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二十年了还未见结丹，还如此自信慷慨！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不能自保，该当何如？”老者垂下头喃喃道。那全是褶子的脸上，一丝懊恼一闪而过。刚想抬起头来说什么，却见到萧琼淡然起了身，随手掸了掸自己的衣摆。


 “我还有他。”萧琼一挥袖子，自信笃定道：“孩儿会和他一起御外扬鞭，醒掌天下，造福苍生。将一切不怀好意的宵小们斩灭殆尽！”


 “祖宗，孩儿日后会是这妖界的皇，所求不该是飞升得道，而是让孩儿所司所责之地皆海清河晏。修为不济又如何？修为不济影响我做一个英明的妖皇吗？只要这整个妖界强大了，谁敢动我？”萧琼很欣慰自己在穿书伊始就为自己规划好了自身的发展路线。才能在这个时候，面不改色且不遗余力地忽悠自己的祖宗。


 什么御外扬鞭，什么醒掌天下？什么造福苍生？那都是放屁！萧琼还没忘记，自己不过是一个虐文中，和那万人迷男主命运绑定，随时可能会被ntr死去的炮灰夫君。


 与其努力修炼，作为被季思温吸引的诸多神经病们的眼中钉，跟他们比学赶超。一个不慎，就被踏着骨灰去折磨季思温。


 还不如从源头上就解决问题。甩掉垃圾的办法，是让自己变得优秀又强大。如果季思温自己不行，那就帮他！


 从现在开始，他要努力治理妖界，培养季思温，他要用整个妖界之力将季思温捧上那九天之上，让众人仰望却永远不敢亵渎，让所有的垃圾都对他望尘莫及！不敢僭越于他！


 “你走吧，下次再来吧。”那老者似乎有些绷不住，打断了他的豪情壮志，疲累地朝他挥了挥手，无精打采道：“老夫没当过妖皇，没想过天下众生，不配教导你。”


 “若要心法和妖丹，明日二更带人再来这里，以血为引打开秘境便是。”


 说罢，萧琼只觉得周身灵力快速一荡，老者一个恍神间便消失在自己眼前。


 天还是天，地还是地，无字碑好好立在那里，连一丝血迹都无。那自己百般寻找的秘境，似乎只是掩藏在这宫里的一种密法，让他龙族的残魂冷魄们可以在这宫里有一隅归处。


 孑然一身站在原地的萧琼眨眨眼，待到确定老者离开后，才耸着肩膀利落转身离开。


 今日收获甚大，虽然耽搁到现在，可他不仅见到了族内祖宗，确定了自己的生世。杀胡当的计划也有了着落，勉强算是个双喜临门。


 他向往常一样朝着司宸宫内而去，却只见到自己眼前一花，脚边的一只兔子身上灵光一闪，然后像箭一般，往前窜跃离开没了踪影。


 吓得萧琼往后退了一步，手一垂便摸到了腰间的玉佩。略微用灵识一探便会心一笑，玉佩里，各类的家当不知什么时候被归置了进去，附带的，一抹明显不属于自己灵识绕在了上面。不用想，便知道是谁的。


 萧琼倒是颇有些不好意思，季思温没有像自己想象的继续距他于千里之外，而是领了情，不枉他一番努力。


 坚冰融化的时候，比什么都要璀璨美丽，天资聪颖又漂亮强大的合作伙伴，谁不会开心呢？


 ...............


 萧琼那份因为事业有所进展的好心情，延续到了去季思温屋里转转的时候。


 皓月当空，月光从窗口溜进季思温屋子，遍洒柔辉。


 萧琼这次是从那大开的房门走进来的。季思温已然换下了灼眼的喜袍，穿上了一身低调的荼蘼白衣，却仍然掩不住倾城艳色。头簪白玉，青丝垂腰，坐在窗口望着那澄明高洁的月亮，在那闪碎星河的掩映下越发地清姿夺魄。


 有些人哪怕只在那聊聊坐着，便宛如谪仙，让人心生圣洁的敬畏，就觉得他该在那九天之上，而不是落下凡尘被人折辱。萧琼眨眨眼，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不止一次在心里庆幸，自己身为颜狗，有一双发现如此美丽的眼睛，没有浪费季思温的优越的美丽；更加庆幸，自己只是一只单纯的颜狗，而不是时时刻刻就想要把极致的美丽占为己有的变态。


 “妖君.........”萧琼欣赏完了才轻咳一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可一想到季思温对自己的戒备，忙绷住了脸，生怕自己笑得太过开心在季思温面前显得猥琐。边摸着鼻子，带着一股迫不及待分享，却只能一板一眼跟季思温说话的诡秘心情，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激动，彬彬有礼道：“妖君，您可是在等我？”


