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意外的对话

 伊恩被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惊醒.血法师血坐在一块石头上为火堆前添加着新的木柴.伊恩的手迅速摸向腰间的长剑.长剑不在，匕首也早已没了身影.


 血法师像没有看到伊恩狼狈的动作一样，自顾自地摆弄着手中的长木棍.


 “你醒了?”血法师随意问了一句.


 伊恩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熟悉的环境，自己应该被带到了远离战斗之处的另一个地方.他没有看到与血法师一起的那个女孩.他坐了起来，轻轻把身上的积雪抖了下来.


 “你救了我?”伊恩边问着边四处张望.


 血法师用手中的木棍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伊恩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树下正摆放着自己的武器.


 “是你救了我们，我只是把你带到这里来.”血法师平淡地说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但你并没有乘人之危，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也是个重荣誉的人.对吧，守望者.”


 伊恩并不意外，只要有点阅历的人都通过他的黑袍认出他守望者的身份.


 “你很谨慎.”伊恩望了望他脚边的长剑说到.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并不是针对你，我们正在经历一段困难，我不得不小心行事.”血法师显然没有觉得被冒犯.


 “我以为你正要袭击那个女孩，情急之下才发起了进攻，希望你明白，血法师的名声不太好.”伊恩解释到.


 “我愿意为她牺牲自己的生命，她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不会去伤害的人.”血法师的神情显得有点哀伤.


 “你的妻子?”


 “还不是，我们本来是打算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可发生了点意外.”


 “她生病了?我看到你对她施展血魔法?”伊恩望向不远处的一个由树枝搭建的临时庇护所.


 “她受了很重的伤，为了救我.我只是用自身的生命力去治疗她的伤势，尽管她一再反对.”


 伊恩没有去追问过中原因，这是他们的私事，作为一个过客他没有去详细了解的必要，更何况他不想为此而惹上任何麻烦.


 “滋滋~”火堆上的两只野兔正冒着香气，油脂不停地与火焰产生激烈反应.伊恩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响了几声.血法师拿下其中一只递了过去.伊恩没有伸手去接，并向血法师表示了感谢.


 “正在试炼?”血法师把野兔重新架在了火堆之上.


 “你知道得很多.”伊恩不置可否.


 “我过去的一个朋友，也是一名守望者，他曾经在喝得酩酊大醉时向我细说过关于守望者的事情.”


 “守望者与血法师?”伊恩有点诧异.


 “不是所有的血法师都是嗜血的恶魔，也不是所有的守望者都是墨守成规迂腐之人，譬如现在的你.”血法师笑着说到.


 “我叫伊恩.”伊恩想起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伸出了手.


 “格伦.”血法师伸出手与伊恩握了握.


 “那头黑灵?”伊恩想起昏迷前的场景，不由得问到.


 “我把它烧成了灰烬，这种邪恶的生物不应该留在世上.”格伦迟疑了一下又问到:”你试炼的一部分?对不起，希望不会影响到你.”


 “不会，是你杀了它.”


 伊恩拿出那个光滑无比的水壶装了点雪，然后放在火堆旁.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需要先补充点水份.


 “那个女孩伤势如何?希望我的鲁莽并没有对你的治疗做成影响.”伊恩感觉有点抱歉.


 “只是昏迷了过去，很快便会痊愈.”


 “格伦.”庇护所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把甜美的声音传来.血法师赶忙放下手中的木棍上前去搀扶着女孩.


 “奥菲莉亚，你还不能走动.”


 “我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是它们把我吸引了出来.”女孩指了指火堆上的两只已烤得香气扑鼻的野兔.


 女孩很漂亮，雪白的长袍把白玉般的皮肤衬托得美轮美奂.一条鲜红色的发带把长发盘起，就像一抹在空中跃动的火焰.她的脸色显得有点苍白，不知道是伤势初愈的缘故或者说她也是一位血法师.


 “奥菲莉亚，”女孩向伊恩挥手打招呼.


 “伊恩，谢谢你们救了我，之前的事很抱歉.”


 “看到一名血法师对一个躺在地上的女孩施法，换作其他人也会出手帮助.”女孩笑得很灿烂，丝毫没有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


 “坐这里，”格伦脱下了披风在地上铺成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女孩坐了下来，拿起了其中一只野兔细细地吃了起来.她的动作很优雅，伊恩曾经有一次见过贵族们进食的样子，与之无二.也许她曾经也是一位贵族的女儿.


