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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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都。
是秦城，是长安。
是此时的世界中心。
这天，从城南明德门那边溜溜达达就进来俩人，和一头驴。
驴背上还驮着只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并个大号水囊。
走后头的牵驴小厮十七八岁模样，人才清瘦，眉眼细长。
一双黝黑的眸子本来挺灵动，奈何细看之下稍稍有点对眼儿，于是凭空添加了两份憨气。
可就这眼神他这会儿也没闲着，小脑袋转来转去的东张西望，还不时赞叹几声。
而走在他前头的这位，就有腔调多了。
明显是个少爷模样。
近一米九的高个儿，二十左右的大好年纪。月白色的缎面对襟长袍下头，是盖不住的宽肩窄腰大长腿。
走起路来颈正腰直，似乎有行伍的飒爽，但再细瞧，好像又带点男模的风骚...很奇妙的气质。
至于那张频频惹来小娘们炙热目光的帅脸...也许直接套用句千多年后饭圈里的彩虹屁比较方便：
“连路过的蚂蚁都要停步赞叹的美貌~”
简而言之：老帅了！
不过少爷不姓帅，姓南。
清瘦小厮是他跟班儿，叫智言。
一起千里迢迢从江南姑苏而来。
相较智言进城后的不时惊叹，南大少此刻倒觉得，天气有点热。长安，有些小。
于是他唰~的将手中折扇甩开，狠扇了两下，还咂咂嘴。
智言也热，赶了两步凑近些，蹭点儿风：
“少爷少爷，这长安比姑苏还大辣么多...皇帝老爷爷就住这里阿是啊？，那这应该是天下最大的城咯，阿是啊？”
南大少想了想，笑眯眯点头。
要放在穿过来之前，那眼前这百来平方公里、百多万人口的规模...别说大城市铁岭了，也许都未必比得过随便哪个二线城市里头的单行政区。
而且西安的旅游文化搞起来后也不得了，那么热闹还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对吧？
...可这不是古代嘛~
大！而且是当下最发兴的国际化大都市！没毛病！
本来还有点小失望的，念头这么一转，他又快乐起来。
扇子刷的收起，南大少朗声笑：
“没错！小智言啊，走！少爷我带你逛逛这天下最大的城！”
小智言的脸色却有点发苦：
“...可是偶走不动咯，脚底板疼，腿也疼...”
南大少转头瞅他，又笑：
“其实我也有点累...可咱们一路车啊船的再加上两条腿，上千里才来到这天下第一城，要是直接落脚休息...好像少了些仪式感啊，对吧？”
小智言想了想，眼睛一亮：“辣偶们先去斩只鸭子吃阿好？”
南大少都懒得答这憨货，直接用扇柄在他小脑袋上轻敲了一记，就当是回复了。
然后又抬头细看这千几百年前的超级名城-长安。
要说第一印象么...多，灰尘多。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来马走的，似乎都能扬起些尘土来。
然后，就是宽。
路是真心宽啊，虽然进城才走过两个路口，但瞧见的都是随随便便几十米甚至上百米的大路。
但放在当下，倒也觉得不算宽到太突兀。
因为大路的两边，并不见影视里那样的店铺林立。
在水渠和成排的树后面，就是墙。
一眼看过去，全都是一段段的墙。
用土夯起来的，目测能有四米左右高，坊墙。
路若不做这么宽，视线就压抑了，重要人物通过时的安全性估计也够呛。
顿了会儿，南大少笑着用扇子往前虚虚一指，迈开大长腿：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肯定热闹，而且也必定有许多好吃的。”
听到这个，小智言立刻不累了，使劲拽了把毛驴快步跟上：
“辣块？是辣块啊少爷？”
“哈~咱们去西市瞧瞧。”
。。。。。。。。。。。。。。。。。。。。。。。
有句话叫“望山跑死马”，似乎放在这时也适用。
南大少这会儿倒不再觉得长安小了，毕竟得一步步用脚丈量啊。
本来进城时就已下午，待两人一驴转到城西，日头也已行到天西侧。
“咚~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有沉闷的鼓声从身后方响起。
很快，又有其他鼓声也响了起来，似乎四面八方都被同样的鼓声给笼住了。
同样的节奏：“咚~咚咚~咚咚咚咚~”
小智言嗖一下闪到大少身后，心惊胆战：
“么事？搞么事撒？！”
南大少也懵啊。
但见周遭百姓都习以为常的样子，他很快定下心来，抬手在眉梢挠了挠，便开始笑：
“没事儿，这应该是传说中的咚咚鼓了，是在提醒大家要早点回家了啊。好像鼓响三通，各坊就要关门落锁呢。”
“...辣个坊？”
“就那些墙啊，墙后都是一个个坊。”
“啊~...可要是鼓敲完了还在外头辣个办？”
“哈~听说会被官府抓去，用大板子打屁股哦~”
小智言捂着屁股瑟瑟发抖，却还带点不死心：“辣偶们还来得及去西市吃好东西啊？”
瞧小东西一副又怂又馋的模样，南大少哈哈笑，斜指着不远处一个超大号坊门：“赶几步应该还来得及，毕竟三通鼓呢，咱们去瞧瞧有没有能打包的铺子。”
他边指，边再去瞧那大门，毕竟对于大名鼎鼎的西市，他也好奇多时了。
可这眼看过去，竟让他笑容一滞，随即，双眼又爆出抹异彩来：
“小智言？”
“诶！”孩子开心回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啊...肯定还没出五月...初五偶们在扬州吃滴粽子偶记得滴...然后...”小智言掰着指头认真数数。
南大少也不催他，只专心欣赏从大门里头转出来的那道窈窕身影。
小智言看着自己的双手苦思许久，突然对对眼儿一亮：“啊！偶干净是大前天，五月十七，少爷你特地关照偶要记得滴啊对？所以今天...今天是...十八、十九、二十！少爷少爷！今天是五月二十！偶聪明吧！”
小智言数完手指开心邀功。
南大少眼神移不动，嘴角已挂上了抹笑容，只喃喃道：“果然是520啊...小智言你知道么，据说在今天...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哟。”
小智言茫然眨眨眼睛。他不理解孤独和可耻，只知道吃不到好吃的肯定会很伤心。
南大少这会儿已经有动作了，却不急过去搭讪，而先转头看城墙那边的晚霞颜色。
在很久很久以后，世间会出现个很有趣的问题：“你相信光么？”
少年们按中二程度，应该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但对于资深的大漂亮或大帅皮而言，答案是唯一的：
信！而且坚信不疑。
因为：什么样的光，就得配什么样的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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