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死者的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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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小陈之外，法医部门的三个人迅速的准备好所需要的工具，和我急匆匆的下了楼。
法医部门是有一辆专属车辆的。
穆建波开车，我们三人坐在车内，刚准备出发的时候，就看到杨雪莉从办公楼内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套新发的警服，很干练，但是比秦晓晨的干练却多了一点女人味。
“邢哥，是雪莉姐。”穆建波喊了一声。
“等等。”我让穆建波先不要开车。
杨雪莉的脚步匆忙，小步子从台阶上冲了下来，走到车前面的时候，敲了敲副驾驶的玻璃。
我摁下手边的键，玻璃窗缓缓落下。
“学姐，有什么事儿？”
“我也要去。”
“这……”我犹豫了片刻，抬头看着杨雪莉，她的眼神笃定，看样子是非去不可。也难怪，虽然刑侦组已经成立，但是毕竟是刚刚成立的小组，我们手头的案子也没有几个，刑侦组成立的这几天基本上就是内部熟悉，并没有别的任务分派。
在杨雪莉的申请下，金烈才同意刑侦组暂时协助我们特案组完成这次任务。
“刑副组长，让雪莉姐一起吧。”坐在后来，怀里抱着工具箱的林峰弱弱的说。
“好。”我沉思了约莫三秒钟的时间，点了点头，“正好去熟悉一下我们宁州县。”
“我就知道学弟肯定会同意的。”杨雪莉的面色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露出了俏皮的笑容，拉开后排座位的门就坐在了何纯儿的身边，“小何，你长得真漂亮。”
“啊。是嘛。”何纯儿像是花痴一样，受宠若惊，有些害羞的捂着自己的脸，“还是雪莉姐姐漂亮。”
“那我和你们秦姐谁漂亮？”杨雪莉追问了一句。
咯噔！
我的心脏扑通一跳。
我就知道是这样。
女人的攀比心果然是了得。说实话秦晓晨和杨雪莉长得都不差，包括何纯儿在内，但是她们的性格和气质是不同的，所以只能按照个人的喜好来决定。
“那当然是雪莉姐姐好看喽。”何纯儿甜甜一笑，摸着杨雪莉的手，“雪莉姐姐你的皮肤好滑嫩啊，羡慕羡慕。”
“小丫头，还挺会说话的。”杨雪莉说到这里，身体向前靠近了一些，喃喃一声，“怪不得有些人看不上别人。”
咳咳！
穆建波早已经听出来了杨雪莉所说的某些人是谁，用眼睛余光快速的瞥了我一眼。
“开车。”
我装作没有听懂，拉了拉衣服，点了根烟半躺在副驾驶位上：“案子紧张，闲话等有时间了再说。”
“是。”
穆建波右手挂挡，车子朝着城南水库的方向而去。
城南水库距离刑警队有差不多三十公里的样子，我们为了赶时间只能上高速。
高速很畅快，路上没有积雪，穆建波将速度放到了一百码。
“邢哥，上次去城南水库已经是三个多月前了吧。”穆建波说。
“嗯，没错。”我沉沉的点了点头，吸着烟，看着路边的风景。
“师父，你们去城南水库是不是也是因为案子？”何纯儿说到这里的时候，扭头看着林峰：“林法医你不知道，当初611案件是多么复杂的一个案子，死亡方式相当的离奇，被称之为是作茧自缚，而城南水库就是第二个死者死亡的地方，就说是自己割掉了自己的脑袋。”
“小何，你怎么知道的？”开车的穆建波说，“当初你好像还没来吧。”
“锐哥跟我说的。”何纯儿想都没想，突然抓着我的靠背，身体向前，脑袋伸到了我的旁边，“师父，我真后悔没有早点来实习，真的是错过了师父的风采啊。”
“想不到你这丫头拍马屁的功夫也不差啊。”坐在我后面的杨雪莉噗嗤一笑，拍了拍我的靠背，“学弟，看来你在宁州的名气很高啊。”
“这个……一般一般，比不上学姐。”我尴尬的笑了笑，“坐好，等会到了现场注意一点，毕竟是人命现场，虽然我们见多了，但是也要尊重死者。”
“是，师父。”
“邢组长，小何说的611事件我也在滨州听说了，但是具体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有时间一起聊聊。”林峰淡淡的说。
“学习谈不上，互相切磋吧。”我扭头看了一眼林峰，掏出烟盒，“来一根？”
“不要。”
“那我不说。”
“那……那来一根吧。”林峰有一种被逼良为娼的感觉，嘟囔一声，默默地从烟盒之中抽出一根烟。
我递给他打火机。
啪！
随着火焰的燃烧，林峰吸了一口，呛得鼻涕眼泪直流。
“这……这次能说了吧。”
“看你可怜的样儿。”杨雪莉噗嗤一笑，“放心，我师弟绝对知无不言。”
“对，知无不言。”我点了点头，自己续了一根。
很快，大概半小时的样子，车子就停在了城南水库外面。
下了车，桥上围着好多人，耳边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哭声。
我的内心有些触动。
虽然经常接触尸体，但是毕竟是人命。
父母生养不易，无论贫穷富有，哪个孩子不是自己父母的心头肉。
我眯着眼睛看着桥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刑警队的人，还有一些人看样子是死者的家属。
场面相当的混乱，甚至出现了拥挤推搡。
而在桥下，就水库的救生船漂浮在上面。
“挺惨的。”何纯儿长长的吐了口气。
“走，过去看看。”我一边走一边从口袋之中掏出了白手套带上。
“邢组长。”靠近封锁线，刑侦组的几个同志朝我点了点头，“杨组长。”
“秦组长呢？”我问。
“在里面。”其中一个兄弟指了指警戒线里面被人群围住的地方。
