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相濡以沫
瑞慈医院地下层。【狅-人-小-说-网】ΨωΨ。dUshu＇kR
盖克乐安抚着趴在他怀里还在发抖的苏戍，目光盯着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身后的老头儿，“你到底是谁？”他声音里压着怒火，既怕惊扰了外面廊上的人，又怕这老头大呼小叫。
就在刚刚，他的注意力全在外面廊上时，忽然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小女人浑身抖的厉害，牙齿都在打架，他莫名转身，差点儿没失声叫出来。
这老头儿就站在离他们不足一米的身后直勾勾的盯着他们，那场景，一时半会儿是挥之不去了。
苏戍整个人趴在盖克乐怀里，她也不想抖，可控制不住，就连环抱着盖克乐的胳膊都是抖的。
老头只看着他们，似乎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是朝这边走来的，盖克乐蹙眉。
束手就擒肯定不行。
为今之计只有先解决老头儿，再想办法对付外面的人。
就在这时，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老头，忽然朝里指了指，那意味，如果他没捕捉错，老头儿是让他躲进去？
这想法还没落地，门口忽然起了脚步声，跟着有人叫裴老头儿。
显然，裴老头儿是自己面前的这位。
他并没有马上回应，顿了有几秒，等外面响起第三声才有了动静，越过盖克乐走到门口，盖克乐带着苏戍顺势躲在了门后，如果一定被人堵在屋里，门后，对他们来说相对来说还要占了主动，真有异样，他一脚踹门，不如把人堵在屋外，好歹能多争取点儿时间。
外面问有没有看到两人进来，从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盖克乐不难看出老头在摇头。
有人提议说进来看看，老头儿倒也大方的朝边上让了让，盖克乐握了握拳，却听外面人啐了一口，又说了几句不关痛痒的话，转身走了，朝别处巡查。
老头儿站了有一会儿才转身走了进来，关上门顺带销上，看了眼门后的盖克乐，指了指里面。
那意思是跟他进去。
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老头儿顿了脚步，窸窸窣窣的动静响了有几秒，接着就一道微弱的昏黄的光亮了。
是手电筒！
苏戍依旧有些紧张，盖克乐轻拍了她一下，两人抬步跟着老头儿走了过去。
昏黄的光冲破了一室的黑暗，借着残光，盖克乐打量着四周，有架子，架子上摆着大小高矮不等的瓶子，瓶子里有什么，他看不太清，光照着的地方能看出，房间很干净，最起码没有发霉的味道，就医院消毒水的味儿充斥着鼻尖儿。
这也是和上层不一样的地方，相比上层而言，这层的空气里消毒水的味儿更重。
再往里，有几张床，隐约间，苏戍看到前面有缕柔和的灯光冲破了黑暗。
等走近，才看清，那光是从一扇没关严的门里挤了出来的。
老头上前推开了门，暖黄色的灯光一泻而出，他微微侧了侧身子，示意他们可以进来。
苏戍下意识的伸手拉住盖克乐。
盖克乐回眸看了她一眼，安抚似得给了她个眼神，又下意识的扫了眼四周，低声道，“怕？怕就在这儿等着？”
“我不！”苏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在这儿等着她更怕。
盖克乐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由着她抱着自己的胳膊进了老头儿的屋子。
屋里陈设简单，跟楼上他住的病房陈设差不多，只是，多了些常年生活的痕迹，床靠墙摆着，另一面墙边放了个简易的衣柜，是医院订做的款式，靠着衣柜有两个暖瓶，床底下有水盆，床尾有几件衣服堆放着。
估计是他一人住的关系，屋里只有一张椅子，老头儿已经坐在了床上，盖克乐看了眼椅子，也没想着落坐，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轻咳了一声，“您姓裴？”
老头点头。
有了光亮，苏戍这才打量了老头儿，个头儿不高，不是那种瘦骨嶙峋，但从凹陷的脸颊和粗糙干瘪的双手看，人胖不了，头发花白，眼球很是浑浊，看着约莫六十多岁的光景，光线太昏黄，看不出老头儿脸色如何，房间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股老年人身上特有的那种味道儿，她猜想，这是常年不通风所致。
“您在这儿是做什么工作？”
老头儿摇头。
这答案着实不好理解。
从第一眼看到老头到老头儿应付外面的人再到现在，多少苏戍明白了，老头儿不会说话。
她刚要上手去比划，就见老头从床上下来，然后从床垫底下拿了支笔又拿了张纸，应该是识字不多，几个字歪歪扭扭，甚至偏旁部首都写反了。
大体的意思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看什么。
盖克乐跟老头沟通，余光却瞥见苏戍目光盯着老头的手发呆，他碰了下她，意思是怎么了。