 “你们不饿?”女孩用嘴唇舔了舔手指上的油脂，一双大眼睛盯着伊恩的脸.


 伊恩的肚子又响起了几声咕咕的叫声，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正在接受试炼，不能接受其他人的帮助.”格伦为伊恩解释到.


 “真是可惜，格伦烤野兔的手艺是我见过最好的.也许等你试炼结束后…”说着女孩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可惜我们还得赶路.很少能结识到新的朋友，真的希望能有足够的时候能与你分享美味.”


 “这里曾经是黑灵爆发的地方，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伊恩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口.


 “我的父亲，曾经是一位受人尊重的镇长，他英勇，强壮，收镇民爱戴，可他的副官背叛了他.在精灵进攻村庄时他为精灵打开的城门.最后一战十分惨烈，父亲率领剩余的士兵在石桥前与精灵部队战斗了一天一夜，直至守护所有村民都离开后他们冲进了精灵部队的最中心，他们最终被残忍地杀死，所有人的头颅都被挂在了城墙之上.护送部队把我送到了三十里外后又重返的战场，只有几个人回来并告诉了我那里所发生的一切.


 伊恩能感受到她那份发自内心的悲伤，奥兰大陆在统一前曾经有一部分地区由精灵族所统治，被赶出奥兰大陆后精灵族养精蓄锐了好些年，在边境偶尔会发生精灵族骚扰附近村庄的事情.他没想到奥菲莉亚的家族便是其中之一.


 “我当时被愤怒和仇恨占据了内心的一切，王国并没有派出更多的部队去歼灭来犯的精灵族，他们达成了和解条约，整个镇子无数条生命换来了一大批战争物质作为补偿.我知道我的内心被邪恶所吞噬只是时间问题，我必需要复仇，用自己的方法.我找到了父亲昔日的好友并被推荐到了双星塔学习法术.


 激动的情绪使奥菲莉亚的脸部都有点通红，她的内心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过去的痛苦回忆之中.”我父亲在世时，小镇的人民对他敬重有加.我们的生活就是打猎，畜牧，耕种，生儿育女.士兵们带着他们的荣耀守卫着边境年复一年，他们对王国的忠诚，对国王的爱戴甚至超越了圣灵.


 伊恩随手添加了几根新的木柴然后向着两人的方向又坐近了一点.他身体前倾，聆听着奥菲莉亚故事中的每一个字.这是一段他从未了解过的帝国历史中的一幕，并不是塔罗斯众多典籍里记载的如上古般久远的历史.这段悲剧真实发生在不久之前.


 “然后呢?”伊恩问到，就像一个在听睡前故事的小孩，盼望着新的章节.


 “恶梦开始于那个初夏的夜晚，几个肮脏卑鄙的精灵猎人潜伏到了村子里，他们夺走了农户所有的财物并把牲口杀个精光.父亲为了镇民的安全命令士兵们彻夜巡逻.可士兵的数量根本不能满足防卫的基本需求.父亲尝试向临近的城镇寻求帮助，可每个镇子都自顾不暇.侵袭的事件越发频繁.父亲亲自向封地领主查尔斯大人寻求帮助，希望动用军队把精灵族再次驱赶到国境边界以外.可封地领主正忙于他的政治游戏，根本无暇处理这些事情.他派了一个臭名昭著的卫兵小队长杰德拉来协助镇上的守卫事宜，尽管父亲多次提出反对，最终他还是成为了父亲的副官.”


 伊恩摇着头表示不解，”难道封地领主不但心精灵的势力越发扩大最终威胁到他的整个封地吗?”


 “当时国王整顿王国内部的贪腐问题，封地领主的几个死对头正密谋铲除他.为了保住他的领地他做了很多肮脏的交易，杰德拉的事情也是其中之上，这是我后来追查之下才弄清的真想.”


 “进入双星塔之后我拼了命地学习一切毁灭法术，但双星塔对法术的掌控十分严格，龙卫对每一个法师都有详细的记录，包裹他们所修习的每一个法术.我的修习记录很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无奈之下我最终选择盗走秘典藏库中的一本关于血魔法修练的典籍并成功逃了出来.事情很快暴露，我被龙卫放进了通缉的名单之中，几次生死逃脱，在格伦的帮助下我离开了帝国的中心并一路向这边逃亡之今.他就是那个把我送往城外又再次回到战场并成功活下来的卫兵之一.”说着奥菲莉亚深情的看了格伦一眼并把头轻轻靠到了他宽阔的肩膀之上.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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