此，解灵胥一诧，神色不禁凝重了些……无事不登三宝殿，商王断然是图谋不轨……
迈步上前，支开拦住自己的人，解灵胥暗自站在门侧，听着里间二人的对谈——
商王：“除夕将至，臣弟特地为皇上捎来了些上好的秋露白，望皇上喜欢。”
送酒……？解灵胥一诧，这么久以来自己从未见过皇上喝酒，想来后者这娇贵的身子怎么受得了酒精这般辛辣的刺激，商王送酒难道是让皇上用来浇花不成？
皇上淡淡笑了笑：“朕……不胜酒力，从不沾这玩意儿，商王还是把这秋露白给带回去自己品吧，免得白白浪费了好酒佳酿。”
商王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梢：“诶……想这秋露白乃是先皇生前最爱，犹记得父皇常与臣弟在闲谈之际饮上一杯，而今……却是追念不及的过往了。看着这一坛坛好酒，倒是让臣弟心里莫名有些难受啊……”
商王又在做什么戏……？这突如其来的悼念是……
皇上：“父皇确是嗜好良酒，只可惜朕受不了这刺激的味儿，在父皇生前没怎么与他一同品酒，现在想来也是回不去的遗憾了。”
商王：“说起从前之事，本王心下却是有些不解，父皇的身子怎么会突然那般虚弱？他常年习武，身子骨分明还很硬朗，竟走的这么突然，让人唏嘘……”
皇上：“世事难料，谁又能知道灾祸什么时候降临呢。”
商王作势痛苦难耐地按了按额际：“不过……听说父皇病逝前最后一面见的人，是皇上。”
皇上目色微聚：“父皇那日兴致颇好，难得与朕交谈至深夜才离开。”
“是啊……”商王神情微妙地点了点头：“据说父皇最后饮的，也是皇上赠予的秋露白……”
解灵胥眉心微蹙……商王果然是来找事的！
商王笑了笑：“随口一提罢了，皇上别多想。既然皇上不喜饮酒，那臣弟就将这秋露白给带回府中了。”
皇上故作客气道：“商王请——”
看着眼前龙袍加身的人，商王暗藏住心下的愤然……这样的身份，本该是属于自己的，岂有他洛梵的半点资格。谁都知道，先帝因为洛梵母亲的缘故，向来不喜欢这个三皇子，在先皇眼中，后者从来都是个无关痛痒的存在，可谁能料想到先皇病危之际，竟会将皇位转给他！……这个无能又扶不起的废物！父皇在世时，自己百般讨好，皇帝之位早已胜券在握，可一纸诏书，却将众态颠倒，宣告出这般大跌眼镜的结果，多叫人不甘心，自己要做的是无人能比的君王，而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他洛梵……是时候该让位了！
商王背手行过殿门，瞥见解灵胥之时眼角微动，似乎是看着令自己恨之入骨的人……淡淡回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解灵胥迈步朝里间走去——
无需揣度便能觉味到商王口气里的意味，前者将话摊开来讲，无非是怀疑皇上如今这位置得来不正……
皇上负手而立，貌似有些黯然神伤，看他凝望着窗外的天空，解灵胥静默地抿了抿唇……
“皇上，你是在意商王的话吗？”
“你相信他说的吗？”
听他语气鲜有的淡然，解灵胥一笑：“你怎么可能做得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皇上似是一诧，肩头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良久没有言语……
……真不知道皇上在想些什么，平时挺豁达一人，犯得着因为商王几句栽赃诬陷的话这般闷闷不乐。解灵胥自是没有将心中所想告知前者，只是静默无言，陪着身旁的人站了许久……
……………………
……………………
正径自在堑渊殿里扫着地，方浔时不时用余光瞟着倾靠在凉亭上，陷入睡梦中的人……只觉世界真是小，原以为永生也见不到的人，竟然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与自己咫尺之离。这一刻，恨不得将这距离缩得更短，紧贴着再不分离……
晃晃悠悠行到贺阑身旁，方浔低眼看着身前安适静谧的人——他生得这般好看，眉眼唇角皆是自己喜欢的弧度。说来也是羞愧难言，自己竟在初见贺阑之时就深深被他吸引，对他的感情却像飞蛾扑火，有去无回。但感情就是这般玄妙，不知道自己缘何会喜欢，缘何会奋不顾身……
见贺阑的睫毛上沾上些屑沫，方浔不禁俯身凑近他细细端详着……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伴着狂烈不止的心跳，竟下意识地抬手去挑动沾在他眼上的细末，指尖莫名有些酥麻……
