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瘟疫（一）

 赵滢沁、南宫沐雪和段岚尘每天卯时就开始练功，子时才回去休息。每天在一起拆招解招，秋去冬来，转眼进入了第二年正月。


 这天，赵滢沁和南宫沐雪在林子里对招，段岚尘在院子中练刀。


 这时有个学宫弟子赶到林子，戴着面纱，站在远处大声喊道：“喂，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赵滢沁和南宫沐雪纷纷停下手中剑站好，南宫沐雪目光严肃问道“怎么了？”


 “前山学宫有弟子从山外回来就病倒了，紧接着和他一个房间的弟子也都病倒了。山长叫我特意来后山通知，没事儿别去前山溜达。”那名弟子说完立刻就离开了。


 赵滢沁和南宫沐雪立刻赶去大堂找师傅，结果韩白羽、赵圆珠、煜城、段岚尘都已在大堂。


 “师傅呢？”南宫沐雪神态严肃问道。


 “溪杉长老赶去前山指挥了，另外两位长老去驻守结界了。”赵圆珠说道。


 “韩曦呢？”赵滢沁瞅了半天，发现只有韩曦没在，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是学医道的，已经跟着溪杉长老去了前山。”韩白羽说道。


 “那我们能做什么呢？”赵圆珠问道。


 “我们去打听一下他们需要什么药材，然后去山上挖些需要的药材吧。”赵滢沁想到平时总是帮韩曦挖药材，此时他们一定更需要药材。


 “这冰天雪地的，要如何挖药材啊？”南宫沐雪皱着眉头问完，大家陷入了沉思。


 “我们还是先去前山打听情况吧。”韩白羽说完，六人都戴上了面巾，来到前山。和前山人远远对话，相互喊着交流。


 “师兄，前山什么情况啊？”赵圆珠问道。


 “瘟疫！先前回来的那名染病弟子，人没救回来，已经不在了。现在有两个寝室，五个人被传染了，已经封锁隔离了。你们别来前山了，太危险了。”那位弟子喊道。


 “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药材，我们可以帮你们的？”赵圆珠继续喊道。


 “听说需要药材细辛，你们要是有办法，可以帮搞一些来。我们也在搞其他药材。”那位弟子喊道。


 于是六人返回后山，赵滢沁把细辛的药材画在了图纸上，每人一张，大家拿着锤子、铲子，背个竹篓漫山遍野寻找着药材细辛。


 每个人都用锤子把山中地上的冰砸开，用铲子把土挖了，把此时深藏雪地里的菜根挖出来。


 赵滢沁戴着手套，依然手冻僵了，将手窝在怀里暖着，这时附近的韩白羽刚好看到，走过来，将手上的大棉手套脱下来，拽着赵滢沁的手套了上去，赵滢沁的手瞬间开始暖了起来。


 “我男的不怕冷，你戴上。”韩白羽说着就转身离开了，赵滢沁还没来得及推脱，人已经走远了，只好抿了抿嘴唇，继续挖药材。


 南宫沐雪平时很少在冰天雪地里行走山路，因其生长在江南，从小到大连爬山都是很少。此时艰难地在冰雪覆盖的山坡上上上下下全赖轻功好。


 但毕竟在雪山坡上、悬崖间行走经验终究不足，突然脚下一滑眼看着要栽下山去，赵滢沁起身刚好看到，立刻运轻功飞身而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奈何南宫沐雪身子向下栽的重力太大，两个人一块儿滚着摔了下去。


 “你还好吗？”赵滢沁艰难地爬起来。


 “我没事儿，你呢？”平日里清高不可一世的南宫沐雪温和地反问道，说着也从雪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雪。


 “我也没事儿。走，去接着挖吧。”赵滢沁说着，二人又爬上了山又去继续挖药材。


 原来，冬天山里受树木遮挡，积雪照不到阳光，所以很厚，两个人虽然摔了下来，但也没受什么伤，只是都摔得有点儿懵。


 挖了一天，天黑了大家回到后山大堂，把挖到的野草根凑到一块儿，赵滢沁挨个查看分辨。


 “这个不对。”赵滢沁摇了摇头。


 “这个也不对。”赵滢沁又摇了摇头。


 “这个也不是。”赵滢沁再一次摇了摇头。


 最后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真正的细辛。韩白羽和段岚尘乘夜来到前山，把药材放下后，又远远地退开，这时有弟子来把药材取走。一连半个月都是如此。


 韩曦在前山，和其他一起学医道的弟子，跟着一位医道柳先生戴着面罩，每天给病人把脉，检查病情进展，轮流熬夜照顾着、安慰着被隔离的病人。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医道柳先生和弟子们坐在院子里，讨论着。


 “师兄弟们的病情已经开始好转，基本已经稳定住了。”其中一个大眼睛叫祁黄师兄说道。


 “我们学宫是安全了，但是听说山外的疫情已经非常严重了。”另一个瘦瘦高高的师姐说道，“听说病人都集中到几个村子里，金国朝堂已经放弃了他们。”


 “我们去帮忙吧。”韩曦提议道。


 “山外的情形要比我们学宫的情况复杂危险得多，我们去了恐怕连自己都保不住。”祁黄师兄说道。


 “可是从医者，救死扶伤是职责所在，我们怎么可以因为畏惧逃离属于我们的战场呢？那些被抛弃的病人该多害怕，多绝望？如果被抛弃的是我们自己，我们又会作何感受？”韩曦义正言辞地说道。


