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图穷匕见
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凌筱筱觉得匪夷所思，她看不懂的不仅仅是唐家的这些奇怪制度和规矩，更让她郁闷的其实是这个神秘的外祖母。
“外祖母，您到底想干什么？”
凌筱筱从心底里是尊重唐美玉的，虽然她看起来冷血无情，但是她起码没有逼迫她和母亲去联姻，从这件事情上来看，外祖母的心并不可怕。
唐美玉笑了笑，在凌筱筱母女对面坐下来，目不斜视地看着凌筱筱，缓缓道：“难得你还肯认我这个外祖母，esther，我想你来做唐家的家主，你母亲她并不适合。”
唐心雅皱眉，刚才在楼下会议厅里唐美玉就说过联姻的事情，虽说族长们的影响力不容小觑，但是在违背道德的事情上，不管宗族族长有多大的权利，都不可能改变，所以唐美玉确实没想着卖女儿，只是……
“为什么我母亲不适合，我这个对唐家一窍不通的人却适合？外祖母如果不能给我们一个能信服的理由的话，这事情恐怕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凌筱筱瞥了一眼唐美玉，年过六旬的女人看起来年轻极了，根本不像一个有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只是她两鬓斑白的痕迹却半点也没遮掩，看上去就是一个优雅的老太太，美丽从容。
“呵呵，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这幅脾性呢？在没见过你之前，我确实是想要心雅来继承的，否则的话我不可能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回来，可是在见到你之后，我突然发现，也许唐家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唐家需要的是一个破坏者！”
唐美玉悠悠地打开了几个人面前的触屏开关，一个悬浮在几人面前的东西形成了一个三维投影的图画，上面还显示各种精确的数据和动态图，不难看出来这是蔷薇城堡！
“esther一点儿也不关心唐家的事情，她也不想牵扯进来，母亲，如果你要的东西是她拼尽全力都做不到的，请你放过她。”
唐心雅的语调有点激动，她从来没想过唐美玉这么多年都记着当年的事情，她一直以为唐美玉是全天下最心狠的女人，可是知道今天她才知道，她错了！
“心雅，你在怕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该付出代价了，唐家风光了这么多年，内里千疮百孔又有谁知道？你难道不是因为知道这是个烂摊子才逃走的吗？你哥哥难道不是因为知道唐家的秘密才逃走的吗？呵呵……”
唐美玉笑得无奈，她明知道她的一双儿女早在几十年前就舍弃了她，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知道现在她觉得时机终于成熟了，积攒了几十年的仇和怨，她都要报，不仅要报，还要他们数十倍数百倍地还回来！
凌筱筱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唐心雅，虽然眼睛里都是疑问，但她还是一个字都没问出来，她知道唐美玉和唐心雅肯定在打什么机锋，可是她根本想不到是什么。
“我怕唐家这个千疮百孔的牢笼困住我的女儿和她的孩子们，我不希望让她重蹈覆辙在这里孤独终老，不希望她失去爱她的丈夫和自由。”
唐心雅摸了摸凌筱筱的头，继续说道：“我亏欠这个孩子的太多，因为我舍弃了她，她才会在痛苦中长大，遭遇那么多的不幸已经是我的错，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尽管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可是在我心里，她仍然需要被保护。”
凌筱筱张了张嘴，惊呆了。
她失忆以来，真正和天佑呆在一起的那一段时间，他每天都会和自己说过去的事情，自然也提起过关于母亲的这一段，这也是她义无反顾来唐家的原因。
在唐心雅心里，因为觉得亏欠自己，所以她宁愿舍弃父亲来唐家做家主，舍弃她的自由和幸福换自己的自由和幸福，凌筱筱觉得，不管曾经唐心雅做过什么，她都是不得已的，况且，那个时候唐心雅以为她是凌青城的女儿……
“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
凌筱筱握着唐心雅的手，笑了笑，“外祖母为什么觉得我比母亲更合适呢？我难道不是更暴躁更不靠谱吗？”
想到自己前两天把族长们扔下悬崖的事情凌筱筱也有点脸红，虽然她好像真的不在乎那些老家伙到底死不死，可是心底的那口气是一定要出的，否则她会憋死自己。
“哈哈，你也知道你暴躁吗？”
唐美玉笑了起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手指在三维立体的图上面轻轻地一划，拨开了蔷薇城堡的神秘面纱。
