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一败涂地 上
悠长而古朴的钟声自天启山上方的虚空中响起。钟声覆盖了天启山周边的范围，更传向了遥远的银沙荒漠与百灵之森。
位于山脚下的第四王座弗雷格与诅咒王座第一时间转首望向天启山巅。钟声响起就意味着天启令决出了结果，他们都很想知道究竟是第十王座涅伽尔还是十三王座卡赞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弗雷格，快开通道！”
诅咒王座疾声道。他好好地带着卡赞交给他的备用枷锁，如果此刻是涅伽尔死亡而卡赞还剩一口气的关键情况，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赶到卡赞身边挽回卡赞的性命。
弗雷格对诅咒王座语气中的焦灼颇感意外，心道这个一直以来都没表露出多少自身情绪的老前辈王座竟会关心卡赞到这种地步。
“我当然是要上去的，但无论上面是什么结果，你可都别在帝座大人御前捣乱。”
弗雷格提醒了诅咒王座一句，旋即抬手划开空无一物的空气，打开一扇状如繁星寰宇梦幻深邃的虚空大门。
弗雷格和诅咒王座脚前脚后地踏进了虚空大门，而在天启山山顶的平原一角，一扇同样形态的虚空大门乍现于空气中。
虚空大门从一条缝急速扩大成型，诅咒王座先弗雷格半步双脚踩在山顶的大地上。
两人第一时间先向端坐在高高的至尊之位上的帝座鞠躬行礼，然后扫视平坦无限的山顶。
山顶的巨型阵法微微泛着天蓝色的光芒，涅伽尔和卡赞还没有出来。
天启令结界这一刻才解除。天穹上显现出了笼罩天启山巅的高耸蓝色光幕。光幕一道道坠向地面并收缩回巨型阵法的阵眼中央，伴随着一阵极光掠过，卡赞和涅伽尔双双倒地的身影终于移动到了外界。
卡赞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侧看睁着的眼睛已经黯淡无光。他双臂的位置空空如也，整具身体散发出的生命气息跟游丝一般纤细，仿佛随时都会寸断消亡。
“帝座大人，请容属下冒犯。”
诅咒王座抛下一句，一记瞬步移动到倒地的卡赞身畔蹲下来。他用能量飞快地感应了一遍卡赞的身体，当即心如被烈火焚烧。
卡赞这家伙简直是疯了！他不仅解开了全部枷锁让体内的瘟疫病毒暴走，在异能病毒暴走反噬本体的极为危险的情况下还硬撑了数分钟，一直撑到90%的身体被严重破坏，基因链在彻底崩溃的悬崖边缘摇摇欲坠的最后。
如果卡赞再晚移出天启令结界30秒，不，15秒，那自己见到的就是卡赞无药可救的尸体了。
诅咒王座马上从黑袍下取出了一副制式一模一样的枷锁甲胄，“咔嚓”一下戴到卡赞的腰部。然后他连续取出多付枷锁，分别扣在卡赞的两只膝盖上。
因为卡赞已经没有手臂了，剩下的两副手臂枷锁也无处可扣。但依这时候卡赞体内大量异能病毒死亡、少部分暴走的异能病毒还在持续着破坏工程的状态，诅咒王座为卡赞的脖颈位置也扣上了一副大小相当的枷锁，刚刚好压制住最后阶段要冲上卡赞脑部破坏最后一成尸生病毒的暴走能量。
枷锁甲胄内的“反转”能量被卡赞设置成一戴上就会启动异能并扭转能量混乱状态的能量粒子阵列，所以卡赞即便意识陷入混沌，体内混乱的暴走能量流还是被身体各处的枷锁压制回了相对稳定的状态，距离完全稳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现在真正麻烦的卡赞身上的伤势。90%身体组织严重损坏也就罢了，基因链受的伤才是真正致命的。哪怕这一刻卡赞的基因链还没有崩溃，以他目前基因链的破损程度，保不齐下一秒就崩溃了。
诅咒王座很紧张，他反手拍了两下卡赞的脸，结果卡赞跟石膏像一般毫无反应。他眼睛中央的光芒已经涣散，简直就和死了一样。
诅咒王座不敢耽搁，他只能竭尽所能。
他再从袖袍里取出一个鼓囊囊的锦袋，解开束绳将锦袋口对着天空猛地挥洒开来。锦袋内甩出了大量晶莹翠绿的发光粉尘，它们如一片绿色的雨徐徐飘落，笼罩在卡赞的残躯上并融了进去。
这“绿色粉尘”乃是从天启深渊一种极其罕见的三阶植物“回生花”上提炼获得。“回生花”的本身具备三阶异能“复原之光”，所以从它身上取得的绿色粉尘也带有“复原之光”的三阶异能病毒。
“复原之光”的能力是把藏在一个生命身体深处的基因链模板印刻并重现，其治疗的效果堪称“霸道”，而且对尸生生命也能发挥作用。卡赞分发给座使用以复原立下大功却无法再动的尸生生命的绿色粉尘，便是这种回生花粉尘。
由于回生花粉尘的效果太过强大，加上本身生存特性特殊，移植成功率极低，故被遇见的采摘率是100%。就算地位高如王座，身上储存的回生花粉末也极其稀少。