苏戍脸色有些白，回神，指着老头手里的笔，话也说不出来。
但盖克乐明白了过来，伸手要过了老头的笔递给了她，几乎是拿到手里，她眼里就掉了下来，目光看着盖克乐，未出口的话他已经了然。
笔是张丹的。
“这笔的主人呢？”盖克乐指了指笔。
裴老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起身。
这动作太突然吓了苏戍一跳，下意识的她躲在了盖克乐身后。
老头没理会他们，拿了枕头旁放着的手电筒出了屋子，绕过一排架子后站定，就在刚刚，盖克乐瞧见了那大小不一的瓶子里装着的东西。
他沉了脸，转头跟苏戍道，“你去屋里等着！”
苏戍想拒绝。
盖克乐不容反驳的又说了句，直到看着她进了屋子。
苏戍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盖克乐也没多说什么，转身走到了裴老头儿身边，透明玻璃器皿里装的是一双眼睛。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帮我们？”回到房间，盖克乐直奔主题。
老头似乎想表达，啊啊了两声后无力的垂头，盖克乐拿过苏戍手里的笔递给他，他没接，却直接跪在了他们面前。
一个劲儿的磕头，呜咽声和着砰砰的磕头声，盖克乐一把扶住他。
“他们在哪儿杀的人？”
老头伸手指着传染病隔离区。
“你进去过？”
老头点头。
“知道密码吗？”
老头摇头。
盖克乐沉默了一会儿，够了，眼前的这些证据就足够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现在到走廊上看看那些人离开了没有！”盖克乐说道。
老头茫然，但还是听了他的话。
老头一出去，盖克乐就跟苏戍说了他的计划。
临县的事情宜早不宜迟，外面或许已经发生了什么其他的变故，他这边也该有所行动了。
老头很快回来了，连连对盖克乐摇头。
出门前，盖克乐拿老头的一件衣服包了个东西出来的，苏戍问里面是什么，他没回答。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走，中间盖克乐竟还有工夫上了趟卫生间，苏戍不敢再外面等，跟着他进了男厕，但也是背对着她，等两人出来走了一段路时，她才发现刚盖克乐拿着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正想问什么，廊上响起说话的声音，有人再问找到了没有。
盖克乐目光快速扫视了一眼，眉头紧蹙了起来。
苏戍也看到了，电梯那边已经站了不少人，出去是没有可能了。
除非是还有其他的通道，不过，看这架势，就算有其他通道估计也堵的严严实实，想出去，堪比登天。
“怎么办？”她压低声音。
盖克乐没说话。
“要不……”她抬头看盖克乐，“我先出去引开他们，你找机会离开！”
她皓月般明亮的眸子嵌在这张苍白的小脸上，有些我见犹怜的味道，却又不掩她的倔强和无畏。
似乎，她能很快调整情绪，此刻，丝毫不见刚刚的胆颤。
“你不怕？”原本要说不行，不知怎么开口就来了这么三个字儿。
苏戍摇头，“大不了就是一死！”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倍儿来劲儿。
盖克乐失笑，倒也没多说什么。
没用她壮士断腕。
因为裴老头来了。
把人带回了刚刚的房间，再出来的时候，他推了张床，一块白布遮住了床上的人，白布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红。
苏戍就跟在裴老头的身侧，跟着裴老头沿着传染病隔离病房前的走廊往左侧走。
她这才发现，左侧走廊有些下坡的趋势。
廊上的灯是感应的，走了大约十几米才看到一扇门，门是指纹锁的。
裴老头按了一下，门就开了，沿着有些悠长的走廊走了好一段，车轱辘声压着地面，声音入耳有些不太舒服。
苏戍觉得，他们并不是在直线前进，隐约觉得这道儿有些曲折。
“这通往哪儿？”话问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舌头，只能安静的跟在他身边往前走，身后的感应灯一一灭掉，她握了握拳，脑子里竟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悬疑侦探小说。
约莫走了五分钟的功夫，就看到走廊尽头的另一扇门。
果然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门一开，苏戍就看到了廊上立着的四五个身着保安服的男人，手里都拿着类似电棍的东西，见他们出现时，那群人明显的做了个备战的动作。
见是裴老头，男人皱了皱眉，咒骂了一句不吉利，示意他赶紧过去，目光落在苏戍身上时，他手里的电棍一伸，挡住了她的路。
“你，回去！”
裴老头推床的动作一滞。
苏戍一楞，下意识的朝后退了退，目光看了眼裴老头，示意他推着人离开就是。
裴老头只是一顿，伸手拉了拉保安，跟保安各种比划，苏戍看的有些糊涂，目光却时刻关注着保安的神态变化。