“蔷薇城堡，几百年以前不是终年冰雪覆盖的，这里曾经是一片乐园。”唐美玉的声音很温和，没有太多的情绪，可是听得出来她很高兴。
凌筱筱看了一眼唐心雅，只见她似乎也不知道蔷薇城堡的秘密，于是安静地继续听下去。
“传言，唐家的先祖在反抗十字军东征之后，和十五宗族一起把祖辈积攒下来的财富埋葬在了这座山的悬崖下面，这就是唐家财富的惊天秘密，十五宗族原本都是外姓人，是因为他们忠诚于唐家的先祖，后来定居之后举族搬迁过来，才全部改姓唐。”
唐美玉的话确定了之前凌筱筱的猜想，十五宗族确实是十五个不同的外姓族群，改姓唐之后，以分封领地的形势遍布世界不同的地区，他们表面看上去是商人，但实际上他们的财富不仅仅是一般的商人那么简单。
“那为什么，真正的唐家直系继承人不能离开这里？为什么，宗族联姻延续了这么多年没人更改？为什么，被束缚的被控制的始终只是唐家人？”
凌筱筱觉得不能理解，按理说，这么多财富都掌控在唐家人手里，宗族的族长们不应该这么嚣张才对，可是看各个宗族族长的样子，他们何止是嚣张这么简单？
唐家的家主，就是个名存实亡的傀儡！
“esther问的好，因为这些问题你母亲从来都没有亲口问过我，她虽然一直都知道唐家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可她仍然不愿意承认，她总有一天要接任这个烂摊子，收拾那些可能会限制她一切的族人……”
唐美玉叹了口气，心雅的执拗让她们母子离心这么多年，她如果现在不说出来这些话的话，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对不起，我逃避了我的责任。”
唐心雅的表情很难受，当年的她只有十八岁，家族逼迫她嫁给奥古斯都接任家主的位置，她虽然没想过奥古斯都根本不可能放弃克洛维家族和她联姻，可是她仍然逃走了，因为她不爱他！
“心雅，妈妈从来都没怪过你，我甚至庆幸你离开了，这些责任从来都不该是你的，这些责任本该是你哥哥的，可是他……”
唐美玉自嘲地笑了笑，她以为太小的孩子还不懂得权力倾轧和纠葛，可是她这一双儿女却过早的懂事，在他们知道这个腐朽的家族制度自后，义无反顾地叛离家族，永远地抛下了她。
她甚至没有机会告诉他们，总有一天，她会替他们的父亲报仇，会亲手摧毁这个腐朽的黄金帝国！
“外祖母，您继续说，我听着。”
凌筱筱的脸色变得严肃了，如果说一开始她对唐美玉的维护只有好感的话，现在她已经相信了她，这大概也是就算母亲跟她撕破脸这么多年，却依然帮助她打理唐家的原因，亲人是永远都放不下的。
“巨大的财富永远都伴随着杀戮和死亡，唐家的先祖地道这些财富的同时，也彻底地失去了回家的权利，跟随唐家的十五个外姓宗族的将领也同样如此，他们考虑了很久，终于想出来一个能让所有人信服的方法，开始建造蔷薇城堡。”
唐美玉的手指在屏幕上淡淡的一划，立刻显出来一个蔷薇城堡的原图纸，大概几百年前的蔷薇城堡是那个样子的。
“唐家的先祖和十五名将领分别用掌管一枚打开宝库大门的钥匙，通往宝库最里层的钥匙在唐家直系的手里，但是如果外面的十五扇门打不开的话，宝库就无法打开。”
凌筱筱和唐心雅几乎惊呆了，这就是唐家家主不能离开蔷薇城堡的原因，谁都不放心一个捏着所有财富的人离开他们的势力范围！
“既然是这样的话，十五宗为什么又变成了十四宗？还有一个宗族去哪儿了？”
凌筱筱的语气有些迟疑，可是不问出来的话她心里又不舒坦，虽然宗族排序仍然是没错的，可是我仔细数过好多次，参加会议的族长一直只有十四位！
唐美玉和唐心雅的脸色瞬间变了，痛苦的表情让凌筱筱的心也咯噔一下，她好像问错话了……
“消失的第十宗，是你外祖父的宗族，三十多年前，你母亲只有十二岁，你的舅舅心黎已经十八岁了，第十宗叛变，最后……”
唐美玉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她说不下去，也不想说下去，这样的结局根本不是真相，这些都是那些杀人犯编造出来的！
“不对！第十宗没有叛变！他们都是一群骗子！一群不要脸的东西！他们杀了我父亲，屠杀了第十宗！”
唐心雅打断了唐美玉的话，凌筱筱已经后背发凉了，她大概知道究竟是什么让母亲和舅舅叛离家族逃走的了，如果是她的话，她大概也会离开的……
“妈妈，我们先听外祖母说完吧，我相信她知道的远比我们更接近真相。”
凌筱筱轻轻地抱着唐心雅，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强势的女人这么脆弱，她知道这么多年她过得一直很苦，却从来不肯向命运低头，所以唐家的这一切，如今也是她的责任！阵状低号。
“你母亲说的没错，你的外祖父他没有叛变，第十宗的人都是被冤枉的，可是为了保护两个年幼的孩子，我承认了。”
唐美玉的声音都在颤抖，这么多年她遭受的折磨和报应还少吗？儿子和女儿都抛弃了她，甚至连面都不愿意跟她见一次，如果不是她病危，他们根本不会回来。
唐心雅扭过头去不看她，如果说十几岁的她不懂母亲的苦心的话，现在她早就懂了，她知道以卵击石的下场，也知道，他们表面风光的唐家直系已经完全失去了当年的权柄，因为第十宗叛变之后，第十宗的钥匙失踪了。
一场无头公案，把矛头全部指向了唐美玉，有人说她作为家主监守自盗，也有人说她维护夫族不能饶恕……