“好。”我点了点头，带着法医部门的几个人进入了封锁现场，“建波，你们去勘查尸体，我等会过去。”
“是。”
我们兵分两路，穆建波带着林峰和何纯儿前往了尸体存放的地方，而我和杨雪莉则是朝人群拥堵的地方挤了进去。
果然，刚靠近就听到歇斯底里的哭声。
一个妇女已经哭晕在自己老公的怀里。
他的老公清晰波动很大，一个劲的怒骂。
我瞥了一眼，和这个男子辩论的几个人看样子是城南水库的管理者。依稀之间，他们所说的就是城南水库为什么没有安全防护栏。
只是……
只有我们知道，就算是有防护栏，这个少年也会以别的方式死亡。
而秦晓晨，猴子，还有李锐在中间调节。
“大家静一静。”
就在双方争吵的时候，秦晓晨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争吵的双方纷纷停止了争吵，遇害者这边的家人亲戚也纷纷张望。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想，城南水库的安全问题有关部门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是我想说的是，你们在这里争吵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根据我们现场勘查的结果来看，受害者不是意外坠亡，而是自杀。”
“自杀？你说清楚，我的孩子怎么会自杀，别以为你们是警察就能信口开河。”遇害者这边的父亲顿时怒了，红着眼睛吼了一声，他身边的亲戚朋友也纷纷附和，顿时场面更加的凌乱，有一种要打起来的架势。
我一看这样的架势，暗道不好。
如果真的因为这种事情袭警，遇害者的家属也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而且秦晓晨说不定会受伤。
“等一等。”就在此刻，我连忙冲进了人群之中，挡在了秦晓晨的面前，“这位同志，我是特案组的副组长，有话我们好好说。”
“好啊，那你告诉我，你们的人说我的儿子是自杀的，凭什么乱说。我儿子学习好，课外成绩也好，听话胆小，怎么会自杀。”
“对，我外甥怎么会自杀。”
“大家稍安勿躁。”我摆了摆手，扭头看了一眼淡定额秦晓晨，“有没有证据。”
“邢哥，证据我们已经提取了，但是按照规定……”
“给我。”我打断了李锐的话，伸手。
“这是我们在水库边上发现的死者的手机，手机里有一段录音。”李锐将手机递给我，“而且这个孩子应该是早做好了准备，手机并没有设置密码锁，打开之后就是录音界面。”
“好。”我接过李锐手中的手机，转身看着怒气冲冲的死者家属：“这手机是你们孩子的吧。”
“没错，这是我给我外甥买的。”另一个男子说。
“这上面有你们孩子的录音，你们听听。”我说到这里，摁下了播放键。
录音有三秒钟的空白，让现场安静下来。
“爸妈。”声音很稚嫩，孩子的录音顿了顿接着说：“爸妈，是我不孝顺，你们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前往自由国度了，原谅我的自私。”
“鹏鹏……”
遇害者的父亲嘴唇蠕动，眼睛里的泪花刷刷刷的掉落，强忍着哭泣听着手机里的录音。
“爸妈，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从记事开始就一直在学习，我周一到周五上课，晚上回来写作业，周六周天参加各种辅导班。你们都说是为了我好，只要小的时候好好学习，将来大学毕业之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刚开始是相信的，但是后来我不信了。我知道大学毕业之后肯定有更多的压力。爸妈，我才十六岁，我承受了我这个年纪不应该的压力。我羡慕我的朋友们周末去玩，去野炊，而我呢，就像是一个犯人一样整天被你们送到各种辅导班。每次学习成绩下降，你们就会批评我。爸妈，我是人，我也有情绪，我也有我要的自由，但是你们谁听过我想要什么，谁问过我，我的梦想是什么。”
录音顿了顿，那情绪波动极大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这段时间我接触了一个游戏，一个人，他教会了我反抗，教会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我开始明白我是你们的儿子，但是我也是我自己。前十几年我在为你们活，以后我要为我自己活。人活着太累了，这个世界太累了，我要去自由国度，去那个无拘无束的国度。爸爸妈妈再见，愿你们身体健康，你们不要伤心，我不是死了，我只是去了自由国度。”
录音到此结束。
所有人久久的不能回神。
我似乎听到了身后秦晓晨微微的吸气声。
一个孩子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无论对错，首先是让人觉得心痛。
“猴子，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尸体。”看着对面泣不成声，我将手机交给了猴子，带着秦晓晨钻出了人群。
“邢哥，这边有发现。”
就在我们刚刚离开人群的时候，不远处的尸体停放处传来了穆建波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了他在招手。
“难道又是十字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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