保安皱眉，尤其目光在看到裴老头撸起袖子给他们看胳膊上有些恶心人的一片疙瘩时，他连连摆手，示意苏戍赶紧跟着离开。
苏戍点头，帮着推了下床，从保安身边走了过去。
她尽量背脊挺直，额角却又汗珠滑下。
隐约间，她听到有保安议论她皮肤白的吓人。
临县，分局门口。
看着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姚小幺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跟在她身侧的甘蕾蕾觉得背脊上的汗毛都排排站了起来。
江城正跟黄辉交代事情，见黄辉给他挤鼻子弄眼，他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才看到寒风中立着的楚桀。
“楚总？”
楚桀点头。
姚小幺这才元神归位，快步上前，“你，你怎么来了？开车来的吗？周除呢？”她四下打量，没看到周除的影子，“手怎么这么凉？呀，你没穿件羽绒服？来怎么也不跟我说声，临县可冷了，来多会儿了，一直在这儿等着吗？怎么不说话啊？”姚小幺晃着他的手，他手冰冰凉的，她有些小小的心疼，话，就这么一句接一句的，句句里透着她的小思念。
楚先生就恩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她。
“还忙吗？”楚桀由着她给自己暖手。
“姚儿，这边基本上就剩审讯了，你跟楚总回去休息，蕾蕾留在这边！”
甘蕾蕾真想跟江城跪了，就这一句话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姚小幺点头，示意苏殁跟她一起回去。
苏殁摇头，她要跟案子。
姚小幺没强求，转身跟楚先生上了车。
“开夜车来的？”姚小幺上了自家的车，见车上没司机。
楚桀嗯了一声，发动车子直奔了市里。
姚小幺住的地儿不是她一个人，自然不方便带着楚桀，再说，那地儿就算有空房也不行，她能吃苦，她家楚桀可不行，她不舍得。
路上她就睡着了，人睡得很沉，直到楚桀准备伸手抱她，她才悠悠转醒。
两人四目相对，她想都没想的直接吻上眼前的男人。
楚先生基本处于被动状态，她不满意，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瓣，他象征性的配合了一下，跟她稍稍相濡以沫了会儿，两人才分开。
刚在外面，光线比暗，他看的不真切，等进了酒店里面，他才看清她的那张小脸。
人瘦了。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吗？”楚桀蹙眉。
姚小幺摇头，脸上挂着笑，那笑很满足。
前台递来了房卡，楚桀接过房卡，拥着她进了电梯。
一进电梯，她就不老实了，踮着脚，勾着楚先生求亲亲，楚桀吻了两下，微蹙眉，“你身上什么味儿？”
“你比二郎还厉害！”姚小幺调皮的去咬他喉结，她到现在都无法用言语形容刚刚看到楚桀出现在她眼前时的心情。
她盘算着等回了京都，她得找颜小回取取经，这种想找个词儿形容内心感受的活儿她最拿手。
果然没有学问是不行的。
楚桀捏她脸颊，嘴巴都让他给扯变形了，“再说一遍？”他瞪着她，拿他跟狗比，有没有脑子啊！
“你最厉害！”
得，这话也没中听到哪里去。
“病了？”他说话的功夫手已经摸在了她光洁的额上，温度还好。
“没！”她由着他摸，她喜欢这种感觉，但嘴巴严得很，就是不回楚桀的问题。
楚先生一看就知道不正常，威胁她，要是不说，他现在就打电话给江城他们。
姚小幺瞪眼，手不老实的往楚桀衣服里钻，隔着衬衣掐他腰上的肉，“你不许打，听到了吗？”
见楚桀不回应，她直接从楚桀裤口袋里掏出手机，作为裙带关系，丑哥也没逃脱了魔掌。
楚桀一把按住作怪的手，低头咬在她脖颈处，有些情绪瞬间就牵扯了上来。
烽火连天不可能，姚小幺身体状况不允许，两人进门自然是痴缠了好一会，楚先生平复了很久的情绪，”乖，别乱动！“
姚小幺主动提出帮忙，楚先生狠狠咬了她一口，”你老实不动就行！“
终究，她没说怎么了。
见她精神状态还好，他也没再多问。
洗澡的时候，她问他怎么来了，”是不是想我了？“她说要帮他洗头，放了洗发水，头发起了沫，她就给他头发做各种造型，他要冲掉，她还不乐意。
”你想多了！“楚先生抱着她转了个身，让水冲在她身上，怕她着凉，看她玩儿的不亦乐乎，他心里的气竟莫名散了很多，来临县是一瞬间的决定，开车回家的路上，忽然就想她了，那种感觉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就一脚油门来了这里。
结果，他来了，人家竟然出警了，他就只能在门口等，他也不傻，怎么会不知道外面冷，可就跟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他那会儿就想站在门口，就想看她见到他时的傻样儿。
见到了，他以为她会直接冲上来抱住他，没有，但却比抱住他更让他开心。
你说，她怎么这么会讨他欢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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