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来自寒冰的愤怒

 “给伊恩大人送上毯子.”一个士官低声向着身旁的士兵下令到.他们正在军队行进的中央位置，两支骑兵队就在两旁守护着中间的一辆囚车，里面的人穿着黑色的斗篷，他依靠着囚车的一则，黑色的斗篷遮盖着他的脸，没有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一副崭新的铁锁扣带着他的手上，随着囚车的走动在发出清脆的铮铮声响


 “大人，水，还有毯子.”那名士兵快步走到了囚车的旁边，把一壶水和毯子递到了囚车里面


 “谢谢!”伊恩接过了水，但没有去拿士兵递上的毯子.一旁的艾伯特仿佛没有看到这边发生的一切，自顾自地策着马继续前行着


 寒风吹得越发猛烈，士兵们都已换上了加厚的衣衫，整个队伍已经向着贝伦巴尔的方向前行了半天，所有士兵都显得十分沉默，对于此次任务的讨论在三天前已经被彻底压了下来，不管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此刻也只能在内心里独自踌躇，祈求早点结束这趟让人内心煎熬的任务


 艾伯特远眼望去，前方是一座被废弃已久残破遗迹，四面都有山峰环绕着这边区域，但多年来的雨水侵蚀已使得遗迹丧失了原有的面貌.一座座残破的石雕被堆放在遗迹的四周，有些已经倒下，手臂和下身的部位已经撞得散落了一地，仅存几座原好的也已经覆盖上了无数的藤蔓与一片厚厚的青苔


 几只被惊吓到的小兽在草丛里四处乱串，士兵们也没有兴致去逗弄他们，任由它们在人群中随意走动.艾伯特挥手示意众人在遗迹的位置停下稍作歇息


 “带上足够水，距离下一个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路.巡逻队到附近的区域查看一下情况，.”艾伯特下令到


 几名巡逻队员懒散地拍了拍战马的脖子好让它们更上队长的步伐，更多的士兵已经卸下了行装摊坐在地上歇息.艾伯特皱起了眉头，本想责骂一番，可想想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人，士兵们从早上起已经没有半点食物下肚，是否可以让他们现在就生火做饭?”一名士兵小跑着走到了艾伯特的战马前低声问到


 “随他们吧.”艾伯特低哼了一声骑着马独自走到了小溪旁.这几天部队内流传的反对声音已经让他烦恼不已.士兵们对于他的命令表面上十分遵从，但执行起来却是得过且过的模样.他心知这些士兵内心都不认同自已这位新的指挥官，在他们心里伊恩才是这场战役的英雄，他们的战袍绣着的那个黑色的身影永远都只会是伊恩，而不是他.但他没有办法，国王的命令他不能不遵从.他也没有想过要建立更多的威望，这个临时的职位在他的身上也不会长久，一切等到了贝伦巴尔便会结束，对他来说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大人，这是刚烤好的肉，你先吃点，其他的马上就好.”一名士兵用一片宽大的树叶包着刚刚从营火烤好的烧肉放到了伊恩的前面，他的羊皮水壶也已经被重新灌满.旁边营地的士兵都被视线转到了这边，他们脸上露出了微笑，纷纷对着伊恩点头示意


 “你们不需要这么做，我现在的身份是囚犯，身为士兵的你们要做好属于自己的职责，不能因为个人情绪而去质疑上级的命令，在战场上这不仅仅会让你自己丧命，甚至会影响到整场战役的结果，你们的心意我的明白了，代我谢谢兄弟们.”伊恩拿起了烤肉，然后向那名士兵点了点头


 “谨记大人的话，我会把你的意思传达给每一位兄弟的.”说话，那名士兵便再次回到属于自己的小队当中


 “看来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威望越来越高了.”艾伯特走了过来，他的战马被系在了小溪旁的一棵大树边上，正欢快地吃着青草，没有注意到它的主人已经悄悄离开了它的身边


 “你愿意的话我不介意我们互换一下位置.”伊恩没有抬头，继续吃着那份烤得正好的烤肉


 “我很羡慕你，伊恩，即便我付出了这一切，换来的只不过是一个背叛塔罗斯与守望者兄弟们的叛徒之名，而你却成就了英雄之名，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过去与出身，我们会成为很好的兄弟.你墨菲和奎克一样.”艾伯特坐到了囚车之上，显得神情落魄，此刻的他，感到孤独，前所未有的孤独.过不了多久所有他过往认识的每一个兄弟都会把他当作仇敌，那怕是有国王的庇护


 “不要让我在你的口中再听到墨菲这个名字，我只说一次.是你亲生毁去我们的兄弟之情，我不会为此而感到难过，也不会去怨恨你.让我们保持着这份陌生人般的状态，对大家都好，至少在此刻，不会让我想动手杀了你.下次见面的时候你最好脱下这身黑袍，你已经不再是守望者的一员.”