诅咒王座为救卡赞可谓豁出大本钱。可他也知道，“复原之光”再强也只能把卡赞身体组织上的伤势修复，而不能对断裂的基因链起到一点修复的作用。他这么做相当于大投入低回报，只是为了给卡赞多搏百分之几的生还率。
做完这一切，诅咒王座加速的心跳略微放缓了一些。他已经把自己能做的全部做到了，剩下的就看卡赞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和冥冥之中的运气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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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赞，我相信你，你的运气一向很好。”诅咒王座喃喃地道。
“咳咳！”
一道清晰的女声咳嗽声突然从诅咒王座的背后响起。在他背后，第四王座弗雷格蹲下来只手贴在涅伽尔的胸膛上，正往涅伽尔体内输送舒缓的能量流。
弗雷格的能量非常特别。他的能量呈黑色、蓝色、紫色融合的幽深色泽，其中还点缀着少许金光辉耀的能量光粒；这些金粒犹如寰宇尽头的恒星之光，使能量整体的色调一下子从幽深拔高到梦幻深邃的气质。
而和弗雷格这些色泽梦幻深邃的能量一样的是他奇异的能力。弗雷格拥有打通虚空在空间与空间之间实行传送的能力，他输送到涅伽尔体内的这些能量的四通八达的血管网络中变成无数个微型的虚空传送门，专门捕捉入侵到涅伽尔血液中的腐烂瘟疫和剧毒瘟疫的病毒，将之传送到远离涅伽尔体内的另一个地方。
弗雷格用10秒剥离了涅伽尔体内的致命瘟疫病毒，并帮助涅伽尔心肺复苏醒转过来。涅伽尔一声咳嗽后幽幽睁开眼睛，眼角还滑下一星兜兜转转的泪花。
“你做了一个悲伤的梦吗？”弗雷格把手收回去，轻轻地道。
涅伽尔迟钝了一秒才意识到弗雷格的意思。弗雷格说对了，她昏迷之后梦到了百灵之森，梦到了她麾下的几名座使。
路易莎在梦里朝她遥遥招手，黑精灵族长站在原地高兴得对她微笑。火乐座使和冰咒座使肩并肩靠在一起，用尊敬、感恩的眼神望着她，俯首行礼。
然后那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身影全部消失在世界尽头的白光中，一点气息也不留下了。
这个梦的氛围实在悲伤，悲伤到令她这堂堂王座莫名地感伤到流泪，心中空落落的似被挖去去什么重要至极的东西。
涅伽尔左右游离的眼神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旋即她抹去了自己左眼角的泪痕，回道“没什么”然后下意识地要坐起来。
涅伽尔忘了自己的腹部还是中空的，她根本仰不起来，吃痛之后只得继续躺着。
弗雷格没说什么，他直立起来，一眼迎上了诅咒王座回首投来的震惊目光。
意外、震惊、混乱、不敢置信，那都是从诅咒王座眼睛里暴露出来的感情。
涅伽尔还活着，那只能说明一个事实。
天启令，卡赞输了。
端坐于至尊之位上的帝座语气淡漠地发话了。他的声音如雷贯耳，声震九霄，和古朴悠长的钟声一同传往上千公里之外的地方。
“孤宣布，天启令胜者，第十王座涅伽尔！败者卡赞，即日起剥夺十三王座席位，剥夺银沙荒漠领主之权，流放至天启深渊之外！”
帝座的威严声音环绕在天穹之下久久不散。诅咒王座听完之后表情僵硬，双手一点点紧握，手掌又好像失去了抓握住什么的力气，松了开来。
卡赞输了，再没有任何翻盘余地的输了。他筹谋了那么久，计算到了种种情况，留了无数后手，到头来还是没能赢过涅伽尔。他不仅没得到计划中的第十王座的席位与百灵之森领土，反而还落得了一个能力残废、地位尽失，悲惨流放的下场。
终归是棋差一招，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想了想，诅咒王座到底是替卡赞感到不甘心，且他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仿佛没有岁月隔阂的晚辈好友，现在却要亲眼送他离开，手掌心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无论怎么抓都去不掉这种感觉。
帝座平静地看着伫立在卡赞身侧的诅咒王座，过了一会儿，帝座摆手道：“弗雷格，送卡赞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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