总之各种各样的罪名都加在她身上，可是她却用异常坚强的态度把儿子和女儿都送走，十八岁的唐心黎和十二岁的唐心雅送到了克洛维家族，得到克洛维家族的庇护，躲过了这个劫难。
“所以，宝库的大门连续几十年再也打不开，宗族无法从中获得他们原本的金钱和财富，所以他们就大肆剥夺和压迫唐家本家的权柄，甚至规定主家不得和宗族联姻，给每一个孩子商议制定了联姻的对象，对吗？”
凌筱筱终于明白了这样一个几百年的大族发展到现在的弊端究竟在哪里，看样子，这一切跟那些老东西都脱不了关系，留着他们的命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是的，我不得不答应他们，起码心雅和奥古斯都联姻能暂时保住她的命，虽然我知道心雅不喜欢他，可是奥古斯都对心雅的感情却足以护她一生。”
唐美玉淡淡地看了一眼唐心雅，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阻止奥古斯都欺骗心雅，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利用了一个单纯少年的感情，所以她眼睁睁看着奥古斯都和云家老爷子设计心雅，却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唐心雅猛地抬起头，看唐美玉的眼神也变得不同了，和之前的漠视冷淡不同，变得炙热和复杂，这么多年来她并不是没机会去过问唐家的事情，只是她不愿意去问，她害怕知道真相之后她会不顾一切地回来，可是她舍不下云慕锦……
“问题的根源其实就在那个丢失的钥匙上，因为他们应得的财富被控制了，挥霍惯了的宗族族长们就把怨气发泄在家主的身上，唐心墨掌管着最赚钱的生意，所以其余十几个宗族都要看他脸色，只是他心里却对他们恨之入骨，对吧？”
凌筱筱松了口气，这么多天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很不爽，虽然真相往往让人痛不欲生，可是她更愿意来做这个破坏者！
“心墨的父亲是我的亲哥哥，他也死在那一场动乱里，他想报仇。”
唐美玉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她果然没看错人，esther比她的母亲更有决断力，并且她更不畏惧唐家的任何人，因为陌生人是不需要敬畏的！
唐心雅的情绪渐渐地平复下来，她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情，低声道：“唐心黎那个混蛋是不是这么多年都在跟你演戏？”
唐美玉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你帮我打理家族的事务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唐家要维持基本开支运转，都是你哥哥在支撑，他有他的苦衷，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接任唐家，可惜，凯瑟琳始终不肯原谅他……”
凌筱筱已经风中凌乱了，她这个外祖母的内心究竟有多强大？她可以独自承受的这一切事情，任何一件都是普通人根本受不了的，可是她居然沉默了这么多年，等得就是这一天的到来吧？
“那么他为什么跟奥古斯都勾结在一起坑我？那个白痴有没有脑子？”
唐心雅骂人一点儿也不留情，她恨了唐心黎这么多年，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她的怨恨都找错了对象……
“他确实和奥古斯都有过交易，不过不是二十年前，而是现在，二十年前你和奥古斯都的联姻是我决定的，心黎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而且他不适合做家主。”
唐美玉笑了笑，既然这些话说开了，就都说出来吧，过了这一次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还会不会再有机会来说这些话……
“他那么坏怎么不适合？他要是不适合的话，我只会更不适合。”
唐心雅心里还是有气的，唐心黎那个混蛋这么多年没有问过她Sky一次，现在倒好，他还假惺惺地想找凯瑟琳，人都要死了，见与不见有什么区别？
唐美玉没有再说话，反正迟早他们都会知道原因，说不说也没关系，起码现在他们不会手足相残了。
凌筱筱沉默了大半天，总算把这其中的关系整理清楚了，几乎没有经过太多的思索，她已经在心里做了一个足以让任何人惊悚的决定。
“外祖母，我同意做唐家的家主，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唐美玉和唐心雅同时转头看她，两个人惊讶的表情如出一辙，就连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白笙都忍不住诧异，esther她居然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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