 “可这天灾人祸都是个人宿命啊！”祁黄师兄说道。


 医道柳先生是一位面相仁慈和善的中年男人，他听完其他弟子说完，说道“不用讨论了，不想去的弟子，留下来继续照顾屋里那几个病号。其他人明天跟我一起出山去村子。”复又向韩曦说道“你去问问其他弟子有没有愿意志愿去的，明天早上一起出发。”


 第二天，医道柳先生和韩曦、赵滢沁、赵圆珠、段岚尘、韩白羽、金琰一、孙雅樱，还有学习医道的师兄弟，和其他志愿来的学宫弟子，一同推着从学宫带来的药草和食物、棉被衣服前往村子去了。


 到了村庄外，只见村子门口已有官兵把守。


 “村子已经封了，进去就不能随便进出了。”官兵说道。


 “柳先生，我这位朋友赵滢沁虽然不懂医道，却经常跟我一起上山采药，识得百草，不如留下她和其他几个人在村子外面，为我们随时补足供给一些药材、生活用品之类的。”韩曦拉着赵滢沁向医道柳先生推荐着。


 其实赵滢沁明白韩曦用意，一来她的能力的确是更适合留在村外为他们做一些后勤工作，她的能力进了村子里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既不懂医术，也不会照顾人，更不会做饭，起码赵圆珠以前在皇宫为帮她母妃讨她父皇欢心还能烧得一手好菜。二来韩曦确实有心保护她。


 一行人讨论下决定留下赵滢沁、段岚尘、金琰一、孙雅樱四人在村外接应一应物品，其余人进村。


 其余众人戴了面罩进了村子，看到很多已病死的人躺在村子道上，死亡家禽也有不少，垃圾四处都是，水源被污染。村子一片萧条，根本看不到谁家有烧火炊烟。


 一经查勘下，这附近的病人都被封锁进这几个村子了，还有个别没有染病的村民因为未能及时离开村子，也被锁了进村子了。


 “疫之所兴，或沟渠不泄，蓄其秽恶，熏蒸而成者。”医道柳先生说道，“韩白羽，你带着一部分人，去把村子污水、环境卫生问题解决了。”


 医道先生复又看向赵圆珠，“你带一部分人去负责生火做饭，记住饮食宜淡泊。做饭前先烧开水把所有餐具消毒。”


 接着又吩咐道：“其余人把所有病人集中到几个大的房间，集中治疗照顾。给病人换上干净的衣裳，把所有房间窗户通风，焚烧苍术、木香、降香等芳香药物，以达到避秽、健脾化湿的功效。”


 接着带着韩曦等人给病人看诊。


 他们的到来，让原本陷入恐惧与绝望的村民们迎来了一线生机。“至少我们不再觉得我们已经被这个世道抛弃了。”一位村妇眼角里含着热泪说道。


 一连半个月下来，众人日日夜夜轮班看守照顾病人，但是病情始终不见好转，死亡人数与日俱增，有个别弟子也被传染病倒了。


 村内的氛围又变得越来越压抑，死亡气息让每个人的精神都被恐惧撕扯、支配着。


 赵滢沁、段岚尘、金琰一、孙雅樱每天在村外焦心地等着里面的消息，然后去附近集市采买各种需要的物资。


 “每日都需要棺器，他们在里面是否还安好啊。”赵滢沁焦心地说着，一面帮着段岚尘推着车子。


 段岚尘抽出一只手搭在赵滢沁肩上温柔地看着她安慰她。


 “都会好起来的。”孙雅樱安慰说道，一面帮着金琰一推着另一辆车子。


 这晚村子里，韩曦正在为一个小姑娘检查着病情，小姑娘声音弱弱地问道：“姐姐，我会活下来吗？”韩曦温柔地安慰道“只要你乖乖的，一定会活下来的。”


 “嗯！我会乖乖的。姐姐，我娘怎么样啦？”小姑娘复又问道。


 韩曦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妇人，道：“你娘也在治疗中，姐姐会尽全力救治的。”


 这天，赵滢沁等四人又拉来了一些物资，正打算把物品卸下，等着里面的人来取。


 这时又来了一伙儿官兵，他们在村子附近架起了干柴枝围墙。赵滢沁他们不解地看去。


 一个头领人物说道：“上面长官下达了命令，要求烧村！”


 赵滢沁等人震惊地看了过来。“是我们疯了，还是他们长官疯了？”赵滢沁愤怒地说道。


 赵滢沁等人拔出兵器，把这些干柴枝斗都推翻折断了，剑影刀光上下翻飞，柴枝都被堆到了一处。


 官兵头领看到气得直跳脚，道“你们这些毛孩子胆敢捣乱。来人！把他们都给抓起来！”说着唤人过来要绑了赵滢沁四人。


 “这村子还有大夫在努力地为病人诊治，你们怎么可以做出烧村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金琰一说道。


 “这是上头的命令，我们只负责执行，你们胆敢影响公差办事。”官兵头领生气地说道。


 “公差办事？这种动摇国之根本、惨绝人寰的事情，亏你们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出口。”赵滢沁怒骂道。


 紧接着赵滢沁等人拿出兵器，三下五除二将这些官兵都打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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