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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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梦楼——


 “阑公子你好讨厌啊~~”


 “就会戏弄我，人家不理你了~~”


 ………………


 ………………


 青楼女子轻漫的声音此起彼伏萦绕在房间，贺阑喝着杯中小酒，饶有兴致地逗趣着身边美人，此刻是说不尽的快活风流。


 正肆意挑逗着舞姬玲珑精巧的脸庞，却见打杂的小伙计轻手轻脚进了门，旋即颤颤巍巍说道：


 “阑……阑公子，方才有个人说要见你。”


 贺阑眼眸微挑：“谁？”


 见前人目色惶恐道：“说……说是你的……”


 小伙计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眼前红木房门倒是被什么人骤然踢开了。贺阑眉梢微抬，旋即见怒气冲冲的来者二话不说便走上前拽住了自己的衣领……前者倒也是静默看着她，心下没什么脾气。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解灵胥目色凌冽，此刻是无与伦比的气恼，只觉贺阑他分明是知道了穆昀的身份，却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身受蒙骗而闭口不言，倒是偷偷摸摸躲到别处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得了这样一个哥哥，自己当真是修了千辈子的恶运！


 “你是谁啊，岂敢这样刁蛮，对阑公子如此无礼，你信不信本姑娘唤来下人将你逐出醉梦楼！”


 一旁的青楼女子皆是目色不善地看着解灵胥，贺阑倒是浅浅一笑，颇有种“我妹妹踢坏了门就是霸道”的得意之色，他轻扬起下巴，旋即对旁侧的人道：


 “逐什么？这是我妹妹，本公子的妹妹踏访此地，还不快倒杯茶伺候着。”


 只觉方才的愤怒缓缓卸下了些，解灵胥松开前者的领口，旋即沉声道：“你除了终日逍遥快活，还会干什么？”


 眼前女子周身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些，贺阑旋即嬉皮笑脸道：“好了妹妹，你就别生气了，要知道人活在这世上一辈子，遇上些个让自己伤心难受的人和事也很正常。”


 本是忘却了心头的不愉快，方才听贺阑一提，解灵胥倏地又觉气不打一处来：


 “明知道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人欺骗，却熟视无睹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安的又是什么心？”


 贺阑：“其实那小子对你……倒也是情真意切。”


 “少胡说八道，你是嫌我还不够烦吗！”


 “哎，这世道，要遇上个真心待自己好的不容易，能为了自己甘心付出性命的人更是难能可贵。有时候，谎言，并非一定意味着虚情假意。”


 解灵胥眉心微蹙：“别提了，我现在不想理会这件事。”


 见前者神色难言，贺阑暗叹了口气，只觉自己这妹妹心性决绝，感情上却是比旁人懵懂迟钝了不少，大概要她释怀过往的事，尚需要些时日。


 ………………


 贺阑支开了周遭的闲杂人等，旋即转头对解灵胥道：“这是我从仇炘那里得来的玉珠碎片，你拿着吧。”


 看着前者手里的物什，解灵胥目色微动……原来他来此是为了找寻碎片……


 沉了口气，解灵胥抬手接过贺阑手里的物什，旋即从怀里掏出泯魄玉珠，只见二者一经接触，倏地合二为一，顷刻散发出夺人心魄的奇幻光芒。


 只差一点……泯魄玉珠便能完整无缺了——只是要填满那一点的缝隙，眼下却是遥遥无期……


 解灵胥：“你整日就住在这里吗？”


 “既然妹妹你都来了，哥哥又怎么能让你沾染上这般俗世风尘，走吧，去我府邸一坐，在那里好生休养些时日。”


 贺阑起身，旋即侧眼看了看面前心如止水的女子：“不过，妹妹此次打算在烨城住上多久？”


 解灵胥：“不知道，没什么要事，兴许会待上些日子……贺阑，带我去见司扈怜吧。”


 前者微微垂下眼眸，思忖了片刻，应允似的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便带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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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寒之地，凌冽刺骨的寒风席卷周身，解灵胥暗下紧咬牙关，同贺阑在满目冰雪中往岩洞里走着。所到之处皆无生灵，彻骨的寒意将生息扼杀，唯剩下触目惊心的死寂，不容丝毫侥幸。


 被冻得几乎有些失去知觉，解灵胥不禁环抱住了自己的双臂，抬眼看着面前庞大厚实的岩冰……只觉周遭的景象同自己在贺阑幻境中的所见如出一辙，只是身临其境方是体味到了切切实实的寒意，着实令自己这凡夫俗体有些难以承受……


 贺阑：“你怎么样？还挺得住吗？”