 艾伯特看了看身上有点破损的黑袍，他感到一丝无奈，他不甘心，但他却无能为力，这会是他最后一次穿起黑袍，过往的事情不时在脑海里徘徊，与兄弟们的训练与任务，山林里的狩猎，这是他此生过得最愉快的一段时光，但现在，这一切将不复存在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吃饭的心情.”艾伯特转过头去，不让伊恩看到他悲伤的神情.他静静走到了远处，没有加入到任何一个营火当中.就让这一切尽快结束吧，他用力握住拳头，要把脑海中混乱的思绪全部驱散出体外.”我是陛下最忠诚的卫兵，这是我的誓言，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伊恩轻轻放下了包着烤肉的树叶，一丝阳光从天空透射而出缓缓洒落在他的身上，连日来的乌云终于被太阳驱散开来.所有士兵都抬起了头去迎接这久违的阳光.突然间，伊恩感觉到一股冰寒之意从地面传出，那怕他已坐在囚车之上，那股寒气还是慢慢向上渗透了进来，他皱起了眉头，是魔法的味道，他轻轻闭起双眼，在感受着魔力的源头


 那些士兵并没有如伊恩一般对魔法敏锐的触觉，他们只觉得气温突然降低了下来，一些士兵紧紧拉紧了衣领，豪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着.突然间，那些寒气开始变得浓重了起来，所有人都看到一股淡淡的白气中地面升腾而起，所有人都慌忙地站了起来.营火慢慢失去了温度直至熄灭，咔擦咔擦的声音开始从每个人的脚下传来，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脚已经被寒冰冰封了起来，他们尝试着去挣扎，都没有丝毫效果，一些人想用长枪去凿碎那些冰块，却只能在上面留下一条浅浅的划痕


 “有法师来袭，所有人戒备!”艾伯特飞奔着向伊恩的方向跑来，他的内心在纳闷，布兰德森领主的部队已经退兵，那些魔法师不太可能冒险再次攻击他们的部队，如果不是敌军，那到底会是谁.他警惕地看着四周，在感知着所施展出魔力的方向，但至今扔是毫无头绪.他看了看伊恩，但伊恩依然闭着眼睛，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


 “不要到这片区域来!”艾伯特向远处的士兵大叫着，自己早已跃上了囚车，那些被冰封的士兵在无助地四处张望，附近没有任何能帮助他们的同伴，所有人都同样被冰封在原地.庆幸寒冰只延伸到了他们的膝盖处便停止了下来，虽然双脚不能动弹，但一时间还没有生命危险


 伊恩突然睁开了双眼，他把头转向了林地的一角，那里的寒气已浓厚得形成了厚厚的白色雾气.一个淡淡的身影正透过白雾缓慢地走了出来，那人一身海蓝色的衣裙，双眼像点缀着星光，她的面容冰冷，双眼的怒意仿佛要灼烧每一个人的内心.她的步伐轻盈而缓慢，踏在寒冰之上发出了让人胆寒的嗒嗒声响，连寒风此刻都在躲避着她的脚步，那些远处的士兵只敢远远地看着，没有人敢第一个冲上前来.之前的一役已经让他们感受到了魔法师的强大力量，那些火焰仿佛还在灼烧着他们的内心，这种恐惧将一直陪伴着他们度过此生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她的身影越来越近.伊恩早已猜出了她的身份，但他感到疑惑，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艾伯特突然从囚车上一跃而起冲向了前方，他不认识眼前之人，但他知道对方绝对不怀好意.他的剑已经握在手上，他要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对方的魔法一击必杀


 “嘭!”一声巨响，那人用右手在空中画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三个巨大的冰锥飞射向奔跑中的艾伯特.冰锥的速度太快，艾伯特只能用大剑去挡下最近的一枚.冰锥的巨力撞击在大剑之上把他整个人都撞飞而回，他一个翻滚落到了地面之上，身体内所有的空气仿佛都被这一击撞出了体外让他感到窒息.胸口先是感觉到巨大的疼痛，然后变得麻木，鲜血夹杂着唾沫被他吐出的体外，他拼命地想要呼吸以抵抗这种窒息的感觉，但他的肺部仿佛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功能，他只能无助的把嘴巴一张一合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艾伯特有点模糊的双眼已经能看到那双如雪一般白的鞋子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他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却始终没有放下手中的大剑.他尝试去运转黑灵精血的力量，但却十分缓慢.他拿着大剑的手在前方胡乱地挥动了几下想要阻止对方接近自己.”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行.”他的心里默念着


 就在另一个冰锥要砸下来时他用力一踏躲开了攻击，但在后退时却被一堵冰墙挡住了去路，刚才一踏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根本收不住脚步，整个身体再次狠狠地撞击在冰墙之上.他用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之人


 “什么人!”他用有点沙哑的声音问到


 那人没有回话，她看了一眼伊恩所有的囚车，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你不该这么做.”她再次挥动手臂，冰箭如雨般从各个方向射向艾伯特


 艾伯特用力挥动大剑轰碎了一部分，但身后的冰墙形成了一个环形，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去躲避.他向右侧狂奔了几步，但腿部和肩膀已经被冰箭所击中，他一个踉跄在地面上滚了一圈然后再次爬了起来.刚要转身，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冰寒之感已经笼罩着全身，他的手臂和双脚开始变得迟钝，直至半个身体都被冰封在冰墙之上，此刻的他只能勉强转动头部，他不甘心，但却只能慢慢等待着死亡脚步的接近


 那人又向前走了几步，直至距离艾伯特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再次举起右用，一支由寒冰凝成战枪漂浮在空中，枪尖已经抵住了艾伯特的额头


 艾伯特紧紧闭上了双眼，对他来说这也许是个不错的结局，至少以后不用再次去想要如何面对那些曾经与他出生入死的守望者兄弟


 “塞拉不要!”伊恩大声叫到，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他知道有一天会听到关于艾伯特的死信，但不是现在，也不想要在自己的面前


 “到了现在你还要维护他吗?看他都对你做了什么?”塞拉愤怒地说到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塞拉，让他走吧.我不想你因为我而杀人.”伊恩说到


 塞拉最终放下了手，他不想要伊恩承受更多的痛苦，伊恩悲伤的神情让她觉得难过.他们离开了，当两人离开始所有的寒冰魔法都碎成了粉末.艾伯特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他在狂笑，在低泣，仿佛在庆祝伊恩的逃脱，又在愤怒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在怀疑过往所做的一切，但伊恩走了，没有人能再为他解答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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