“干什么呢！”
听得贺阑冰冷凌冽的语气，方浔心下一怔……
“我我我……阑阑……阑公子眼睛上有东西，我我我……”
贺阑懒懒地摆了摆手：“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了。”
见方浔仍在自己身前傻站着未动，贺阑不禁眉心微蹙：
“还不走？”
“我我我……走——”
贺阑：“你小子怎么一说话就跟放炮似的，难道你怕我杀了你不成？紧张个什么劲儿！”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这就走……”
“行了别走了，你……去给本公子端壶茶来——”
方浔：“是是！”
见前者的背影在自己眼前渐行渐远，贺阑吐了口浊气，缓慢闭上眼帘沉沉睡了过去……
……………………
…………………………
——————————
径自整理着散落一地的各色兵器，解灵胥不经意转过身，见皇上不知何时竟站在了自己身后……
卧槽……皇上走路没声儿？他这是什么时候来的！
“皇上，有事？”
前者咧嘴，旋即调笑道：“没事儿啊，朕就是……想你了！”
解灵胥一诧，倒是没在意，斜过眼一笑，回了皇上个不以为意的目光：
“嗤……，想我？只要皇上你能别没事儿给我扔一堆烂摊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看着解灵胥的笑颜，皇上不禁心头微沉……恐怕只有以这样的身份，才能同你相处得这般畅快随性……
………………
“参见皇上——”
回过眼，见楚修赫然出现在二人眼前，解灵胥眉角微挑。
楚修：“皇上今日来堑渊殿，可是为了五日后与各王爷之间的射箭比赛？”
“射什么箭？”解灵胥一诧，方听着楚修解释道：
“是皇宫历来的箭术比赛，届时宫里王爷都会参加，算是场……彼此切磋的友谊赛。”
只觉自己向来少见皇上和其他王爷有什么交涉，前者似乎只活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不曾考虑过与旁人的交集，鲜有的几句嘘寒问暖，也不过是不走心的客套话，礼貌性地做场戏罢了……
曾经以为，皇上只是不愿费神和太多人往来，但如今却渐渐觉得，他似乎更像是在逃避，逃避尘世的喧哗，逃避多余的感情，将自己深深藏着，藏在僻静无人的角落里……
解灵胥：“皇上也要去？”
眼中的质疑之色毫无掩饰，只听楚修道：“虽说皇上的箭术不太高明，但宫里例行的角逐赛他也是要参加的。”
解灵胥淡淡道：“炮灰？”
皇上一脸怨怼看了看身旁的女子，神色微动道：“朕不太会射箭，不如……灵你教教朕！”
后者一诧，轻笑着抽了口气：“我？我这种菜鸟，怎么有脸为人师表？皇上还是另择高明吧！”
“欸……等级相当者之间的交流沟通，才没有距离感嘛！”
后背隐隐出了些细汗，只觉自己一旦被皇上缠上了，每每都是招架不住，没法推脱，例如现在，也是这般恼人的局面。
“射箭有什么可教的，上弓，拉弦，撒手。刚学的人手生，皇上你自个儿多磨磨不就熟了吗？虽说有的事靠天分，但勤能补拙，入个门大抵是没什么问题的！”
解灵胥替自己开脱，不料皇上却仍是不依不饶笑道：“朕愚笨，需要你手把手教导！”
……………………
解灵胥抱臂而立，皱眉看着身旁正比划着弓箭的皇上，只见他弱弱地撒开手，箭一离弦，旋即仿若断了气一般栽进了土里……
皇上这学渣体质……！
“皇上，你知道什么是用劲儿吗？”
前者一笑：“朕使劲儿了啊！”
操……您那轻轻一勾手也算是使劲儿！算了，皇上气虚……
见前者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解灵胥无可奈何地抽身上前，端住了皇上的手臂，
“你再试试，拉到箭弦的极限，然后再放手。”
只觉女子的气息扑面而来，偷偷看着解灵胥的侧颜，皇上不自禁浅浅一笑，漫不经心地撒开手中弦线，箭身颤颤巍巍直射向前，弦险险挂上了靶子……
眼前的女子欣然一笑，旋即畅意地拍了拍自己肩头：
“不错嘛，你总算是没脱靶了！”
只觉她的喜悦来得这般轻而易举，将前者轻快的神情刻入眼底，皇上呼吸微蹙，不动声色地心下悸动，恨不得将这份难得的真情牢牢囚在手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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