 解灵胥：“无事，尽快吧。”


 ……终是到了封印着司扈怜的寒冰之处，解灵胥微眯着眼，静默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下隐隐泛起了些波澜…这便是，自己的生母……


 身前牢不可破的岩冰封存着她的身体，也教自己看不清前者的面容，只觉又一次站在司扈怜面前，自己的感受同之前相比，似乎是不一样了，虽然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她，而她或许，也并不识得自己。


 冷不禁肩头一颤，解灵胥转脸对旁侧的人道：


 “若是强行破开寒冰，会不会伤到里间的人呢？”


 贺阑：“妹妹，九天寒冰可不是你说破就能破的，我至今尚未见过任何兵器能够击破这寒冰。”


 解灵胥：“泯魄玉珠，或许可以！”


 暗下沉了口气，解灵胥径直走向身前的岩冰……指尖方轻轻碰触，便觉一股寒气倏地窜入血脉，顷刻麻痹了神经，令人不禁心生退意。


 取出腰际的泯魄玉珠，解灵胥抬眼凝望着面前的人，此刻真是觉得万般奇妙，分明是一个素昧谋面的人，看着她，自己此刻却是恨不得倾尽一切气力将前人从冰冷的封印中唤醒，重新让她看见这人世，也看见自己……


 解灵胥奋力一击，狠狠将掌心的物什按入眼前的寒冰——前者屏住呼吸，只听得身前的岩冰发出细碎的声响，似乎裂开了些许狭窄的缝隙。只感到心间微颤，解灵胥骤然有些慌乱


 ……倘若自己当真破开了这寒冰，那么今日便是与司扈怜会面之时，可是，与眼前这曾经的至亲之人重新相识相知，自己当真准备好了吗？


 尚有些心虚缥缈，解灵胥恍了个神，旋即便觉身前的寒冰骤然袭来一股强大的气流，势不可挡的寒气裹身而来，生生将自己震裂得头晕目眩，刹那间竟是失去了知觉……


 眼前黑白交错的视野渐渐清晰，再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然被贺阑枕着肩头，他目色若切，有些不安地问道：


 “还好吧？”


 解灵胥摇了摇头，恍恍惚惚抬起眼帘望着身前坚不可摧的寒冰……只见方才那处细微交错的缝隙却是这一刻重新生长蔓延出了更替的晶状物，片刻便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景状。解灵胥眉心微蹙……看来泯魄玉珠的力量，还不够。


 贺阑：“失败了，九天寒冰果然不是那般容易破除的，想来当年冰封母亲之时也是费了不少周折。”


 “既然能够封印，为什么不能解开呢？”解灵胥满心疑惑，目色深沉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九天寒冰来自神界，百年前神界之人只是在贺府留下了冰封之术，却未曾告知世人如何解除封印，就算有人知道，现今恐怕也已失传了。”


 沉沉叹了口气，解灵胥有些神伤……看着眼前那近在咫尺的人，只觉现今突然想要靠近了，上天却是残忍地一个机会都不曾给，让人空有渺茫的念想……


 见面前的人情绪低迷，贺阑轻轻拍了拍解灵胥的肩头安慰道：“兴许是时候未到，妹妹，你也别太过心急，终有一日，母亲她会醒来的。”


 解灵胥神色微寒，旋即垂目点了点头……


 ………………


 乍暖还寒的凉风拂过脸侧，解灵胥端着杯清茶径自品着，只见三两只鸟雀飞过天际，旋即发出清脆的啼鸣，莫名让自己有些繁琐的心绪稍稍轻快了些。


 淡淡喝了口清茶，听得贺阑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


 “我说妹妹，你都在这儿待了大半个月了，真不打算回去？”


 解灵胥：“我又没碍着你去青楼，这么急着赶我走干什么！”


 只听贺阑长叹了口气，语气似乎有些沉重：


 “你真该回去看看了。否则……往后你若是相见，恐怕也是见不到了。”


 “什么意思？”解灵胥眉心微蹙，听前人接着道：


 “妹妹你是整日在我这府邸过得清闲，不知道朝廷的局势早已大变，如今皇上被人状告谋害先帝，这可是罪不容诛，忤逆不孝的大罪。大逆不道的罪名一旦确立，洛梵不但地位不保，恐怕连性命都是危如累卵。”


 倏地心下微颤，解灵胥沉声道：“怎么会这样？”


 “不然你以为那小子这么久了还不来寻你，他该是自身难保，不想让你也身陷不测之地。”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解灵胥神色骤变，贺阑眼眸微抬……怎么，现在知道心疼了？自己这迟钝的傻妹妹，总归得遇上些事儿才能让她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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