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生者的悲伤，逝者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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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很多假如的遗憾就在于，这些假如永远只能是假如。


 方立握着手里的芯片，有一种无力感。在面对命运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它在和自己开玩笑的感觉。可这种玩笑，放在人生长河中或许只是一个故事，可当我们身处其中的时候，那就是事故了。


 就像方立再怎么燃烧生命，他都没有办法回到那个晚上让家人免受残害。


 但现在，他知道了那些神话传说可能都是真实存在的。那或许就会找到一种办法，能够将命运时钟的指针往回拨。再不济，他也能尽力先把妹妹身上的龙咒消除掉。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那无穷无尽的未知迷雾，让他保留了一份继续前进的动力和希翼。


 当时，他刚得知家人被杀害，妹妹昏迷的消息时。


 其实说实话，他并没有什么感觉，或者说是已经丧失了感觉了。他只觉得麻木和一种极为强烈的不真实感，似乎一切都不是真实发生的。那种自我欺骗，就像是麻醉剂，等药效慢慢过了，也就开始痛了。


 那种痛像是用海绵包紧紧地裹住了心脏，每次睡醒的时候，都需要经历一遍痛苦的清醒意识，有些人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从荒人酒馆到回收站，距离并不算远，但方立却走了很久很久。


 他一路上想了很多，心中有颗赤色的种子种下了。


 回到了回收站，方立发现方彤房间的灯还亮着。现在已经是深夜，早已过了十二点，按照正常的作息方彤应该要睡了。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


 方立皱着眉轻轻地打开了方彤房间的门，只见在明亮的灯光下，方彤正背对着门，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看着书。


 他为方彤布置的这个房间很大，有大大的书柜、大大的公主床、大大的衣柜。现在有钱了，还可以给方彤多买一些齐身高的布偶玩具，自己不在的时候，方彤也能有些陪伴。至于落地镜，方立现在并不敢装，他害怕方彤时常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而伤心。


 方立突然想到，不如明天就去帮白大师把他的小木屋搬过来。白大师的实力肯定极为强大，还极为了解龙伥，万一妹妹要是有出什么问题的话，他应该也能马上解决。


 心里想着明天的安排，方立已经走到了方彤的身边。


 “回来了？”


 方彤见到了回来的哥哥，她有些慌乱地闪躲方立的眼神，似乎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睛。但方立的身体素质的提升也包括视力，他清晰地看到了方彤两眼的红肿和泪痕。他看向了方彤桌上的那本书。其实并不是书，而是一本复古的印制相册。


 她在静静看着的这一页，是他们家的全家福。


 父亲走之后，家里过得很拮据，也没有再一起去拍照留念过。这本相册就是他们家唯一的照片集了，当时方立跟着救援队回了家里的时候，也就记得把它带上。


 “嗯，回来了。”


 方立轻轻地把手放在了妹妹的头上，柔缓地揉了揉。


 “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想妈妈和弟弟了。”


 方彤将腿缩到了椅子上，双臂环绕着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她一直是个坚强的姑娘，可再怎么坚强，她也只有十四岁。方立心里想过，当时也是幸好方彤先晕过去了，否则，若是她亲眼见到妈妈和弟弟被杀害，可能会根本走不出来。


 “哥哥......也想他们。”


 方立半屈着身子，让方彤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抚着她小小的脑袋。他能看到方彤头上那两根圆润的短角和手臂上的细密鳞片。


 方彤之前在学校里很受欢迎，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很喜欢她。虽然她从来都只穿校服和一双把黑色标志刷得泛白的小白鞋，但她从来都保持着极为清爽和干净的状态，再加上她那双明亮的大眼和青春明媚的甜甜笑容，也就被称为“七中之花”。


 她是个爱美又心灵澄澈的姑娘，现在要接受失去了亲人的结果，还要接受自己要变成怪物的事实。再加上龙咒带来的对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方立不知道她能够坚持多久。


 他沉了口气，轻声地安慰着妹妹，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唯一的亲人了。他需要成为她的力量。


 “你还有哥哥，哥哥在呢。”


 方彤低垂着眼帘，靠在哥哥的怀里，那种孤独和恐惧的感觉才消散了些许。可在方立的怀里，她看到了方立双臂衣服上模糊的血痂。她伸手轻轻地拉开了方立的袖子，在方立缩回手前看到了方立手臂的伤势。


 伤痕累累，创口四布。她在学校里的学习很好，一直都是年级前三，学校里有选修的医学，她分明看到了方立的整个手臂出现了书上所说的迸裂。只有在一瞬间承受了极大的爆发冲击力，才会出现这种伤势，而这种伤势一般也伴随着骨折。哥哥是处理好了才回来的，但还是又出现了伤口，可以想象当时他受了多大的伤。


 “哥...你受伤了。”


 她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心疼和消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到自责和疲惫。


 “没什么的，小伤而已，哈哈。今晚哥哥有所收获的。”方立缩回了手把袖子拉紧，刚刚在荒人酒馆已经处理过了，可能是伤势未痊愈渗出来的血被发现了。


 “你记得哥哥说过有办法可以帮你摆脱这种痛苦的。”方立轻轻地摸了摸方彤的龙角，“很快就会完成的，你再坚持一下，哥哥一定会让你恢复正常的。而且......”


 方彤罕见地打断了哥哥的话，她紧紧地抱住了方立的腰肢。


 “哥哥，我们不治了，不治了好不好？”


 方彤把脸埋在了方立的胸口，已经哭了一晚上哭干了眼泪都她，此刻再度泪崩。她冰凉的眼泪浸润了方立胸前的衣服，但方彤并不想放手，这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想再失去亲人了。


 “怎么了？乖，小彤听话，不要怕痛。再坚持几天，哥哥一定会尽快把东西准备好的。”


 方立轻轻地拍着方彤的小脑袋。


 “我不要哥哥出去和那些可怕的怪物厮杀！”


 方彤的哭声愈大，她的手也愈发用力。


 “我不怕死的，我也不怕痛的，我会很乖，我会管好自己，我不会失去自我，我不会让自己变成怪物的。”方彤的声音沙哑，她已经有些失声了，可她还是宣泄着自己自从醒来以后，一直一直压抑着的情绪。


 “我不想哥哥每天都去冒险，我害怕失去家人，我不想再失去一次最后的家人。我宁愿去面对痛苦和死亡，我也不想在下一次醒来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我的哥哥不见了，他不要我了。和妈妈和弟弟一样永远地不要我了......”


 方立听得心头一酸，他任由方彤哭着，宣泄着她的情感。


 释放一下也是好事吧，只是妹妹的乖巧懂事和命运实在让人心疼。


 待到方彤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情绪稍微平缓了一些，方立才温和地告诉妹妹。


 “其实，哥哥在努力的，不仅仅能把你的病治好。也有复活妈妈和弟弟的希望。”


 “哥哥说的是真的，极有可能的希望。”


 他的话语不重，却充满了坚定，拥有一种让人可以完全相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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