 季思温没有说话，只是转过了身，背靠着窗户，略抬着下巴望着他。一张脸宛如清雪，狭长的眼眸带着股冷锐，似乎要把萧琼看穿。


 萧琼却是习惯了季思温这副冷淡疏离的态度，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垂下脸认真斟酌着道：“实不相瞒妖君，萧琼今日，阴差阳错提前去了秘境，没有事先告诉妖君，是萧琼的过错。”


 “哦。”季思温似终于赏脸应了一声。“那，不知殿下，在秘境中有什么发现？”


 “因为和妖君有言在先，萧琼并没有进去。”萧琼蜷着手虎着脸，面不改色地说着进来前已经酝酿好了的说辞。“倒是在门口遇见了一位老者，那位老者愿意明日二更时分传授妖君一套心法，和一粒妖丹。”


 “是吗？”季思温的视线从没离开过萧琼的脸，压抑着眼里的暗涌，云淡风轻地继续问道：“只传授给在下吗？可咱们有言在先，既然所有的东西都只有一份，那殿下想要怎们分？”


 萧琼心想您终于问到重点了。忙不迭地拉下了脸，深深叹了口气，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道：“萧琼倒是想要分一杯羹，只怕是没有那个运气。那位祖宗对天资要求极高，原本看到萧琼的样子，本不愿意赠予机缘的。萧琼再三保证，妖君您的天资定然能让他满意，他才勉强答应明天二更让您去看看。”


 “妖君，这本就是天赐给您的机缘。萧琼若是趁火打劫才是不道义。”萧琼袖子一挥，利索道：“个人有个人的造化，秘境那么大，定然有适合萧琼的，咱们来日方长。不必如此客气。更何况，那位祖宗说了，他送的妖丹，若是发挥得好，灭掉一个大乘境界的修者不成问题。大事在前，不是妖君该犹豫的时机........”


 “是吗？”季思温随着萧琼的话，那眼里的暗涌逐渐加深，只觉得萧琼聒噪极了。明明是苦心为自己求来的，却偏要装作可惜的样子，生怕自己不接受？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与自己争抢机缘？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季思温望着萧琼翕动的嘴唇只觉得胸口要炸了，他深深吸了口气，突然倾过身子，扬起胳膊便勾住了萧琼的脖子，将他拢靠在自己眼前。


 那绝艳的脸对着呆若木鸡的萧琼，长睫下，漂亮的狐狸眸直勾勾盯着他惊惶的眼睛，似能勾魂摄魄一般，欲要看穿他的全部，让他动弹不得。


 “殿下。”季思温鲜艳的薄唇似要贴在萧琼的脸上，带着股凌乱的热气，撩拨着他的神经。


 季思温放大了的精致面孔无一丝的瑕疵，那分明的艳丽五官无论怎么看都让人心驰神往，觉得不似凡人。只除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太过复杂，似是溢满的凄哀和矛盾。这段日子不断挤压在一块的满满心绪，让季思温的声线都不稳了，似是饱蘸着痛苦，挣扎着问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萧琼觉得自己连头发丝都在紧绷着，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问道。


 他不知道季思温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取得信任不易，尤其是这样处处防备别人的人。萧琼明明已经很小心地斟酌自己的行为了，和季思温相处的这段时间，没有越轨的殷勤，没有故意的刻薄，更没有别有用心的算计。


 他只是努力地，表现得像个对季思温的未来一概不知的良善者，将季思温视为一个日后可以互相成就，互相依靠的普通朋友。连为季思温辛苦求来的机缘都苦心孤诣地用善意的谎言装饰一番，只怕季思温觉得自己居心不良，图谋不轨！


 只是为什么，季思温的反应还是那么大？长得漂亮的人安全感那么差，疑心病都那么重的吗？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殿下，在下身无长物，可你所图为何？”季思温连着呼吸都乱了，轻轻的鼻息喷在萧琼的脖子上，抓住自己脖子的手连同那颀长的身体都不可抑制地抖动着，让萧琼轻易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安。


 这份不安太过可怜，像是想要得到自己喜欢的礼物，却生怕自己出付不起代价的惴惴不安。一下子就软化了萧琼的心，扫空了他方才在心里对季思温的碎碎念。


 能怎么办呢？只能原谅他呀。


 萧琼深深叹了口气，先放松了自己，才尝试着将手放在季思温的背上，咬着唇和季思温对视着。那明澈的眼睛里浸透着踌躇的迷离神色，萧琼苦恼着道：“因为在萧琼眼里，妖君才是最得之不易的。从始至终，萧琼贪图的只有一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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